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漕船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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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鐵鎖江
    黃河在秋日的暴戾中咆哮,渾濁的浪頭,裹挾著上遊衝下的斷木、殘破的甲片。
    甚至偶爾翻湧出,腫脹發白的屍首,像大地潰爛的膿瘡,被粗暴地揭開。
    汙穢盡數傾瀉在,這條古老而疲憊的河道上。
    渾濁的泥湯翻滾著,撞擊著兩岸嶙峋的峭壁,發出沉悶如巨獸瀕死的嗚咽。
    空氣濕冷粘稠,彌漫著濃重的水腥、淤泥的腐臭。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被浪濤反複衝刷,卻始終無法滌淨的血鏽味。
    鄴城殘破的城垛上,冉閔如一尊,飽經風霜的鐵像。
    矗立在獵獵作響的,“武悼天王”大纛之下,玄甲覆身。
    肩頭狼頭吞口,已被無數次劈砍,留下深刻的凹痕。
    暗紅色的血垢,深深沁入,金屬的紋理。
    他冰冷的視線,穿透迷蒙的水汽,死死釘在河道中央。
    那裏,已非黃河。那是荀灌娘以千艘漕船,築起的鋼鐵囚籠!
    這些大小不一、新舊摻雜的船隻,從殘破的運糧槽舶,到奢華的畫舫樓船。
    被無數碗口粗、閃爍著冰冷烏光的,巨大鐵索死死絞纏、串聯!
    鐵索並非簡單的捆綁,而是以一種,近乎褻瀆的方式。
    貫穿了船隻,最堅固的龍骨,和兩側厚重的船舷。
    如同巨大的、生鏽的縫線,將千船粗暴地,縫合在一起。
    形成一道橫亙整個河麵、望不到盡頭的,恐怖壁壘。
    鐵索在浪濤的拉扯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仿佛巨獸瀕死前骨骼的摩擦。
    壁壘之上,是另一番景象。荀灌娘麾下的羅刹衛,如同附骨之疽。
    攀附在,每一艘船的桅杆、船舷、甚至高聳的船樓上。
    她們清一色身著,緊束的玄色水袍,臉上覆蓋著,繪有猙獰羅刹的黑色麵具。
    麵具下隻露出,毫無感情的冰冷眼眸。
    她們手中並非刀劍,而是一張張巨大的、泛著金屬冷光的強弩。
    弩機旁堆放著,寒光閃閃的魚叉,和浸過火油的火箭。
    弩矢的鋒芒,冷酷地指向河麵上,任何敢於靠近的活物。
    無論是試圖南渡的,流民破筏,還是北岸冉閔派出的,偵察小船。
    壁壘的核心,是由三艘巨大樓船,拚接而成的“中樞巨艦”。
    如同水上的鋼鐵堡壘,巍然矗立在,鐵索陣中央。
    船身被漆成,壓抑的玄黑色,船首雕刻著一尊巨大的、扭曲痛苦的羅刹女像。
    女像的雙手向前伸展,托起一個熊熊燃燒的巨大銅盆,這就是所謂的“人魚燈塔”。
    此刻,盆內焚燒的,並非尋常燈油,而是混合了油脂,與某種刺鼻藥物的物質。
    升騰起的火焰,竟是詭異的幽綠色,散發出濃烈的腥甜,與焦臭混合的怪味。
    火光扭曲跳躍,將船樓上懸掛的,一麵麵巨大旗幟,映照得鬼氣森森。
    旗幟是素白的麻布,上麵沒有任何徽記。
    隻用濃稠得發黑、尚未完全幹涸的鮮血,書寫著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大字。
    “活人過路,血肉抵資!一船一命,天公地道!”
    “南渡苟安,北歸尋死!鎖斷黃流,止爾癡妄!”
    綠油油的火光,舔舐著血字,如同地獄判官的朱筆。
    將冷酷的規則,烙在每一個試圖穿越者的靈魂上。
    “漕船天獄…”冉閔的聲音低沉,如同刀鋒刮過磨石。
    每一個字,都帶著鐵鏽般的血腥氣。
    他身後,陳喪、高敖、雷黥、蛟奴等核心將領肅立,臉色同樣凝重如鐵。
    空氣中彌漫的,絕望與腥臭,幾乎令人窒息。
    就在這時,出現一陣壓抑的、如同萬千冤魂低泣的嗚咽聲。
    伴隨著浪濤的節奏,隱隱從鐵索壁壘的方向傳來。
    聲音斷斷續續,淒厲哀絕,穿透水汽,清晰地鑽入,每個人的耳膜。
    “是…是‘人魚燈塔’…”慕容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不知何時,已悄然來到冉閔身側,白狼裘被水汽打濕,緊貼著身軀,更顯單薄。
    襦裙的下擺沾滿泥點,右手腕的斷刃護符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著冰冷的微芒。
    她指向那燃燒著綠焰的銅盆,“那火燒的是特製的‘引魂香’,混著未淨化的屍油。”
    “這哭聲…是香火催動水流,經過船底特製的銅管和簧片發出的…是‘招魂音’!”
    “它在提醒所有人…過路的代價!”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鐵索壁壘的下方,靠近水麵的陰暗角落,景象更加駭人!
    渾濁的浪濤,拍打著船體,在那幽綠火光的映照下。
    隱約可見水下有巨大的、扭曲的黑影,在瘋狂地遊弋、翻滾、互相撕咬!
    水花激烈地濺起,渾濁的河麵不時翻湧出,大片的血色泡沫,和破碎的白色骨渣!
    那是被“人魚燈塔”的引魂香,吸引而來的、經過荀灌娘手下特殊馴化的黃河巨鯰!
    這些本就凶殘的食肉魚類,在長期的“投喂”和人血刺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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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體型變得,異常龐大,性情更加,暴虐嗜血!
    第二幕 巨鯰咬
    一艘搖搖晃晃、由幾根朽木,勉強捆紮成的破筏。
    上麵擠著七八個,麵黃肌瘦、眼神絕望的流民。
    正試圖趁著浪湧的間隙,從鐵索陣一處,看似縫隙較大的地方,冒險穿行。
    筏子上的人,拚命劃著簡陋的木槳,動作笨拙而充滿恐懼。
    “看!有人衝關!”城垛上有人低呼。
    幾乎在破筏靠近鐵索陣邊緣的瞬間,中樞巨艦的船樓上,一麵黑色令旗猛地揮下!
    “嗚——!”一聲尖銳刺耳的骨哨聲,撕裂空氣!
    下方一艘負責看守縫隙的漕船上,兩名羅刹衛冷漠地抬起一架,造型奇特的弩機。
    弩機上架設的不是箭矢,而是一個用堅韌藤條編織成的、成人大小的網兜!
    網兜裏,赫然是一個被堵住嘴、捆住手腳、還在拚命掙紮扭動的活人!
    看衣著,分明是之前試圖闖關,被俘的流民!
    “放!”一個冰冷的女聲下令,機械響動!
    網兜帶著裏麵,絕望的人體,如同一個沉重的肉彈,被強弩狠狠拋射出去。
    劃過一道淒厲的拋物線,精準地砸向,那艘試圖闖關的破筏前方!
    “噗通!”水花四濺!網兜入水瞬間散開。
    裏麵的流民,驚恐地嗆水掙紮,繩索束縛讓他無法逃脫,血腥味瞬間彌漫!
    嘩啦——!如同收到了開餐的信號,水下潛伏的巨鯰黑影,瞬間狂暴!
    數條足有成人腰身粗細、長滿森森利齒的恐怖巨口,破水而出。
    瘋狂地撕咬向,那個在水中徒勞掙紮的活人!
    “啊——!!”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瞬間爆發,又被渾濁的河水,無情吞沒!
    血浪翻滾,骨碎聲令人毛骨悚然!
    僅僅幾個呼吸,那片水域,便被濃稠的暗紅色迅速洇染。
    幾片破碎的衣物和斷裂的腸子,隨著浪花翻湧上來。
    破筏上的流民,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拚命劃槳,想要後退,但已經遲了!
    血腥味徹底激發了,水下的凶獸,幾條嚐到甜頭的巨鯰,調轉方向。
    龐大的身軀,如同水下炮彈般,狠狠撞向脆弱的木筏!
    哢嚓!轟!朽木瞬間解體!流民如同下餃子般,落入洶湧冰冷的黃河!
    絕望的哭喊和求救聲,瞬間被浪濤的咆哮,和巨鯰撕咬血肉的恐怖聲響淹沒!
    渾濁的水麵,隻留下幾個徒勞撲騰的漩渦,和迅速擴散的血色漣漪…
    中樞巨艦的船樓上,隱約傳來幾聲,女子冰冷而短促的輕笑。
    幽綠的“人魚燈塔”火焰跳動著,將船樓最高處,一個憑欄而立的身影拉長。
    那人一身玄色勁裝,身姿挺拔如鬆。
    臉上覆蓋著,繪製有最精致、最妖異,羅刹鬼麵的麵具。
    麵具下,一縷烏黑的發絲隨風輕揚,正是“羅刹閣”閣主荀灌娘。
    她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下方的慘景,隻是微微抬手,指向北岸鄴城的方向。
    冰冷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浪濤和慘嚎。
    如同冰錐般,刺入冉閔和所有守城將士的耳中。
    “冉閔!看清楚了!這就是你想要的‘北歸’?”
    “你讓流民南渡,是送他們去東晉當牛馬!”
    “你讓他們北歸,是送他們進黃河喂魚!”
    “這黃河水道,我荀灌娘鎖了!想過?拿命來填!”
    “要麽,讓你的流民,繼續跪在建康城外當狗!要麽…”
    她頓了頓,麵具下的目光,似乎穿透空間,直刺冉閔。
    “…就讓你親自來簽下《劃江而治約》!割河北三郡,換一條活路!”
    “否則,這‘漕船天獄’,就是你所有北歸癡夢的墳墓!”
    她的聲音,在黃河的咆哮中回蕩,冰冷,殘酷,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
    千船鐵索在浪濤中呻吟,幽綠的火光映照著,水下翻騰的血色。
    破碎的肢體,構成一幅,令人絕望的末日圖景。
    冉閔的拳頭,在玄甲護臂下,攥得咯咯作響,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死死盯著那船樓上,如同羅刹惡鬼的身影。
    眼中翻湧的殺意,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火焰,將那鐵索囚籠,連同船樓一起焚毀!
    “荀…灌…娘!”三個字,如同從地獄深處磨出的鐵砂,帶著無盡的恨意與決絕。
    第三幕:深淵蛟
    鄴城地底,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唯有水流永無休止地嗚咽。
    這裏是“黃泉道”,鄴城龐大而古老的,排水係統核心。
    曆經戰火與遺忘,大部分通道,早已坍塌淤塞。
    隻剩下這條主脈,如同巨獸的腸道,在絕對的地下黑暗中,蜿蜒穿行。
    渾濁的、混合著城市,所有汙穢的廢水。
    在齊腰深的溝渠中,緩慢而粘稠地流動,散發出足以令人暈眩的惡臭。
    空氣冰冷刺骨,帶著濃重的黴爛和鐵鏽味。
    偶爾有巨大的、濕滑的老鼠,從腳邊“吱溜”一聲躥過,消失在更深的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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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片連鬼都嫌棄的絕域深處,一點微弱的磷火,突兀地亮起,如同鬼眼。
    磷火照亮了,一小片區域:這裏是鬼車的巢穴。
    幾塊巨大的、布滿青苔的條石,被巧妙地堆疊,形成一處勉強幹燥的平台。
    石壁上,布滿了用銳器刻劃的、密密麻麻的線條和符號。
    那是貫通胡漢的,情報網絡節點圖。
    角落裏,懸掛著上百枚,風幹發黑、形狀可怖的鬼車鈴。
    那是用仇敵左耳製成的風鈴,無聲地警示著,背叛的代價。
    平台中央,蛟奴靜靜地浸泡在,一個用巨大陶甕改造的“水槽”裏。
    槽中的液體並非清水,而是散發著濃烈腥臭和腐敗氣味的,黑色腐水。
    這是他維持那身變異鰓部和潰爛皮膚,所必需的“養料”。
    他整個身體,幾乎都淹沒在腐水中,隻露出脖頸以上。
    原本屬於人類的麵容,已扭曲變形,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長期浸泡的灰白色。
    上麵布滿了大片大片,如同魚鱗般剝落、又不斷潰爛流膿的創麵。
    最駭人的是,他的鰓部,脖頸兩側,皮膚分裂。
    裂開形成三道深且長的、不斷開合的,鮮紅色裂口!
    每一次開合,都伴隨著,粘稠液體的擠出和吸入,發出細微而粘膩的“噗呲”聲。
    他的眼睛渾濁無光,瞳孔擴散,仿佛蒙著一層,永遠無法消散的陰翳。
    雷黥就蹲在水槽邊,她臉上的黥紋,在幽藍磷火下,如同活物般蠕動扭曲。
    那是密碼化的代表,也是她痛苦的勳章。
    她手中握著一塊,邊緣鋒利的燧石,正小心翼翼地,在蛟奴裸露的肩胛骨上移動。
    刻劃著新的符號,那是荀灌娘鐵索船陣的,結構弱點圖。
    由鬼車九名被割舌的女奴,通過日夜監聽和觀察,以驚人的毅力,拚湊而出。
    燧石刮過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蛟奴的身體,隨著刻劃微微顫抖,潰爛的皮膚下,肌肉痙攣。
    但他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隻有鰓部開合的頻率加快了些,噴出帶著血絲的腐液。
    他的聲帶,早已溶解,無法發聲。
    僅能依靠喉嚨深處,發出的、極低頻的次聲波,與同伴交流。
    “這裏…主鎖鏈…貫穿點…三號船龍骨…鏽蝕最重…”
    雷黥的聲音嘶啞幹澀,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伴隨著,刻骨的仇恨。
    “…水下…巨鯰…巢穴…在…中樞船底…凹艙…”
    她每刻下一筆,臉上的黥紋,就仿佛加深一分。
    蛟奴渾濁的眼珠,轉動了一下,鰓裂劇烈翕張。
    一股帶著腐臭的氣流,從他喉嚨深處擠出。
    形成一串極其微弱、隻有雷黥能捕捉到的,次聲波震動。
    “明白…食金蟻…引…鯰群…攻主巢…聲波…幹擾…”
    第四幕 訓蛟奴
    雷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她猛地從腰間皮囊中,抓出一把東西!
    竟然是數十隻被餓得發瘋、體型卻異常肥碩、口器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屍蟞!
    這些瘟娘子精心培育的恐怖生物,在雷黥手中瘋狂扭動,發出細密的“沙沙”聲。
    “…給它們的…開胃菜…”,雷黥的黥紋,扭曲成一個殘忍的弧度。
    她將幾隻屍蟞,猛地按進蛟奴正在刻劃的傷口裏!
    屍蟞接觸到,新鮮的血肉和骨髓,瞬間瘋狂地,撕咬鑽探!
    蛟奴的身體猛地繃直,鰓裂擴張到極限,無聲地嘶吼著,汙濁的腐水劇烈翻騰!
    這並非虐待,而是訓練!訓練這些嗜血的屍蟞,熟悉並渴望,活物的血肉氣息!
    同時,也是在用劇痛,刺激蛟奴那因長期浸泡而麻木的神經,讓他記住目標!
    劇烈的痛苦,讓蛟奴渾濁的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凶光!
    他猛地從湖水中,抬起一條手臂!
    那手臂同樣布滿潰爛和鱗狀剝脫,但肌肉線條,卻異常虯結有力。
    更可怕的是,他的手指之間,竟生出了薄薄的、半透明的蹼!
    指甲也變得厚實尖銳,如同猛禽的鉤爪!
    噗!噗!噗!他閃電般出手,精準地抓住幾隻,正在他肩胛骨傷口裏鑽咬的屍蟞。
    用力一捏,粘稠的汁液和破碎的甲殼,從他指縫間爆開!
    他將剩下的屍體殘骸,塞進自己嘴裏。
    如同嚼碎仇敵的骨肉般,狠狠地咀嚼、吞咽!
    喉嚨深處發出沉悶的、如同野獸般的“咕嚕”聲。
    “…餓…吃…光…它們…”,蛟奴的次聲波,帶著狂暴的殺意。
    雷黥滿意地點點頭,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了。
    她將剩下的屍蟞,小心地裝進幾個特製的小型防水的魚鰾囊中,遞給蛟奴。
    “…帶上…鑰匙…”,雷黥又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
    那是幾根形狀怪異、閃爍著幽冷金屬光澤的,細長鉤針。
    針尖帶著細微的倒刺,針體上密布著,螺旋紋路。
    這是根據鬼車,竊聽到的荀灌娘與心腹對話,仿製的鐵鏈簧鎖“鑰匙”。
    “…找準…鏽蝕點…插入…扭轉…鎖芯…崩…”
    蛟奴用生著蹼的、濕滑冰冷的手,接過了鉤針和屍蟞囊。
    他緩緩沉入腐水中,隻留下那雙渾濁,卻燃燒著複仇火焰的雙眼。
    眼睛露在水麵,死死盯著,雷黥刻在他肩胛骨上的船陣圖。
    “…子時…水漲…東…風…起…”,雷黥最後發出指令。
    指向一個刻在石壁上的,簡陋水漏計時器。
    蛟奴的眼珠,轉動了一下,表示明白。
    隨即,他整個人無聲地,沉入那散發著惡臭的,腐水之中。
    水麵隻留下,幾個粘稠的氣泡,迅速破裂、消失。
    幽藍的磷火搖曳著,將石壁上懸掛的鬼車鈴,映照得如同森森鬼眼。
    黃泉道,重歸死寂。隻剩下水流永恒的嗚咽,和黑暗中老鼠啃噬骨頭的細微聲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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