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太子妃之位已是囊中之物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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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沅沅那邊……”芷霧有些遲疑。
    “長風會看著她。”顧銜玉很自然地接過她手中那包炒果,替她拿著,“還想看什麽?聽說前麵有雜耍班子,還有放河燈的。”
    “要看要看!”芷霧立刻興致勃勃地指向前方人聲鼎沸處。
    兩人並肩走在熙攘的人群中。
    夜市喧囂,燈火流轉,光影映在芷霧明媚的笑臉上,顧銜玉的目光便不自覺柔和下來。
    他護在她身側,隔開擁擠的人流,時不時為她擋開莽撞的行人。
    看了會兒胸口碎大石的雜耍,芷霧的注意力被河邊星星點點的光芒吸引。
    “我們也去放河燈吧!”芷霧扯了扯顧銜玉的袖子。
    顧銜玉自然無有不允。
    兩人走到賣河燈的攤位前,芷霧挑了一盞精致的粉色蓮花燈,顧銜玉則選了一盞素淨的青色。
    攤主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婦,笑嗬嗬地遞過筆:“公子小姐可要在燈上寫心願,放入河中,河神會保佑心想事成的。”
    芷霧接過筆,想了想,背過身去,在花瓣內側認認真真寫了幾行小字。
    寫完後,她小心地吹幹墨跡,才轉過身,見顧銜玉也已寫好。
    “表哥寫的什麽?”她好奇地探頭。
    顧銜玉將燈微微一轉,避開她的視線,唇角微勾:“說出來便不靈了。”
    “小氣。”芷霧撇撇嘴,護著自己的燈,“我的也不告訴你。”
    兩人走到河邊人稍少處,蹲下身,將河燈輕輕放入水中。
    燭光透過薄薄的燈紙,映亮了一小片水麵。
    兩盞燈依偎著,隨著水流緩緩飄遠,匯入那一片璀璨的光河之中。
    芷霧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神色虔誠。
    顧銜玉沒有閉眼,隻是靜靜看著她被燈火柔化的側臉,看著她微微顫動的睫毛,和唇角那抹溫柔的弧度。
    心中某個角落,變得無比柔軟。
    待芷霧睜開眼,發現顧銜玉正看著她,目光深邃,仿佛盛滿了這滿河的燈火與天上的星光。
    她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許了什麽願?”他輕聲問,聲音被周圍的喧囂襯得有些低啞。
    芷霧臉一熱,移開視線,看向遠去的河燈,小聲道:“表哥剛才還說不能說出來,說了就不靈了。”
    頓了頓,又忍不住詢問,“表哥,那咱們兩個交換願望好不好?”
    顧銜玉也望向那漸行漸遠的光點,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她耳中:“我所求,已在眼前。”
    芷霧怔住,轉頭看他。
    他卻已直起身,朝她伸出手,眉眼在燈火下顯得格外溫柔:“起風了,小心著涼。送你回去?”
    芷霧將手放入他掌心,被他輕輕拉起。
    指尖相觸,溫暖幹燥的觸感傳來。
    這一次,她沒有立刻抽回。
    兩人沿著河岸慢慢往回走,喧囂漸漸被拋在身後。
    端午過後,京城的暑氣一日盛過一日。
    長街兩側的槐樹投下濃密的綠蔭,蟬鳴聒噪,擾得人心頭莫名煩躁。
    這日午後,芷霧乘著馬車從將軍府出來,往城東新開的綢緞莊去。
    “小姐,到了。”綠枝的聲音將她從思緒中拉回。
    芷霧撩開車簾,扶著綠枝的手下了馬車。
    綢緞莊門麵敞亮,掌櫃的早已候在門口,見她到來,連忙躬身相迎:“蕭小姐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快請進。”
    店內陳設雅致,各色綢緞、錦帛陳列在紅木架子上,在透過窗欞的陽光下泛著柔潤的光澤。
    “掌櫃的,這匹料子……”
    她話未說完,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幾個孩童嬉笑著跑過,嘴裏咿咿呀呀地唱著童謠: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真龍假龍難分辨,狸貓也能換太子……”
    聲音稚嫩,調子卻古怪,像是從哪裏學來的。
    掌櫃的臉色微變,連忙對著夥計使眼色。
    那夥計會意,快步走到門口,對著那幾個孩童低聲嗬斥了幾句,孩子們一哄而散。
    店內幾位貴女麵麵相覷,神色都有些微妙。
    芷霧眉頭輕輕蹙起。
    “這幾日城中似乎多了些閑話。”一位穿著鵝黃襦裙的貴女小聲與同伴嘀咕,“我昨日在茶樓,還聽見說書先生講什麽‘血脈不純,江山易主’……”
    “慎言。”她身旁的藍衣女子連忙打斷,目光警惕地掃過四周。
    芷霧垂下眼簾,指尖輕輕撫過那匹雲錦。
    從綢緞莊出來,芷霧並未直接回府,而是讓車夫繞道去了城中最熱鬧的茶樓聚賢閣。
    馬車在茶樓對麵停下,綠枝不解:“小姐,您要喝茶?”
    “聽聽書。”芷霧淡淡道,目光落在茶樓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群上。
    聚賢閣是京城有名的茶樓,三層樓閣,飛簷翹角。
    一樓說書,二樓雅座,三樓包廂,平日裏賓客雲集,三教九流皆有。
    芷霧戴著帷帽,在綠枝的攙扶下走進茶樓。
    掌櫃的見她氣質不凡,連忙引著上了二樓,尋了處靠欄杆的僻靜位置坐下。
    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一樓說書的高台。
    此時台上坐著的說書先生年約五旬,留著山羊須,正唾沫橫飛地講著一段前朝秘史:
    “……話說那前朝惠帝年間,後宮劉貴妃與侍衛私通,誕下一子,卻謊稱是龍種。惠帝年老昏聵,竟未察覺,還將那孽種立為太子。後來真相大白,朝野震動,這才有了後來的‘庚午之變’……”
    台下聽眾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嘖嘖驚歎。
    說書先生端起茶碗潤了潤喉,繼續道:“所以說啊,這皇家血脈,最是緊要。一旦混淆,便是動搖國本的大事。好在當今天子聖明,太子殿下更是英明神武,斷不會讓這等醃臢事發生……”
    這話聽著像是在奉承,可芷霧卻聽出了幾分弦外之音。
    她端起茶盞,輕輕撥了撥浮葉,目光落在說書先生那雙微微閃爍的眼睛上。
    “綠枝,”她低聲吩咐,“去打聽打聽,這說書先生是什麽來曆,在聚賢閣說了多久的書了。”
    “是。”綠枝應聲退下。
    芷霧的嘴角勾起一個帶著諷刺意味的弧度,手段倒是隱晦。
    東宮書房內。
    李德全垂手立在下方,大氣不敢出。
    良久,顧銜玉放下密報,抬起眼:“查清楚了?”
    “回殿下,查清楚了。”李德全躬身道,“那幾個說書先生、戲班子,背後都有人指使。銀子是從城南一間不起眼的錢莊流出的,錢莊的東家……與沈尚書夫人的娘家有些遠親關係。”
    顧銜玉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笑意卻未達眼底。
    “沈從安……”
    李德全小心翼翼道:“殿下,可要派人將那些嚼舌根的都抓起來?”
    顧銜玉沒有立刻回答。
    “不必。”他緩緩開口,聲音平靜無波,“讓他們唱。”
    李德全愕然抬頭:“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