周六上午，物理競賽校內選拔賽準時開始。
    考場裏氣氛嚴肅，隻聽得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偶爾翻動試卷的聲響。林雪見深吸一口氣，摒除雜念，全身心投入到答題中。
    試題的難度果然很高，覆蓋麵廣，題型靈活，對知識點的理解和運用能力要求極高。林雪見做得並不輕鬆，有幾道題她思考了很久，才謹慎地寫下答案。
    她偶爾會抬頭，看向斜前方隔了幾排的陸野。他坐姿隨意，但答題的速度卻很快，筆尖幾乎不停，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有微蹙的眉頭顯示著他也在認真思考。
    “……這道題有點意思，陷阱設在這裏。”
    “……計算量不小，得小心點。”
    “……差不多了。”
    他的內心OS斷斷續續傳來，大多是關於解題的冷靜分析，聽起來遊刃有餘。
    林雪見收回目光，繼續專注於自己的試卷。她不能分心，這是一場重要的戰鬥，不僅是為了名額，也是為了證明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當林雪見終於做完最後一道大題，仔細檢查了一遍後，交卷的鈴聲也響了起來。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像是打了一場硬仗。
    走出考場，陽光有些刺眼。她看到陸野正靠在不遠處的走廊欄杆上，似乎在等她。他今天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袖口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整個人在陽光下顯得清爽又挺拔。
    看到她出來，他抬眸看了過來。
    “怎麽樣？”他問，語氣聽起來很隨意。
    林雪見走到他身邊，實話實說：“有點難，最後一道題我不太確定。”
    陸野“嗯”了一聲，“那道題是有點繞，要用到……”他隨口說出了那道題的關鍵點和一種簡潔的解法，正是林雪見猶豫不決的那種思路。
    林雪見心裏一沉。看來她那道題可能真的做錯了。
    看到她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陸野頓了一下，補充道：“不過方法不止一種，你的思路也許也行。”
    “……嘖，好像說錯話了。”他內心有點懊惱。
    林雪見勉強笑了笑：“沒關係，反正已經考完了。”
    兩人並肩往樓下走。不少考生聚在一起討論著答案，哀嚎聲和爭論聲不絕於耳。
    “選擇題最後一題你選的什麽？C還是D？”
    “我感覺是D啊！那個模型我以前見過類似的！”
    “完了完了，我好像錯了好多……”
    林雪見聽著周圍的議論，心情更加低落。她發現有好幾道題自己的答案都和大多數人不一樣。
    陸野走在她旁邊，沉默著。他能感覺到她的不安。
    “……要不要安慰她一下？”
    “……怎麽說？說你考得其實還不錯？太假了。”
    “……煩。”
    走到教學樓門口，他忽然停下腳步，從書包側袋裏拿出一個小東西，遞到她麵前。
    是一顆包裝熟悉的草莓牛奶糖。和之前她放在他衛衣袋子裏的是同一種。
    林雪見愣住了，抬頭看他。
    陸野的表情依舊沒什麽變化，隻是耳根有點泛紅。“補充點糖分，腦子能轉得快點。”他頓了頓，又別扭地加了一句，“……等結果就行，別多想。”
    林雪見看著那顆靜靜躺在他掌心的小小糖果，又看看他故作平靜的臉，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湧上心頭，衝散了她心頭的陰霾。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顆糖。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他溫熱的掌心，兩人都像是被微弱的電流擊中，迅速分開。
    “謝謝。”她握緊那顆糖，仿佛握住了某種力量。
    陸野收回手，插進褲袋裏，目光看向遠處。“走了。”
    他率先邁開步子，但步伐明顯放慢，等著她跟上。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點。林雪見剝開糖紙，將那顆甜甜的草莓牛奶糖放進嘴裏。濃鬱的奶香和清甜的草莓味在舌尖化開，一直甜到了心裏。
    她看著前方那個挺拔而別扭的背影，忽然覺得，結果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