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太子妃之位已是囊中之物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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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智告訴他,應該給她時間,讓她慢慢消化那些沉重的真相,讓她自己想明白,心甘情願地走向他。
    可胸腔裏那顆被喜悅和期盼脹滿的心,卻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她,哪怕隻是遠遠地看著。
    夜色漸深,萬籟俱寂。
    顧銜玉換了一身玄色常服,悄無聲息地出了東宮,沒有驚動任何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幾個起落便避開了宮中巡夜的侍衛,來到了將軍府外。
    他對將軍府的布局了如指掌,輕車熟路地找到芷霧院落的位置,提氣縱身,如一片落葉般悄無聲息地落在她臥房外的窗下。
    窗扉緊閉,裏麵靜悄悄的,想來人早已睡熟。
    他就這樣靜靜地站著,隔著窗紗,仿佛能感受到裏麵那人清淺的呼吸。
    夜風拂過庭院裏的海棠樹,發出沙沙的輕響,幾片花瓣悠悠飄落,沾在他的肩頭。
    他仰頭望著天上疏淡的星子,又看看眼前這扇熟悉的窗,心裏被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而滾燙的滿足感填滿。
    那些朝堂上的算計,與父皇的博弈,對沈家的打壓,此刻都變得遙遠而不重要。
    重要的隻有窗內安睡的那個人。
    月光將他的身影拉長,孤零零地印在地上。
    他卻不覺孤寂,隻覺得滿心歡喜幾乎要溢出來。
    真想現在就敲開這扇窗,把她叫醒,告訴她聖旨已下,她跑不掉了。
    但他終究隻是輕輕撫了撫冰涼的窗欞,無聲地笑了笑。
    不急。
    他的福滿,總會是他的。
    這一站,便是大半夜。
    直到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顧銜玉才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腿腳,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那扇窗,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漸亮的晨光中。
    窗內,錦帳之中。
    本該熟睡的芷霧卻緩緩睜開了眼睛,眸光清明,哪有半分睡意。
    她側耳傾聽,窗外那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呼吸聲已經消失。
    她擁著被子坐起身,望著窗戶的方向。
    ……
    顧銜玉隱在芷霧窗外的海棠樹影下,已近子時。
    這已是第四夜。
    自那日從父皇手中接過賜婚聖旨,他便夜夜如此。
    不靠近,不打擾,隻是站在她窗外,像個守夜的影子。
    第一夜,他確信她未曾察覺。
    第二夜,他離開時故意讓腳步重了半分,一片枯葉在腳下發出極輕微的碎裂聲。
    第三夜,他立在窗前的時間更長了些,甚至幾不可察地,輕輕歎了口氣。
    今夜,他來得比平日都晚。
    宮中事務繁雜,下朝後又與幾位心腹議了許久關於沈家的事。
    這幾日,他在朝堂上對沈從安的敲打越發不留情麵,戶部幾處關鍵位置的人接連被尋了錯處貶謫或調離,換上的皆是東宮或與蕭家交好之人。
    父皇高坐禦座,自始至終未曾出言緩和,甚至在他言辭鋒利時,微微頷首。
    聖心如何,已昭然若揭。
    隻是這些權謀算計,在見到這扇窗時,便都遠了。
    心裏隻剩下一種近乎焦灼的期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
    顧銜玉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隻剩下沉靜的溫柔。
    他的福滿,看著嬌氣,心裏卻有一股韌勁。
    她需要時間,他便給她時間。
    但他也要讓她知道,他就在這裏,一直在等她。
    窗內,依舊靜謐無聲。
    他站了約莫半個時辰,直到遠處傳來隱約的打更聲,才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融入夜色,消失在牆頭。
    窗內,拔步床上。
    芷霧擁著錦被,睜著眼睛望著帳頂垂落的珍珠流蘇。
    她慢慢坐起身,抱著膝蓋,將下巴擱在膝頭。
    月光透過窗紗,在地上投下一小片朦朧的光暈。
    心裏亂糟糟的。
    她確實需要時間消化。
    可表哥……
    想到他每夜默默地來,又默默地走,想到他白日裏在朝堂上為她、為蕭家步步為營,打壓沈家,心裏那點因真相而生的隔閡與茫然,便像春日下的薄冰,一點點消融。
    “笨蛋表哥,”她低聲嘟囔,嘴角卻忍不住微微翹起,“就知道用苦肉計。”
    翌日,用過早膳,芷霧對綠枝道:“去給沅沅遞個帖子,就說我悶得慌,想出去逛逛。”
    綠枝眼睛一亮:“小姐您可算想出門了!奴婢這就去!”
    顧沅沅的回複來得很快,約好了午後在朱雀大街最大的首飾鋪“玲瓏閣”見麵。
    芷霧特意換了身鵝黃柳綠的輕便襦裙,發間隻簪了那支紫晶蘭簪和配套的耳璫,臉上薄施脂粉,看著鏡中重新鮮活起來的自己,輕輕舒了口氣。
    是該出去走走了。
    玲瓏閣今日客人不少,多是各府的夫人小姐。
    芷霧和顧沅沅攜手進去,立刻有眼尖的掌櫃親自迎上來,將兩人請上二樓的雅間,又命夥計將新到的幾匣子首飾捧上來供她們挑選。
    “這支紅寶石玲玲簪好看,襯你。”顧沅沅拿起一支簪子往芷霧發間比了比。
    “這對翡翠耳環成色也好。”芷霧也拿起一對耳環對著光看。
    兩人正聊得興起,雅間的門簾被輕輕掀起,一個端著茶水果點的小丫鬟低著頭走了進來。
    她步履匆匆,似乎有些慌張,走到芷霧身邊時,腳下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驚呼一聲,整個人就朝芷霧歪倒過來。
    “小心!”顧沅沅急忙喊道。
    芷霧下意識伸手去扶,那小丫鬟手裏的托盤打翻,茶水果點潑灑出來,弄濕了芷霧的袖口。
    混亂中,芷霧感覺有什麽東西飛快地塞進了自己虛扶著的掌心,冰涼,細長,像是一卷紙。
    那小丫鬟連聲道歉,手忙腳亂地收拾,掌櫃的也聞聲進來賠罪。
    “無事,不過是濕了袖子。”芷霧擺擺手,神色如常,握著那卷紙的手卻悄悄縮回了袖中。
    顧沅沅皺著眉訓斥了那小丫鬟和掌櫃幾句,又關切地問芷霧:“沒燙著吧?這丫頭毛手毛腳的,回頭我告訴皇兄,讓他……”
    “算了沅沅,小事而已。”芷霧打斷她,笑了笑,隻是那笑容有些勉強。
    “我突然覺得有些頭疼,許是方才驚著了。東西改日再挑吧,我想先回府了。”
    顧沅沅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心裏咯噔一下,也顧不上挑首飾了,連忙道:“好好好,我送你回去。要不要傳太醫看看?”
    “不用,回去歇歇就好。”芷霧搖搖頭,任由顧沅沅扶著自己下樓,上了馬車。
    回府的路上,芷霧一直沉默著,靠在車壁上,閉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