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琪在沙發上坐著安靜了還不到兩分鍾，就已經開始坐不住了。
    她眼珠一轉，起身看似悄悄地，一點點往陳序身邊挪。
    等挪到辦公桌旁，她輕手輕腳地從牆角拉過一個木凳，順勢坐下，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擺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陳序頭也沒抬一下，可那道黏人的目光實在太過刺眼，他終是忍無可忍地抬眼掃過去。
    語氣裏滿是不耐：“可以滾出去嗎？你到底讓我說多少遍，才能聽明白，我不喜歡你，永遠都不會喜歡你。”
    “哎呀，”趙雅琪不等他把話說完，就一臉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眼底還帶著幾分雀躍，“沒關係呀，我喜歡你就夠了。”
    說完，她立刻轉移話題，下巴微揚，語氣帶著幾分挑剔：“陳序，你這公司也太破了。那塊的牆皮都掉沒了，打算什麽時候換個地方呀？”
    “我爸公司樓下正好有寫字樓出租，你要是讓我當老板娘的話，我就讓他給你打一折，怎麽樣？”
    芷霧拎著裝飯盒的布袋，剛跨過公司，就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這句話。
    原本噙著點輕淺笑意的嘴角瞬間僵住，瞳孔驟然緊縮。
    趙雅琪說這話時，雙手拄著臉頰，眼睛彎成了月牙，笑眯眯地盯著陳序，一臉的期待。
    而陳序隻覺得一陣頭大，煩躁地捏了捏眉心，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不要臉的人？
    完全聽不懂人話，還不上進。
    他不自覺地就想到了芷霧，這個時間，她應該在家裏複習功課吧，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
    陳序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若有所感地抬頭看過去。
    隻見芷霧靜靜地站在門口，臉色似乎有些蒼白。
    趙雅琪不滿地皺起眉，剛想抱怨陳序為什麽要走神，緊接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小芳，你來了？”陳序瞬間收斂了臉上的煩躁，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起身朝著芷霧快步走過去。
    順子和油條聽到這話，齊刷刷地抬起頭，看到門口的芷霧，兩人先是一愣，隨即驚恐地對視一眼。
    小芳妹子這時候來，豈不是正好撞上趙雅琪？
    可轉念一想，序哥又沒幹什麽虧心事，有什麽好怕的？
    想明白之後，兩人立刻換上熱情的笑容，對著芷霧招呼道：“小芳妹子來啦。”
    陳序快步走到芷霧麵前，伸手就想接過她手裏的飯盒。
    芷霧深吸一口氣，極力控製住自己翻湧的情緒，維持著臉上的平靜，可身體還是不受控製地後退了一步。
    陳序伸在半空中的手一頓，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趙雅琪湊過來，語氣語氣有點誇張：“陳芳，這是你自己做的飯嗎？也太厲害了吧！”
    芷霧看著眼前的兩人，隻覺得喉嚨發緊發澀，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想開口說話，卻半天擠不出一個字。
    垂下眼，目光落在陳序還懸在半空中的手上，沉默了幾秒，抬手將手裏拎著的袋子輕輕放在他手上。
    全程刻意避開，沒有讓自己的指尖碰到他的掌心。
    隨後，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我來給你送飯了……哥。”
    “我做了不少，讓順子哥他們也嚐嚐。飯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我和薇薇約好要一起出去買幾套題，拜拜。”
    說完，她不等眾人反應，轉身就快步走出了公司，腳步快得像是在逃離。
    陳序將袋子塞給身旁路過的順子，下一秒，人已經快速的衝了出去。
    趙雅琪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隨即也想抬腳跟上，可剛邁出兩步，就見陳序的身影已經掠過街角，影都看不見了。
    她撇著嘴轉頭看向順子，滿臉困惑：“他們倆怎麽怪怪的？是不是吵架了啊？”
    順子尬笑著打哈哈，含糊道：“不知道呀，不過我勸你趕緊離開，序哥一會肯定不想看見你。”
    芷霧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到後來索性直接跑起來。
    她現在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趕緊離開這裏。
    陳序跑得快，幾步就追上了前麵踉蹌奔跑的少女。
    他伸出手，精準地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將她硬生生拉到自己身邊。
    陳序盯著她泛紅的眼圈，語氣裏帶著怒氣：“跑什麽？也不看路，被車撞了怎麽辦？”
    芷霧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情緒，隻露出緊抿著的蒼白唇瓣和尖尖的下巴。
    她不說話，指尖還在控製不住的發抖。
    兩人就這樣在街邊對峙著，身旁偶爾有人匆匆走過，投來好奇的目光。
    過了許久，芷霧才抬起頭，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不跑了，放開我吧。”
    她說著，輕輕動了動被握住的手腕，示意他鬆開。
    陳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色複雜，最終還是緩緩鬆開了手。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想像往常一樣揉揉她的腦袋，問問她到底為什麽不開心，可手還沒碰到她的發絲，就被芷霧快速地避開。
    陳序的眉頭蹙起，眼底的情緒越發晦暗不明。
    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想掏出煙來抽一口平複心緒。
    掏兜時卻摸了個空，煙盒沒帶在身上。
    芷霧等了一會，見陳序隻是沉默地盯著自己，心底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煩躁卻又翻湧上來。
    她現在一點也不想看到他。
    “哥，你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薇薇還在等我。”
    她的聲音很冷，沒了往日的親昵。
    聽得陳序心口一窒，莫名的難受順著血管蔓延開來。
    話音落，芷霧轉身就走。
    陳序知道她現在很不喜歡被自己的觸碰，也不敢伸手去拉，隻能快步上前，側身擋在她麵前，牢牢堵住了她的去路。
    芷霧腳步一頓，眉頭瞬間蹙起，抬頭瞪他，眼神裏滿是不耐：“還有什麽事嗎？”
    陳序不喜歡她這樣冷淡疏離的表情，更不喜歡她用這種生硬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喉結滾動了兩下，極力壓下心頭的火氣，緊盯著她的眼睛追問：“你真的和林薇約好了嗎？昨天晚上怎麽沒聽你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