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熱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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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拓跋月
冉閔率領著赫連如刀、影骸,以及數百名最精銳的親衛鐵騎。
如同黑色的鋼鐵洪流,在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冀州平原上狂飆突進。
馬蹄翻飛,踐踏起大片的雪沫,在凜冽的寒風中,拉出一道渾濁的雪霧軌跡。
每個人的臉上,都覆蓋著一層薄冰,眉毛胡須皆白,呼出的白氣瞬間凝結。
但沒有人減速,沉重的馬蹄聲,如同密集的戰鼓。
敲打在冰冷的大地上,也敲打在每一個騎士,焦灼的心頭。
鄴城的瘟疫!流民營的危機!慕容昭那近乎絕望的懇求!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冉閔的神經上。
他幾乎能想象出,營地裏哀鴻遍野、屍體枕藉的慘狀。
能感受到慕容昭,那雙救死扶傷的手,在絕望和疲憊中顫抖。
時間!現在最寶貴的就是時間!
“再快!”冉閔的聲音,穿透風雪的呼嘯,如同金鐵交鳴。
他狠狠一夾馬腹,胯下的墨麒麟長嘶一聲。
速度再次提升,幾乎化作一道,貼地飛掠的黑色閃電。
身後的鐵騎陣列,也隨之加速,如同一柄撕裂雪幕的黑色利刃。
就在這全速馳援的途中,前方負責開路的斥候小隊,突然發出了尖銳的警示哨音!
緊接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伴隨著幾聲短促而激烈的,兵器交擊聲!
“有情況!保護天王!”赫連如刀那非人的感官,最先察覺異樣。
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慘白的狼瞳,瞬間鎖定了風雪中的一個方向。
他那隻覆蓋著人皮的右手,猛地按在了腰間的彎刀柄上。
金屬脊柱發出細微的“哢哢”聲,整個人的氣勢,瞬間變得如同擇人而噬的凶獸。
影骸則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策馬貼近了冉閔身側。
關節反轉的身體,保持著一種奇異的平衡。
寬大的黑袍下,不知有多少致命的毒物和殺機,已經蓄勢待發。
冉閔猛地勒住韁繩,墨麒麟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高亢的嘶鳴。
他銳利的目光穿透風雪,隻見前方數十丈外,出現一隊約七八人的鮮卑裝束騎兵。
正被己方的斥候小隊死死纏住,雙方在雪地裏,激烈地搏殺。
那些鮮卑騎兵,顯然極為精銳,騎術精湛,刀法狠辣。
雖然人數處於劣勢,卻憑借著默契的配合和悍不畏死的凶悍。
竟與數倍於己的乞活軍斥候,殺得難解難分,雪地上已經躺倒了數具屍體。
然而,吸引冉閔目光的,並非這場小規模的遭遇戰。
而是那隊鮮卑騎兵中央,一個被嚴密保護著的纖細身影。
那身影騎在一匹通體雪白、神駿異常的駿馬上。
身披一件式樣華貴、邊緣鑲著厚厚雪貂毛的鮮卑白狼裘。
風雪吹開了,她罩在頭上的風帽,露出一張蒼白,卻難掩清麗的麵容。
她的眼神清澈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迷離。
仿佛能洞穿風雪,直直地望向冉閔這邊。
正是鮮卑慕容部的庶女,精通星象,身份複雜的拓跋月!
此刻的拓跋月,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緊咬著下唇。
雙手死死攥著韁繩,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她的目光越過廝殺的戰場,焦急地、甚至是帶著一絲祈求地投向冉閔。
她的坐騎旁,一名魁梧的鮮卑武士背上。
綁縛著一個用厚厚的、浸了油的皮革嚴密包裹的長筒形物件。
“拓跋月?!”冉閔的瞳孔猛地一縮!這個名字,這張臉,他太熟悉了!
她是慕容恪最信任的義妹,是慕容部安插在自己身邊,最深的釘子。
但同時也是那個在易水之戰中,用身體為他擋下,致命一箭的女人!
一個在胡漢血仇與個人情感中,痛苦掙紮的複雜存在。
她此刻出現在這裏,絕無善意!
“拿下!格殺勿論!”冉閔沒有絲毫猶豫,聲音冰冷如鐵,蘊含著凜冽的殺機。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阻擋他回援鄴城的腳步!
尤其是慕容部的人,尤其是這個身份敏感、立場不明的拓跋月!
“遵命!”赫連如刀發出一聲,興奮的低吼,慘白的狼瞳中凶光大盛!
他猛地一夾馬腹,戰馬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出!
那隻覆蓋著人皮的右手,瞬間撕裂了手套。
森白恐怖的狼王頜骨,暴露在風雪中,閃爍著金屬和骨骼的冰冷光澤!
他直撲被保護在中央的拓跋月,擒賊先擒王!
影骸則如同鬼影般,悄無聲息地滑下馬背,沒入齊膝深的積雪中。
寬大的黑袍,讓他瞬間與雪地融為一體。
幾具被斥候斬殺的鮮卑騎兵屍體,在無人察覺的角落,突然詭異地抽搐了一下…
保護拓跋月的鮮卑武士,都是慕容恪精心挑選的死士,忠誠且悍勇。
他們看到了赫連如刀,那非人的狼臂和恐怖的氣勢。
眼中雖閃過一絲驚駭,卻無一人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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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武士,發出一聲怒吼,帶著三人策馬迎上。
手中彎刀,劃出雪亮的弧光,試圖攔截這頭人形凶獸!
第二幕 殺武士
“滾開!”赫連如刀喉嚨裏,滾出野獸般的咆哮!
麵對劈來的三把彎刀,他不閃不避!
那隻恐怖的狼臂,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猛地橫掃而出!
鐺!哢嚓!噗嗤!金鐵交鳴、骨骼碎裂、利刃入肉的聲音,瞬間混合在一起!
一把彎刀被狼臂上,堅逾精鋼的骨骼直接磕飛!
另一把彎刀砍在狼臂的人皮上,卻如同砍中了浸油的生牛皮,隻留下淺淺的白痕!
而赫連如刀的狼爪,則如同熱刀切黃油般。
輕易地撕裂了,第三名武士匆忙舉起的皮盾,順勢洞穿了他胸口的鐵甲!
五指合攏!噗嗤!一顆還在微微搏動、冒著熱氣的心髒,被硬生生掏了出來!
“呃…”那名武士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前,巨大的血洞。
又看了看赫連如刀爪中,那顆兀自跳動的心髒,眼中生機迅速消散,栽落馬下。
赫連如刀隨手捏爆那顆心髒,鮮血和碎肉濺了他一臉一身!
他毫不停留,狼臂再次揮出!這一次,目標是那名,領頭的鮮卑武士的頭顱!
那武士目眥欲裂,怒吼著舉刀格擋!然而,就在刀臂即將相撞的瞬間。
他胯下的戰馬,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四蹄一軟,轟然跪倒在雪地裏!
仿佛被無形的繩索絆倒,武士猝不及防,身體猛地前傾!
噗!利刃入肉的悶響,赫連如刀的狼爪,如同五把鋒利的匕首。
毫無阻礙地從側麵,插入了武士失去防護的太陽穴!
指尖甚至從另一邊的太陽穴穿透出來,紅的血,白的腦漿,瞬間噴射而出!
赫連如刀手腕一擰,猛地向外一扯!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和筋肉撕裂聲。
那武士的半個天靈蓋,連同小半張臉皮,竟被硬生生撕扯了下來!
露出下麵白森森、沾滿紅白之物的顱骨,和還在抽搐的腦組織!
無頭的屍體晃了晃,栽倒在雪地中,鮮血迅速染紅了大片雪地。
這血腥恐怖到極致的一幕,瞬間摧毀了,剩餘鮮卑武士的意誌!
他們發出,驚恐的尖叫,鬥誌全無!
與此同時,那幾具倒在雪地裏的,鮮卑騎兵屍體動了一下。
突然如同提線木偶般,僵硬地站了起來,它們的動作扭曲怪異。
有的甚至拖著流出的腸子,卻悍不畏死地,撲向還活著的鮮卑武士。
死死抱住他們的腿腳,張開流淌著黑血、散發著腐臭的嘴,瘋狂地撕咬!
這是無相衛,影骸的絕技“肉傀儡”!
“啊!魔鬼!!是巫術!漢奴的巫術!!”剩下的鮮卑武士徹底崩潰了!
在赫連如刀這頭人形凶獸,和複生死屍的雙重恐怖打擊下,他們的抵抗瞬間瓦解。
慘叫著四散奔逃,很快就被周圍的乞活軍斥候追上斬殺。
風雪中,隻剩下拓跋月孤零零地騎在,那匹神駿的白馬上。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身體因恐懼和寒冷而微微顫抖。
清澈的眼眸中,倒映著赫連如刀那如同地獄修羅般的身影。
還有他狼爪上淋漓的鮮血、腦漿以及…粘連的人皮碎片。
但她沒有後退,也沒有試圖逃跑,隻是死死咬著下唇。
唇角咬出了血絲,倔強地看著,策馬緩緩逼近的冉閔。
赫連如刀帶著一身濃烈的血腥味,策馬來到拓跋月麵前。
那隻還在滴落,粘稠紅白之物的恐怖狼爪,緩緩抬起。
帶著刺鼻的死亡氣息,指向她纖細的脖頸。隻需輕輕一握…
“住手。”冉閔冰冷的聲音響起。他策馬來到近前。
墨黑色的披風,在風雪中靜止,目光如同兩柄冰錐,刺在拓跋月臉上。
“拓跋月,慕容恪的義妹。你此刻出現在本王歸途,意欲何為?”
“是替你的好義兄,來給本王送終嗎?”
他的聲音裏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能將靈魂凍結的冰冷殺意。
拓跋月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冉閔那冰冷的眼神和話語,比赫連如刀的狼爪,更讓她感到刺痛。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喉嚨裏的哽咽和眼眶的酸澀。
她沒有辯解,也沒有試圖施展任何心計。
她隻是艱難地、帶著一絲絕望的懇求,迎向冉閔那冰錐般的目光。
聲音因寒冷和緊張而發顫,卻異常清晰。
“冉…冉天王…我…我不是來阻你…更不是來害你…”
她抬起顫抖的手,指向旁邊那名,已經斃命的鮮卑武士背上的皮筒。
“義兄…慕容恪…他…他知道天王欲攻襄國…”
“也知道…也知道天王後方,鄴城流民營…遭了瘟疫…”
“他…他讓我…將此物…務必親手交予天王…”
第三幕 熱泉圖
冉閔的眉頭猛地擰緊!慕容恪知道瘟疫?!還特意派拓跋月送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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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物?”冉閔的聲音,依舊冰冷。
但那份冰冷的殺意之下,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慮和凝重,悄然升起。
拓跋月掙紮著,在赫連如刀那恐怖狼爪的陰影下,艱難地翻身下馬。
她的動作因為寒冷和恐懼,顯得有些笨拙。
她踉蹌著走到,那名死去的武士旁,費力地解開綁縛的皮繩。
將那沉重的、用油布嚴密包裹的長筒,取了下來。
油布上還沾染著,那名武士溫熱的鮮血。
她抱著那沉重的皮筒,一步一步,踏著沒過腳踝的積雪,走向冉閔的馬前。
每一步都顯得那麽沉重,赫連如刀警惕地,跟在她身側。
慘白的狼瞳,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狼爪微微抬起,隨時準備給予致命一擊。
終於,她停在了冉閔的馬前,距離那鋒利的陌刀,隻有幾步之遙。
她仰起頭,蒼白的小臉上,沾著雪花和濺上的血點。
那雙迷離的、如同籠罩著薄霧的眼眸,此刻清晰地倒映著,冉閔冷硬如鐵的麵容。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猛地將皮筒上,覆蓋的油布掀開!
裏麵並非武器,而是一卷巨大的、由不知名獸皮,硝製而成的圖卷!
拓跋月雙手用力一抖!嘩啦!圖卷在風雪中展開!足有半人高,一丈餘長!
圖卷之上,描繪的並非山川地勢,也不是軍事布防。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幅極其詳盡、筆觸細膩、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生命力的…
這是地熱泉脈分布圖,圖卷以鄴城為中心,向四周輻射。
上麵用不同顏色的朱砂、靛青、金粉,清晰地標注出,數十處地熱泉眼的位置!
有的泉眼標注著“沸如湯”,旁邊畫著翻滾的氣泡。
有的標注著“溫可浴”,畫著嫋嫋升騰的熱氣。
還有的標注著“硫磺氣烈,可驅疫癘”。
旁邊甚至細致地畫出了,泉眼附近生長的幾種特殊藥草!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幅圖不僅僅標注了泉眼位置!
在圖卷的西南角,靠近流民營的位置。
用刺目的、如同鮮血凝結般的暗紅色,清晰地勾勒出了一個區域!
區域內畫滿了扭曲、痛苦的人形,旁邊標注著觸目驚心的小字。
“瘟氣鬱結,死水凝煞!速引熱泉,衝煞化鬱,焚屍滅源!”
“遲則瘟神入髓,藥石罔效!”
而在整個流民營的圖示上方,畫著一隻巨大的、由黑煙構成的、振翅欲飛的烏鴉!
烏鴉的眼睛,是兩顆用血紅寶石,鑲嵌而成的點。
在雪地的反光下,散發著妖異的光芒!
“天王請看!”拓跋月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和一種孤注一擲的悲涼。
她纖細的手指,指向流民營上方,那隻黑煙烏鴉。
“這是義兄…不,是慕容恪用薩滿‘觀氣’之術所繪!”
“他說…他說流民營地下,有古戰場積淤的陰煞死水,此次瘟疫絕非天災。”
“乃陰煞借寒潮爆發,混合了某種人為散布的屍毒…尋常藥物難解!”
“唯有引動附近,最大的三處‘沸湯’熱泉,以陽煞衝陰煞,以地火焚毒源!”
“配合…配合圖中標注的這些,生於熱泉旁的藥草…方有一線生機!”
“否則…否則瘟氣一旦入髓,與地脈陰煞徹底結合…”
“鄴城…危矣!整個河北…危矣!”
她的話語如同冰錐,狠狠紮進,冉閔和周圍所有將領的心頭!
引熱泉?焚屍源?慕容恪會這麽好心?誰來破解瘟疫的關鍵?
這會不會是,另一個更致命的陷阱?
一個誘使他分兵、拖延他回援、甚至將他和軍隊,引入死地的毒計?!
風雪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更加猛烈,嗚咽的風聲如同無數冤魂,在耳邊哭訴。
赫連如刀那隻滴血的狼爪,距離拓跋月纖細的後頸隻有寸許。
他的狼瞳中凶光閃爍,隻等冉閔一聲令下,就將這個妖言惑眾的胡女撕成碎片。
影骸如同幽靈般,出現在冉閔馬側,黑袍無風自動,一股陰冷的氣息彌漫開來。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冉閔身上。
這位身係萬千漢民生死的武悼天王,此刻麵臨著,比攻城拔寨更加凶險的抉擇。
是相信宿敵送來的、匪夷所思的“熱泉圖”。
冒險分兵去執行,那聽起來如同神話般的“引泉焚瘟”計劃?
還是置此圖於不顧,全力回援鄴城。
用鐵血手段,強行鎮壓可能爆發的民變,賭慕容昭的醫術,能控製住瘟疫?
每一個選擇,都可能通向深淵!
冉閔的目光,如同最鋒利的刀鋒,一遍又一遍地刮過在風雪中獵獵作響的熱泉圖。
他的視線掃過那些標注清晰的泉眼,掃過流民營上方,那隻妖異的黑煙烏鴉。
最終,定格在圖卷角落,一行用娟秀小楷書寫的、幾乎被風雪掩蓋的備注上。
“熒惑守心,非獨照胡漢;地火奔湧,或可活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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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與不信,在君一念;月以性命,保圖非詐,冉君…珍重。”
這行字…是拓跋月的筆跡!是她自己的話!是她用生命在擔保!
第四幕 尋熱泉
冉閔握著韁繩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漫天風雪,似乎穿透了空間。
看到了鄴城方向,那片被死亡陰影籠罩的流民營。
看到了無數,在病痛和絕望中掙紮的子民。
看到了慕容昭,那雙因疲憊和悲傷而布滿血絲,卻依舊堅定的眼睛…
時間,在風雪的嗚咽和戰馬的焦躁喘息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沉重得令人窒息。
終於,冉閔深深吸了一口那冰冷的、混合著血腥和雪沫的空氣。
仿佛帶著千鈞重擔,壓入他的肺腑。
他猛地一揮手,動作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猶豫的決絕!
“赫連如刀!”“末將在!”赫連如刀立刻應聲,狼爪微微抬起。
“持此圖!”冉閔的聲音斬釘截鐵,如同驚雷劈開風雪。
“點三百輕騎!由你親自帶隊!即刻按圖索驥,找到那三處‘沸湯’主泉!”
“不惜一切代價,開渠引水!直灌流民營!”
“同時,派人按圖采集泉邊標注藥草!火速送往慕容昭處!”
赫連如刀那慘白的狼瞳中,閃過一絲錯愕,但軍令如山!
他沒有任何質疑,立刻收回狼爪,沉聲應道:“末將遵命!”
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接過,拓跋月手中那幅沉重的熱泉圖。
那圖卷仿佛帶著某種灼熱的力量,讓他那隻冰冷的狼臂,都感到一絲異樣。
“影骸!”冉閔的目光,轉向那如同幽靈般的無相衛。
“屬下在。”影骸的聲音,如同地底飄出的陰風。
“你隨本王,繼續全速馳援鄴城!”冉閔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同時,密令鄴城周稷、張燼!流民營方圓五裏,即刻戒嚴!許進不許出!”
“所有病死者屍體,無論胡漢,集中至圖中標注的‘焚屍點’!”
“待熱泉引到…付之一炬!”
“遵命。”影骸躬身領命,寬大的黑袍微微波動。
命令下達,冉閔的目光最後落在了依舊跪在雪地中、臉色蒼白如紙的拓跋月身上。
她的白狼裘上,沾滿了雪沫和濺上的泥點,顯得狼狽不堪。
但那雙迷離的眼眸,卻一瞬不瞬地望著他,裏麵蘊含著太多複雜的情緒。
恐懼、釋然、一絲微弱的希望,以及深不見底的哀傷。
“至於你…”冉閔的聲音冰冷依舊,卻少了幾分之前的凜冽殺機。
“拓跋月。本王暫且信你此次非為詐降。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押回鄴城,交由慕容昭…嚴加看管!若有異動…”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赫連如刀那猙獰的狼臂,“格殺勿論!”
“是!”旁邊的親衛立刻上前,毫不客氣地將拓跋月,從雪地裏拽了起來。
她沒有反抗,隻是深深地,看了冉閔一眼。
那眼神複雜難明,最終化為一抹,認命般的淒然。
冉閔不再看她,猛地一拉韁繩,墨麒麟發出一聲高亢的嘶鳴,人立而起!
“目標,鄴城!全速前進!”他手中的陌刀,向前方虛空狠狠一劈!
刀鋒劃破風雪,發出尖銳的厲嘯!
“駕!”黑色的鐵流再次啟動,以更快的速度,卷起漫天雪塵。
向著被瘟疫陰雲籠罩的鄴城,向著那未知的希望與凶險,狂飆而去!
赫連如刀則帶著三百輕騎,和那幅可能拯救萬千性命的熱泉圖。
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向了另一個方向,去執行那近乎神話的任務。
風雪呼嘯,天地蒼茫,唯有那柄指向鄴城方向的陌刀。
在慘淡的天光下,閃爍著斬斷一切阻礙的、冰冷而決絕的寒芒。
鄴城的命運,無數流民的生死,乃至整個河北的格局。
都係於這場,與死神賽跑的豪賭之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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