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毒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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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陰曹師
“陰曹”深藏於,鄴城地宮之下,這裏沒有一點,明堂的文書氣。
隻有滲骨的陰冷,和鐵鏽、藥水混合的刺鼻氣味。
墨離端坐於,一張巨大的青銅星盤前,身披寬大的黑袍。
臉麵無表情的,白色瓷質麵具,唯一露出的,是那隻黑曜石假眼。
在昏暗的燭光下,反射著幽深的光,如同無星無月的夜空。
星盤上並非星辰,而是以磁石為子,標注著鄴城內外各大勢力。
還有關鍵人物、物資流動的節點,構成一張,無形的殺伐之網。
無相僧垂手侍立一旁,形容枯槁,頸間掛著一串,檀木念跦。
這是由九十九顆,不同民族臼齒串成的,在陰影中,泛著慘白的光。
董猙則如一頭躁動的凶獸,青銅狼首麵具下,僅露出的慘白獨眼,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腰間的狼噬骨臂鎧,不安地低鳴著,仿佛在他身後,是一股無形的血腥風暴。
褚懷璧強撐著病體,帶來的鉛盒和糧倉噩耗,讓地下的空氣,幾乎凝固。
“庾冰的炭疽菌…藏在部分糧袋夾層。”褚懷璧的聲音嘶啞,指著鉛盒。
“瘟娘子隻找出三粒,屍蟞引尋蹤需時,引路血亦不足…我們耗不起!”
“十萬石糧,是數十萬軍民的口中食,更是懸頂之劍!”
墨離的黑曜石假眼轉向鉛盒,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有冰冷的計算。
他枯瘦的、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指,在青銅星盤上,輕輕劃過。
最終停留在一枚,標注著“慕容恪——遼東商隊”的磁石子。
“毒,不能留。”墨離的聲音透過麵具,低沉、沙啞、毫無起伏。
如同地底深處,傳來的岩石摩擦聲,“糧,必須用。”
第二幕 花接木
他抬起手,指向星盤上,遼東商隊的位置。
“三日後,慕容恪麾下,大商‘扶餘金帳’的一支駝隊將出現。”
“滿載遼東參茸、東珠、寒鐵,會按約穿過‘鬼見愁’峽穀。”
“前往並州與匈奴殘部交易,這是慕容恪,重要的財源和鐵器來源。”
無相僧低垂的頭顱,微微抬起,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先生的意思是…移禍江東?”
“不錯。”墨離的手指,猛地一扣,將那枚代表“扶餘金帳”的磁石子,按在星盤上。
“庾冰想用‘漠北塵沙’葬送鄴城,那便讓這‘塵沙’,落在他盟友,慕容恪的頭上!”
“東晉的毒,鮮卑的商隊…此局若成,胡酋互疑,聯盟自潰!”
他轉向無相僧:“需要一張臉,一張‘扶餘金帳’大管事‘索倫圖’的臉。”
“他的駝隊,此刻應在,五十裏外的‘野狐驛’休整。”
無相僧枯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默默從懷中,取出一個扁平的油布包。
裏麵是各種精細的工具,和人皮麵具的半成品。
他嘶啞開口,腹語術模擬出,數種不同的聲線疊加,詭異莫名。
“索倫圖昨夜宿醉野狐驛,其貼身護衛,已被鬼車收買,臉麵皮三個時辰可取。”
“好。”墨離的黑曜石假眼轉向董猙,“董猙。”
董猙踏前一步,青銅狼首下,發出野獸般的低喘:“在!”
“野狐驛。無相取得臉皮後,你率黑狼騎出擊。”
墨離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
“殺光驛中人畜,不留活口!偽裝成…馬匪劫掠,記住,是‘馬匪’!”
“索倫圖的屍身,需被‘憤怒的狼牙’撕碎!要留下足夠多的…狼族痕跡!”
他刻意加重了,“狼族”二字。
董猙的獨眼,瞬間爆發出駭人的紅光,脊柱處的隕鐵狼椎,發出興奮的嗡鳴。
撕碎鮮卑人?這正是他血脈深處,最渴望的殺戮!
“末將領命!定讓野狐驛,雞犬不留!”
他右臂的狼噬骨臂鎧“哢噠”作響,仿佛已經嚐到了,鮮血的味道。
“瘟娘子。”墨離最後轉向角落陰影中,沉默的身影 “炭疽蠟丸,由你處理。”
“一半,混入索倫圖商隊,最重要的那幾箱,東珠和寒鐵礦石深處。”
“另一半…嵌入準備獻給,並州匈奴左賢王的,‘賀蘭山雪參’的蘆頭之中。”
“務必確保,當這些‘禮物’送到匈奴王庭和慕容恪的軍械庫時,毒才會被‘驚喜’地發現。”
瘟娘子無聲地,點了點頭,從褚懷璧手中,接過那個沉重的鉛盒。
她打開盒子,看著那三粒致命的蠟丸,麵具後的眼神,依舊古井無波。
她伸出,戴著藥布手套的手,小心地將蠟丸取出。
又從自己裙擺的毒囊中,取出了另外幾粒顏色、大小幾乎一模一樣的蠟丸。
那是她特製的追蹤標記,和信息素載體。
“移花接木,毒歸原主。此計…甚毒。”褚懷璧沉默地看著墨離。
疲憊的眼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敬佩,更多的是一種,在深淵邊緣行走的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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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活命,他們正變得和敵人一樣,不擇手段。
“無毒不丈夫。”墨離的聲音冰冷依舊,白瓷麵具在燭火下,反射著無機質的光。
“庾冰既敢以天命為戲,以萬民生死為賭注。”
“便要有…滿盤皆輸、毒噬己身的覺悟。”
第三幕 計劃成
計劃在絕對的冷酷與高效中展開,無相僧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通往野狐驛的密道。
瘟娘子帶著蠟丸和特製藥水,潛入被秘密控製的,商隊臨時貨棧。
董猙則回到黑狼騎駐地,壓抑著,嗜血的興奮。
點齊麾下最凶悍、最擅長偽裝成馬匪的百名騎兵,馬銜枚,蹄裹布。
如同融入夜色的狼群,悄無聲息地,撲向五十裏外的野狐驛。
三個時辰後,野狐驛燃起衝天大火,慘叫聲在夜風中,短促響起又戛然而止。
無相僧帶著一張,還帶著體溫和酒氣的、屬於索倫圖的完整臉皮返回。
董猙歸來時,青銅狼首麵具上,沾滿了尚未幹涸的血痂。
身上也有暗紅色的鮮血和碎肉,濃烈的血腥氣,幾乎凝成實質。
他身後的黑狼騎兵沉默如鐵,鬼麵騅的皮毛上,也沾染著大片汙血。
幾匹戰馬的狼牙套索上,甚至還掛著破碎的衣料和…疑似人骨的碎片。
“索倫圖…和他的狗,都喂了狼。”董猙的聲音,透過麵具傳來。
帶著殺戮後的滿足,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右臂的狼噬骨臂鎧縫隙裏,卡著一小片染血的、明顯屬於,鮮卑貴族的華麗織錦。
墨離接過無相僧遞來的人皮麵具,入手猶帶餘溫,細膩的毛孔和胡須紋理清晰可見。
他將其交給身邊,一個早已準備好的、體型與索倫圖相仿的死士。
死士默默接過,熟練地開始處理、貼合。
“扶餘金帳的商隊,明日會‘如常’出發。”
墨離的黑曜石假眼掃過眾人,最終落在褚懷璧帶來的,那個空了的鉛盒上。
“而東晉的‘善意’…將化作刺向,鮮卑和匈奴的毒匕。”
第四幕 玉璽血
他站起身,黑袍無風自動,走向地宮深處,一個更加隱秘的祭壇。
祭壇中央,供奉著那方,象征著冉魏政權“天命所歸”的傳國玉璽。
玉璽在幽暗的光線下,流轉著溫潤而沉重的光澤。
墨離走到祭壇前,伸出戴著黑色手套的手,緩緩拿起,那方沉重的玉璽。
他另一隻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很小的瓷瓶,拔掉塞子。
裏麵是董猙帶回的、索倫圖身上,最濃稠的、尚未凝固的心頭熱血!
冰冷的、粘稠的、帶著生命最後溫度的,鮮卑貴族之血。
被墨離緩緩地、均勻地傾倒在,傳國玉璽之上。
猩紅的血液,順著玉璽古樸威嚴的蟠龍鈕流淌。
浸潤了“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篆文刻痕,填滿了每一個細微的縫隙。
溫潤的白玉,被刺目的鮮血覆蓋、包裹。
散發出一種,妖異而殘酷的光澤,神聖與血腥在這一刻,詭異地交融。
墨離將血染的玉璽,高高舉起,粘稠的血滴,順著璽身滴落。
在他腳下的石板上,濺開一朵朵小小的、猙獰的血花。
冰冷的聲音,在死寂的地宮中回蕩,如同命運的審判。
“看吧,這便是,亂世的‘天命’!由謊言織就,以鮮血澆灌,”
“在屍骸之上…綻放的惡之花!玉璽染血,蒼天…何辜?”
血珠滴答,落在地麵,那聲音在死寂中無限放大,仿佛敲響了,整個時代的喪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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