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太子妃之位已是囊中之物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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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霧垂眸聽著樓下說書先生抑揚頓挫的講述,指尖在細白茶盞邊緣輕輕摩挲。
    綠枝很快回來了,俯身在芷霧耳邊低語:“小姐,打聽過了。”
    “那說書先生姓胡,在聚賢閣說了快十年書,平日裏最是謹慎,從不敢妄議朝政。可約莫半月前,他老家的宅子翻新了,兒子也在城南盤了間鋪子。”
    芷霧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果然。
    沈家這是急了。
    明麵上動不了太子,便想用這種陰私手段,在皇上心裏埋下一根刺。
    太子身世若有任何微末疑點,哪怕隻是毫無根據的流言,也足以讓多疑的帝王心生芥蒂。
    “回府。”芷霧放下茶盞,站起身,帷帽垂下的輕紗掩住了她眼底的冷意。
    馬車上,芷霧閉目養神,腦中卻飛快盤算。
    “六六,”她在心裏喚道,“沈家散播謠言的事情,太子表哥知道多少?”
    光屏在她意識中展開,六六的小爪子飛快劃拉著:“宿主,根據本係統監測到的信息和東宮暗衛的行動軌跡分析,太子顧銜玉在流言出現的第一時間就已經知曉,並且掌握了確鑿證據指向沈家。他甚至知道宿主你今天去了聚賢閣。”
    芷霧並不意外。
    若連這點掌控力都沒有,顧銜玉也坐不穩東宮之位。
    六六歪了歪頭:“太子似乎有意縱容流言在一定範圍內發酵。他派了人混在茶樓酒肆,引導議論方向,同時也在追查更深的線索,想看看沈家後麵還有沒有別的動作。另外……”
    “另外什麽?”
    “另外,太子似乎很關注宿主你的反應。”六六眨巴著圓眼睛,“他安排保護宿主的人,回報頻率增加了。在宿主派人去查說書先生後,東宮那邊有人遞了更詳細的資料給蕭小將軍,應該很快會轉到宿主這裏。”
    芷霧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又明亮的光。
    既然沈家先不仁,就別怪她不義。
    想用輿論惡心人?那便看看,誰更懂如何利用這把雙刃劍。
    回到將軍府,蕭驚鴻果然已在等她,神色是少見的凝重。
    “福滿,你今日去聚賢閣了?”蕭驚鴻屏退左右,將一份密報遞給她,“東宮剛送來的,比你查到的更細。沈家這次,手伸得太長了。”
    芷霧快速瀏覽。密報上詳細列出了數個散布流言的點,背後銀錢往來,甚至有幾個關鍵人物的把柄。
    顧銜玉果然什麽都清楚,這份資料,簡直是把刀遞到了她手裏。
    “大哥,”芷霧抬起頭,臉上沒了平日的嬌憨,帶著一種冷靜的銳氣,“沈家想讓皇上對蕭家的芥蒂更深,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蕭驚鴻看著她,有些驚訝於妹妹瞬間轉換的氣勢,但更多的是欣慰:“你想怎麽做?”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芷霧將密報輕輕放在桌上,指尖點了點,“他們編故事,我們也編。不過,我們編的要更有趣,更真實。”
    她湊近蕭驚鴻,壓低聲音,如此這般說了一番。
    蕭驚鴻先是皺眉,隨即眉頭舒展,眼中露出笑意,最後忍不住點了點妹妹的的額頭:“你這丫頭……鬼主意真多。行,這事交給大哥,保證辦得妥帖。東宮那邊……”
    “表哥既然送了這份禮來,”芷霧微微一笑,眼底光華流轉,“想必也不會介意,我拿它做點文章。大哥放手去做便是,表哥那裏,我自有分寸。”
    蕭驚鴻辦事效率極高。
    不過兩三日,京城幾個不太起眼但卻流傳極快的話本攤子上,悄然出現了一批新的佳作。
    一本名為《癡女》的話本悄然風靡,寫的是某“清貴世家”的嫡小姐,表麵端方清冷,實則對位高權重的貴人癡心妄想,屢屢製造“偶遇”,甚至不惜在公開場合故作姿態、排擠其他貴女,鬧出不少笑話。
    書中對“癡女”那種表麵矜持、內裏算計的擰巴心態刻畫得入木三分,雖未點名道姓,但‘嫡女’‘才名遠播”的設定,指向性不能更明顯。
    另一本《為官之道》寫某位道貌岸然的朝廷大員,如何表麵兩袖清風、禮賢下士,背地裏卻結黨營私、打壓異己,為了家族前程,不惜將女兒作為籌碼,四處鑽營。
    其中影射的幾件“舊事”,竟與沈從安早年一些不太光彩卻又被巧妙掩蓋的政績隱約吻合,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這些話本寫得妙趣橫生,情節跌宕,又帶著市井最喜愛的諷刺調侃意味,價格還低廉,很快便在酒肆、茶館、乃至後宅仆役間流傳開來。
    自然,也很快傳到了該聽到的人耳朵裏。
    沈從安在書房裏臉色鐵青。
    他派人去查,話本的源頭幾經轉手,早已模糊,最終指向城南幾個混混。
    混混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沈從安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蕭家?還是……東宮?
    如果是東宮默許甚至縱容……他心底泛起寒意。
    一時間,沈從安似乎沉寂了下去,不再有新的動作。
    那些關於太子身世的流言,在新鮮出爐的《癡女》和《為官之道》的衝擊下,漸漸失了熱度。
    畢竟,比起虛無縹緲的宮廷秘聞,高門貴女的癡態和朝廷大員的偽善,顯然更貼近市井的趣味,也更易於傳播和嘲笑。
    這日午後,芷霧去了父親蕭遠的書房。
    蕭遠正在擦拭一把寶劍,見女兒進來,冷硬的麵部線條柔和了些:“福滿來了?可是又看中了什麽新奇玩意,銀子不夠了?”
    芷霧搖搖頭,走到書案前,看著父親,神色是少有的認真:“爹爹,女兒今日來,不是要東西,是想問您一些舊事。”
    蕭遠擦拭劍身的手微微一頓:“什麽舊事?”
    “關於姑母,關於您,還有……皇上。”芷霧直視著父親的眼睛,不錯過他任何一絲表情變化,“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姑母會突然同意入宮?”
    蕭遠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方才的溫和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帶著痛色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