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淮水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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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沉船謎
淮水北岸的蘆葦蕩裏,三百艘糧船傾覆如巨獸骸骨。
冉閔的陌刀挑開濕漉漉的麻袋,粟米早已黴變成青黑色。
混著船板裂縫滲出的鹽粒,在甲板上堆成詭異的丘陵。
“不是天災。”慕容昭的素靴踩過鹽漬,靴底粘起片生鏽的鐵屑。
她彎腰嗅了嗅黴米,突然用金簪刺入船板夾層。
腐木裂開,露出成捆的環首刀!刀柄纏著的布條上,“段氏”鮮卑文猶帶墨香。
對岸忽起騷動,王泰率黑狼騎押來群衣衫襤褸的船工,最老者匍匐在地。
“將軍明鑒!每船本該載粟八百石,可離了廣陵渡,就有蒙麵人逼我們加裝夾層……”
他顫抖著扯開衣襟,胸口烙著“淮漕”二字,“那些鹽鐵…說是要運給河北義軍……”
“河北義軍?”冉閔冷笑。
刀尖挑起船工腰間木牌,背麵赫然刻著東晉琅琊王氏的族徽。
慕容昭突然揮袖,袖中金針連發,將兩名欲逃的船工釘在桅杆上。
“這兩個手上沒繭,是士族私兵假扮的。”
江風驟起,上遊漂來半截焦黑的船帆。
謝道韞展開浸透血水的殘帆,指腹摩挲著帆麵焦痕。
“火油混著硫磺,是建康水師的配給。”她猛地將殘帆擲入江中,“好個借刀殺人!”
“”沉了糧船栽贓主公,再讓鮮卑得鹽鐵壯大,南北士族這是要把漢家江山分食殆盡!”
第二幕:鹽梟盟
泗水渡的暗夜裏,鹽梟們的運屍船正悄然靠岸。
船頭懸掛的招魂幡下,棺槨內填滿雪白的淮鹽。
疤臉鹽梟頭目掀開屍衣,露出底層成捆的鮮卑彎刀。
“段氏拿戰馬換鹽,比建康那群蠹蟲公道多了!”
蘆葦叢中寒光乍現,慕容昭的白衣在月下如鬼魅飄忽,手中金絲纏住鹽梟咽喉。
“去年鄴城鹽價暴漲,易子而食的慘狀,可還入得諸位法眼?”
她指尖輕彈,鹽梟懷中的賬冊落入江水,墨跡暈染出“琅琊王氏”的押印。
對岸火把突明,冉閔率黑狼騎截住接貨的鮮卑馬隊。
卻發現馬背上捆著的非是兵刃,而是哭嚎的漢家孩童!
“段末波要用童子肝煉藥!”鮮卑降卒的供詞讓冉閔目眥欲裂。
他揮刀斬斷韁繩,孩童腕上淤痕竟與漕船夾層鐵鏈紋路一致。
謝道韞連夜剖驗沉船鹽粒,在銅秤上添減砝碼。
“鹽中混了鉛粉,久食令人癲狂…這是要絕我河北民心!”
她突然砸碎藥缽,瓷片割破掌心,“難怪近來流民多暴斃,我竟以為是瘟疫…”
五更時分,淮水各渡口同時燃起狼煙。
鹽梟與鮮卑交易的密道圖上,慕容昭朱筆圈出七處要害:“該讓士族嚐嚐斷鹽的滋味了。”
第三幕:煮海計
雲台山下的鹽田裏,慕容昭的長發被海風吹散如旗。
她赤足踏入鹵池,將金簪插入池底淤泥:“《齊民要術》載,煮海為鹽需先刮鹹泥…”
突然拽起根纏滿海藻的銅管,管身銘文令謝道韞瞳孔驟縮,竟是曹魏官鹽的輸鹵渠!
“建康斷了淮鹽,我們便煮海鹽!”
慕容昭振袖如鶴,鹽工們抬出百口前朝遺留的巨鍋。
當赤鱗麥稈燃起的青煙籠罩海灘時,她親手撒下第一把粗鹽。
“此鹽不入士族倉廩,隻在鄉間以物易物,三斤鹽換一鬥種糧!”
對岸的琅琊王氏慌了,管家王祿帶著十車銅錢來購鹽,卻被流民持農具逼退。
“冉將軍有令,私販官鹽者斬!”
當夜,建康水師突襲鹽場,卻見海灘上鹽鍋翻倒,鹵水盡泄。
慕容昭立在礁石上輕笑:“煮鹽的火候,可比烹小鮮難多了…”
三日後,淮北各郡傳出駭聞。士族囤積的私鹽生出黑斑,食者嘔吐不止。
謝道韞當眾剖開鹽袋,露出底層浸毒的官印。
“鉛毒遇海水則顯形,這可是你們自掘墳墓!”
第四幕:焚契書
下邳城的祭壇上,冉閔腳踏《禹貢圖》,陌刀挑起成捆的地契。
那是黑狼騎奇襲士族塢堡所得,泛黃的紙卷上沾著守莊奴的血。
“永和三年,琅琊王氏占丹陽良田萬畝…”
他每念一句,台下流民便添一聲怒吼。
慕容昭白衣染血,將火把擲向契堆。
“今日焚的不隻是地契,是懸在百姓頭上的絞索!”
江北忽傳急報,東晉水師扣留千艘糧船,要挾冉閔交出鹽場。
王泰率死士駕火船衝陣,船頭綁著段氏與王氏往來的密信。
建康龍舟上,主帥庾翼望著順流漂下的焦黑信箋,麵色慘白如紙,那上麵有他親筆畫的押!
三更時分,淮水突然改道。被鹽蝕穿的堤壩轟然崩塌,露出河床深處的前朝糧窖。
冉閔立在新開的漕渠畔,將最後一捧鹽撒入激流。
“告訴建康那些蠹蟲,河北的糧,一粒也不會喂給中山狼!”
殘月下,慕容昭拾起塊鹽晶,其中凝著朵赤鱗麥的剪影。
對岸的士族戰船上,有人開始低聲傳唱:“淮水清,淮水濁,將軍鹽換萬家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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