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龍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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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建康策
長江下遊建康城,相較於江陵上空的,愁雲慘淡與血腥彌漫。
此地的空氣雖也凝重,卻更多是一種,山雨欲來前的壓抑與決絕。
武悼天王冉閔的帥府,便設在原本東晉的台城內。
隻是昔日士族清談、舞文弄墨的雅致氣息,早已被一股鐵血肅殺之風滌蕩一空。
帥府正堂,燈火通明,巨大的江淮輿圖懸掛在牆壁上。
上麵以朱砂和墨筆,標注著錯綜複雜的勢力範圍與進軍路線。
冉閔並未坐在主位,而是如同一尊鐵鑄的煞神,矗立在輿圖前。
他依舊是一身玄色常服,未著甲胄,但那八尺有餘的精悍身軀。
以及深陷眼窩中,那對幽深如潭、偶爾閃過冷電的眸子。
本身就散發著,比明光鎧更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麾下核心班底,濟濟一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冉閔身上。
冉閔緩緩轉過身,他的動作並不快,卻帶著一種千鈞之力。
亂發如墨,在他額前投下些許陰影,更顯眼神深邃。
他掃視眾人,目光在桓濟擔憂的臉上停留一瞬,最終落在地圖上的“江陵”。
“土地,沒有一寸是多餘的。”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如同悶雷滾過殿堂。
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信條。“長江,亦是我華夏土地。匈虜飲馬,便是玷汙。”
他向前邁出一步,整個大堂的空氣,仿佛都隨之凝固。
“慕容恪是疥癬之疾,阿提拉是心腹大患。疥癬可緩圖,心腹之患,需立除!”
“江陵數十萬軍民,是我漢家血脈。”
“豈能坐視他們,淪為胡虜刀下之鬼,鍋中之食?”
“惡名我擔,生路予民。此去西進,非為桓玄,非為虛名。”
“隻為……奪回我漢家土地,救我漢家子民!”
他猛地抬手,指向西方,動作間帶起一股勁風。
“傳令,以李農領乞活天軍三萬,並張斷、衛錙銖,留守建康,穩定江東!”
“黑狼騎全軍,幽冥滄瀾旅主力,靖難軍戴淵所部,隨我西征!”
“敖未率水師前軍,即刻清理江道,保障糧秣輜重水路暢通!”
“桓濟總攬後方,統籌糧草,安撫地方,若有差池,唯你是問!”
“玄衍、墨離,隨軍參讚軍機!”
“慕容昭……”他頓了頓,聲音似乎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變化。
“組織醫官營,隨軍行動,救治傷員……及沿途百姓。”
命令一道道發出,清晰果決,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沒有激昂的動員,沒有浮誇的誓言,隻有冰冷的決策與鐵血的擔當。
這就是冉閔,他的意誌一旦定下,便如同龍雀出鞘,唯有飲血方回。
眾將凜然,齊聲應諾:“謹遵天王之令!”
建康城的戰爭機器,伴隨著冉閔這道命令,開始全力轟鳴。
西進的龍雀,即將振翅,逆流而上,撲向那片被狼群覬覦的土地。
第二幕:逆之師
長江,這條孕育了,無數華夏文明的母親河。
此刻卻成為了一條,充滿殺機與希望的征途。
龐大的艦隊在江麵上迤邐而行,主力是經過敖未“幽冥滄瀾旅”改造過的各式戰艦。
船體修長,吃水較深,船舷兩側可見猙獰的拍杆和隱藏的弩窗。
更多的則是,征調來的大型漕運船和民間商船。
它們負責運載士兵、馬匹以及堆積如山的糧草輜重。
冉閔的座艦,是一艘體型碩大的樓船,經過匠鬼營歐冶奴的加固。
船首包鐵,如同一柄破浪的巨斧。
船樓最高處,血色的“冉”字大纛和象征著“武悼天王”的旗幟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旗下,冉閔身披那件暗紅色的“血淵龍雀明光鎧”,按刀而立。
如同釘在船頭的血色礁石,任憑江風拂動他狂舞的亂發。
他的目光,始終望著上遊,仿佛要穿透重重水霧,看清江陵城下的戰況。
慕容昭站在他身側稍後的位置,褪去了象征慕容部郡主的白狼裘。
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素色勁裝,外罩一件特製的、繡有冉魏徽記的醫官袍服。
江風吹起她幾縷青絲,她抬手輕攏,目光卻落在兩岸的景象上,黛眉微蹙。
越是西行,兩岸的景象便越是淒涼。
原本應該稻浪翻滾的農田,如今大多荒蕪,雜草叢生。
偶爾可見被焚毀的村落廢墟,殘垣斷壁間,似乎還能聞到焦糊與血腥的氣息。
江麵上,不時能看到順流漂下的浮屍,有士兵,更多的則是普通百姓。
腫脹發白的軀體被魚蝦啃食,無聲地訴說著戰爭的殘酷。
“報!”一艘輕捷的快船靠上樓船,斥候飛躍而上,單膝跪地。
“天王!前方三十裏,發現小股匈人遊騎沿江窺探,已被我水師哨船驅離!”
“報!右岸發現大量流民,拖家帶口,沿江東下,人數逾千,狀極淒慘!”
“報!左岸烽火台殘骸發現守軍遺體,皆被梟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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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傳來,勾勒出前方戰場的慘烈輪廓。
冉閔麵無表情,隻是偶爾下達簡短的指令。
“命敖未加派哨船,擴大警戒範圍,遇敵探,殺無赦。”
“告知戴淵,若遇流民,可酌情分發少量口糧。”
“指引他們前往我軍控製下的沿江塢堡避難,但大軍行程不得延誤。”
他的命令冷靜得近乎冷酷,卻又是在這亂世中維持軍隊戰鬥力和效率的必要之舉。
慕容昭看著他的側影,能感受到那鐵石心腸下,壓抑著的沉重。
他背負的,是整個族群的生存希望,不允許有絲毫的婦人之仁。
艦隊在一處較為平緩的江岸短暫停靠,進行補給,並讓部分步卒上岸休整。
也正是在這裏,他們與那批超過千人的流民相遇了。
那是一片怎樣的人間慘狀。
人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眼神麻木而空洞,如同行屍走肉。
孩童在母親懷裏微弱地哭泣,老人拄著木棍踉蹌前行。
許多人身上帶著傷,傷口化膿,散發著惡臭。
他們看到龐大的艦隊和森嚴的軍隊,先是驚恐地後退。
待看清船上的“冉”字旗和漢家衣冠後,眼中才燃起一絲微弱的、名為希望的光芒。
“是漢家的軍隊!是天王的軍隊!我們有救了!”
人們呼啦啦跪倒一片,哭聲、哀求聲匯成一片。
慕容昭不等冉閔下令,便帶著她的醫官營迅速上前。
她指揮著手下醫官和學徒,在岸邊找了一處相對幹淨的空地。
支起簡易的帳篷,開始救治傷患。
她自己則蹲在一名腿部嚴重潰爛的老者麵前,仔細檢查傷口,動作輕柔而迅捷。
“老伯,忍一下。”她聲音溫和,取出金針,準備施術。
老者渾濁的眼睛看著她,喃喃道:“女菩薩……謝謝……謝謝……”
“胡人,不是人呐……他們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
“我的兒子、媳婦……都沒了……”說著,老淚縱橫。
慕容昭心中一痛,手下動作卻絲毫不慢。
金針渡厄,需要耗費心神,她額頭很快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看到旁邊一個發著高燒、蜷縮在母親懷裏的小女孩。
又立刻吩咐學徒:“取清水來,還有我配的退熱散……”
她的飛鳶密線首領,那位精幹的女子,此刻也化身醫護,低聲向她匯報。
“郡主,問過了,他們大多來自江陵西麵的當陽、編縣一帶。”
“家園被匈人焚毀,親人被殺或被擄,隻能沿江東逃……”
“他們說,匈人騎兵來去如風,殺人如麻。”
“尤其是一支打著狼頭旗號的部隊,格外凶殘……”
慕容昭默默聽著,手下救治的動作更快。她知道,自己救不了所有人。
但每多救一個,或許就能為這個黑暗的世道,多留存一絲人性的微光。
她偶爾抬頭,望向樓船方向。冉閔依舊站在那裏,遠遠地望著這邊。
他沒有下令驅趕流民,也沒有催促軍隊開拔,隻是沉默地看著。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種默許和支持。
戴淵的靖難軍士兵,在長官的默許下。
將部分隨身攜帶的、本就不多的幹糧,分給了那些看起來最虛弱的老人和孩子。
沒有喧嘩,沒有口號,隻有無聲的給予和感恩的叩首。
這一幕,被許多將士看在眼裏。他們中很多人,也曾是流民。
是乞活軍的一員,深知亂世求生的艱難。
看到慕容昭的仁心,看到天王默許下的慈悲。
他們胸中那股同仇敵愾之氣,更加熾烈。
他們西進,不僅僅是為了打仗,更是為了不讓自己的父母妻兒,也變成眼前這般模樣!
短暫的停靠後,艦隊再次起航。流民們朝著艦隊離去的方向,長久地跪拜著。
樓船上,慕容昭回到冉閔身邊,微微喘息,鬢角已被汗水濡濕。
“辛苦了。”冉閔的聲音依舊平淡,但目光在她略顯疲憊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力所能及而已。”慕容昭輕輕搖頭,看向西麵。
“隻是不知,江陵城下,又是何等光景……”
冉閔沒有回答,隻是握緊了手中的龍雀橫刀刀柄。
刀鞘上的冰冷,透過掌心傳來,讓他保持著絕對的清醒。
逆流而上的征途,不僅是地理上的跋涉。
更是一次對軍心士氣的錘煉,一次對“為何而戰”信念的重塑。
龍雀西進,背負著希望,也承載著無盡的殺伐。
第三幕:暗影逐
就在冉閔大軍浩浩蕩蕩西進的同時,另一條無形的戰線……
陰影中的情報與謀戰,早已在更廣闊的戰場上激烈展開。
墨離的“陰曹”係統,如同蛛網般全麵啟動。
淮北,慕容燕軍大營。慕容恪站在營帳外,望著南方,眉頭微蹙。
他收到了冉閔主力西進的確切消息。這對他來說,既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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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將紛紛請戰,要求趁建康空虛,南下奪取江東。
“大都督,此乃天賜良機!冉閔自尋死路,去與阿提拉那條瘋狗拚命。”
“我軍正可揮師南下,一舉定鼎江南!”一名鮮卑將領興奮地說道。
慕容恪沉默片刻,緩緩搖頭:“冉閔非庸才,李農、桓濟亦非易與之輩。”
“建康豈是毫無防備?我軍若傾巢南下,糧道漫長,若戰事遷延,恐生變故。”
“更何況……”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你們難道忘了冉閔身邊那個‘陰曹詭師’墨離?此人用計,鬼神莫測。”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就在當夜,燕軍大營內流言四起。
有傳言說,慕容垂在關中與苻堅激戰,損失慘重,急需支援。
又有傳言說,國內宗室對慕容恪久戰無功,已生不滿,有人欲取而代之。
更有甚者,傳言阿提拉派來了密使。
欲與慕容燕國結盟,共分冉魏之地,條件是慕容恪按兵不動……
流言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卻像毒蟲般鑽入各級將領的耳中,引發了不小的騷動和猜疑。
慕容恪雖下令嚴查,但源頭如同鬼魅,難以捕捉。
他知道,這是墨離的手筆,目的就是牽製他,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與此同時,一隊精幹的“無相僧”,化裝成商旅、流民,混入了被匈人控製的區域。
他們不僅搜集匈人的兵力部署、後勤路線,更重要的任務是執行墨離的“裂狼”計劃。
在匈人仆從軍的營地裏,開始出現用哥特語、阿蘭語等不同文字書寫的羊皮紙條。
內容直指匈人本部,與仆從軍之間的不平等。
“為何衝鋒在前的總是我們?分享戰利品時,匈人卻拿走了大部分!”
“狼主許諾的財富和土地在哪裏?隻有無盡的廝殺和死亡!”
“蒼狼衛視我們為草芥,可還記得我們也曾是自由的戰士?”
這些紙條如同種子,撒在那些本就心懷異誌的仆從軍心中。
斯科塔的“狼蹤”雖然厲害,但麵對這種針對不同民族、精準投放的心理攻勢。
一時間,也難以完全撲滅。
哥特酋長瓦拉米爾,看著手中部下悄悄送來的紙條。
臉色陰沉,他麾下戰士的怨氣,他比誰都清楚。
而“鬼車”的刺客們,則像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開始了精準的獵殺。
數名負責管理仆從軍物資分配、手段尤其酷烈的匈人中層軍官。
接連在夜間離奇死亡,有的被毒殺,有的被割喉,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這進一步加劇了,仆從軍內部的恐慌和對匈人統治的不滿。
埃德科暴跳如雷,加強了巡邏和戒備,卻收效甚微。
江陵城內,暗流更加洶湧。
皇甫敷再次秘密聯絡了吳甫之。這次,他帶來了更明確的信息。
“冉閔前鋒已過夏口,不日即達江陵。城內糧盡,軍心渙散,桓玄已不可恃。”
“吳將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是繼續為這昏君陪葬,還是開城迎接天王。”
“博一個青史留名,保全滿城軍民,就在你我一念之間!”
吳甫之握著那份密信,在城樓暗室中踱步良久。
窗外,是匈人營地徹夜不息的篝火,以及隱約傳來的、被虐殺者的最後哀嚎。
城內,是士兵們饑餓而麻木的臉,是百姓絕望的哭泣。
忠誠與道義,生存與毀滅,在他心中進行著最後的搏殺。
最終,他長歎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叫來絕對心腹,低聲吩咐。
“秘密聯係軍中可信的將領……做好準備。”
“但切記,未有我的最終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動!”
“尤其要盯緊皇宮,以及卞範之那些人的動向!”
“陰曹”的觸角,同樣伸向了遙遠的關中與隴西。
前往前秦的“地藏使”,帶來了冉閔的親筆信和玄衍的分析。
信中陳明唇亡齒寒之理,若讓阿提拉穩固荊州,下一個目標必是關隴。
苻堅與王猛皆是人傑,未必看不到其中利害。
至少,可以促使他們加強對隴西、河西走廊的防禦。
牽製部分,可能投向阿提拉的雜胡勢力。
甚至,有膽大包天的“飛鳶”,試圖穿越敵境,前往更西方的吐穀渾乃。
散播“東方狼主”阿提拉凶殘暴虐、欲征服一切的消息。
希望能給阿提拉的後方,製造一些潛在的麻煩。
這場遍布南北西東的暗影角逐,規模與複雜程度,遠超任何一場正麵戰場的廝殺。
墨離坐鎮中軍,通過一條條加密的“飛鳶密線”,遙控著這張巨大的陰謀之網。
他的白色瓷質麵具下,無人知曉是何表情。
隻有那隻黑曜石假眼,在燭光下閃爍著洞悉一切、算計一切的冷光。
他知道,正麵戰場的勝負,固然取決於冉閔的武勇與將士用命。
但這些陰影中的運作,同樣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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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像無形的枷鎖,束縛著慕容恪的手腳,離間著阿提拉的羽翼。
動搖著江陵的抵抗意誌,為龍雀西進,創造著盡可能有利的條件。
第四幕:龍雀嘯
冉閔的主力艦隊,在突破了匈人小股水軍的零星騷擾後。
終於抵達了江陵以東的最後一道水路樞紐,百裏洲附近水域。
再往前,便是匈人大軍,雲集的江陵主戰場。
斥候如同流水般,將最新情報送回樓船。
“報!天王!江陵城仍在桓楚軍手中,但四門被圍,城外製高點多為匈人占據!”
“報!發現匈人大規模騎兵部隊在江北岸移動,疑似其主力蒼狼衛!”
“報!江陵水寨殘存楚軍戰船,已被匈人焚毀。”
“目前江麵暫無大型敵艦阻攔,但兩岸均有匈人弩炮陣地!”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大戰將至的壓抑,籠罩著整個艦隊。
冉閔立即召集眾將,在樓船艙室內進行最後的戰前部署。
巨大的江陵周邊輿圖鋪在桌上,玄衍手持算籌,快速點指著關鍵位置。
“阿提拉用兵,善於機動與包圍。其仆從軍數量龐大,但戰力與忠誠度不一。”
“其本部蒼狼衛,乃精銳中的精銳,尤善騎射與突擊。”玄衍分析道。
“我軍初來,利在速戰,挫其銳氣,不可墮入其擅長的消耗與遷回。”
冉閔目光銳利,盯著地圖上江陵城東,那片相對開闊的江岸。
“我軍在此登陸。背靠長江,依托水師,可保退路與補給無虞。”
“登陸後,立即構築營壘,站穩腳跟。”
他看向眾將:“董猙!”
“末將在!”黑狼騎統領董猙踏前一步,聲如洪鍾,他龐大的身軀幾乎堵住了艙門。
身上那件融合了匈奴與冉魏風格的劄甲,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沉悶的摩擦聲。
“命你率黑狼騎全部,登陸後立即向兩翼展開。”
“警戒遊弋,驅逐匈人偵騎,保護步軍結陣。”
“若遇敵大部騎兵,不可戀戰,以遲滯、騷擾為主,待我中軍號令!”
“遵命!”董猙眼中凶光一閃,舔了舔嘴唇,仿佛已聞到血腥味。
“敖未!”
“末將在!”幽冥滄瀾旅統領敖未躬身應道。
他身形精幹,皮膚因常年水上生活而顯得黝黑,眼神如鷹隼。
“水師艦隊沿江展開,以弓弩、拍杆掩護步軍登陸。”
“搶占江中沙洲,設立弩炮陣地,壓製兩岸敵軍遠程火力。”
“你的‘蛟潛司’,給我盯死了水下,防止敵軍水鬼鑿船!”
“是!”敖未言簡意賅。
“戴淵!”
“末將在!”靖難軍統領戴淵肅然拱手。
他身著那件殘破的晉製明光鎧,心口位置鑲嵌的冉魏玄色鐵片格外醒目。
“靖難軍所部,登陸後即刻構築營壘,挖掘壕溝,設置拒馬。”
“你部多為步卒,結陣而守,乃你所長。”
“營壘未成之前,務必頂住敵軍可能發起的衝擊!”
“戴淵必不辱命!”
“其餘乞活天軍各部,隨我中軍行動,隨時準備接敵!”
“諾!”眾將轟然應命。部署已定,各將紛紛返回部隊準備。
冉閔最後看向玄衍和墨離:“二位先生,戰場機變,便托付了。”
玄衍微微頷首。墨離則隻是輕輕敲擊了一下手中的青銅羅盤,發出清脆的聲響,算是回應。
艦隊開始調整陣型,如同一條蘇醒的巨龍,緩緩逼近預定的登陸場。
樓船、艨艟在前,掩護著大量的運兵船和輜重船。
船槳擊水之聲,號角傳令之聲,響徹江麵。
岸上,匈人的號角也淒厲地響起。原本遊弋的匈人輕騎,迅速向登陸點聚集。
更遠處,煙塵滾滾,顯然有大隊騎兵正在趕來。
兩岸的匈人弩炮開始發射,巨石和火箭劃破天空,落入江中,激起衝天水柱。
偶爾有船隻被擊中,木屑紛飛,但整個艦隊陣型絲毫不亂,堅定地向前。
“登陸!”隨著冉閔一聲令下,無數小船如同離弦之箭,衝向江岸。
身披重甲的乞活天軍步兵,冒著稀稀落落的箭矢。
跳下齊膝深的江水,怒吼著向灘頭衝去。
黑狼騎則從更大的渡船上,直接策馬入水。
憑借著精湛的騎術,迅速在灘頭完成集結。
然後如同兩股黑色的鐵流,向左右兩翼席卷而去。
與試圖靠近的匈人輕騎,狠狠撞在一起!
一時間,江岸之上,殺聲震天,箭矢破空,刀劍碰撞。
戰馬嘶鳴,垂死者的慘嚎,瞬間將這片土地變成了血腥的屠場。
冉閔沒有急於下船,他依舊站在樓船高處,冷靜地觀察著整個戰局。
他看到黑狼騎如同磐石般,擋住了匈人輕騎的第一波衝擊。
看到乞活天軍的重步兵,在灘頭迅速結成一個又一個緊密的圓陣。
長矛如林,盾牌如牆,穩步向前推進。
戴淵的靖難軍則冒著零星的箭雨,開始瘋狂地挖掘泥土,樹立木柵。
慕容昭的醫官營,在相對安全的後方灘頭迅速設立了臨時傷兵營。
白色的帳篷剛剛支起,就有傷員被源源不斷地抬下來。
“龍雀已至,”冉閔喃喃自語。
他的手終於握上了龍雀橫刀的刀柄,一股無形的煞氣以他為中心彌漫開來。
“阿提拉,讓我看看,你這‘上帝之鞭’,能否擋得住我漢家複仇的刀鋒!”
他猛地拔出龍雀橫刀,暗紅色的刀身出現在陰沉的天空下。
仿佛飲飽了鮮血,發出一聲低沉悠長的嗡鳴,如同龍雀長嘯,響徹戰場!
西進的龍雀,終於在這江陵城下,發出了它的第一聲震天咆哮!
戰爭的序幕,由這灘頭的血腥爭奪,正式拉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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