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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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喜。”
    賀知衡輕敲了敲車窗玻璃。
    歡喜硬著頭皮落下了車窗,朝他露出一抹假笑,“賀總這麽晚才下班?辛苦了。”
    “不辛苦,我今天正常下班的,是回去陪我父母吃了晚飯,順便陪他們整理了一下行李。”
    “他們明天要搬去老幹部退休中心住了,那邊和療養院隻有一牆之隔。他們既可以和老夥伴們一起享受退休生活,也能陪伴我姐姐治病。”
    歡喜臉上的假笑都快要維持不住了。
    賀知衡說的姐姐是誰還用說嗎?
    他怎麽可以用如此自然又尋常的語氣和她說起他姐姐?
    他是不是有病?
    可他都若無其事,她要是避而不語,豈不是顯得是她心有芥蒂?
    “你姐姐怎麽了?”
    “生病了。”
    不會是賀知衡氣病的吧?
    賀知衡看出她想法,淡聲解釋,“不是,我姐姐患的是腫瘤,也稱癌症。”
    歡喜抿了抿唇,剛才她在心裏想,他也能知道?
    不過……癌症?
    她外婆那會被診斷出的也是肺部腫瘤。
    當初她也查過很多資料,就發現所謂的科學理論也不一定都是符合的。
    至少,她外婆就不符合。
    她外婆隻在她小時候那兩年自己親手煮過飯,自然不存在吸取過量的油煙汙染,外婆不喜歡抽煙的男人,她幾任丈夫也都是不抽煙的,所以也不存在吸二手煙。
    歡喜也非常不喜歡吸煙的男人。
    但目前為止,她身邊的男人都不抽煙,這是唯一令她滿意的。
    而且外婆飲食習慣也很健康。
    可她還是患病了。
    外婆說,這不過是人的壽命到了,才會出現的病。
    “那個……現在醫學先進,醫療技術也好,希望你姐姐早日康複,不早了,今天我就不拜訪了,下次……”
    “歡喜就這樣走了,豈不是顯得我很失禮?何況這裏本就屬於你的。”
    “不會不會……你說什麽?”
    賀知衡看著她微微一笑,邀請道:“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吧,歡喜。”
    歡喜狐疑的看著他,“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這裏本就屬於你。”
    歡喜不敢置信的回頭去看身後那棟矗立在夜色裏的建築物。
    路燈明亮,院子裏也有燈。
    隻有房子內部並沒有亮燈。
    賀知衡看著她,很是隨意的說出真相,“這棟別墅在你母親名下,所以二十年過去了,哪怕你母親不要它了,我姐姐也賣不了它。”
    歡喜沉默了。
    她突然覺得賀知衡這個人和他風光霽月的外表挺割裂的。
    他明知道這些,竟然還搬進來住?
    “你是不是在心裏腹誹我厚顏無恥?”
    “沒有。”歡喜搖頭,麵不改色的道,“我不是這種人。”
    賀知衡笑了,“嗯,我知道,你肯定沒在心裏腹誹我,我搬來這裏住,你要是不滿,你肯定會說出來的,是不是?歡喜。”
    歡喜暗咬了咬牙,是將軍是吧,賀知衡一定是在將她的軍!
    “既然你喜歡住這裏,就住吧,要是你需要,我可以配合你,把這棟房子產權……:
    賀知衡突然打斷了歡喜的話,“歡喜是都知道了吧?也對,餘欽這個人,我太了解了,這才會是他做出的選擇。”
    歡喜一下就沒底氣了,但還是強撐著開口繼續說完自己要說的話,“這棟房子產權我可以配合你做變更,隻要……”
    “隻要什麽?”賀知衡淡聲道,“隻要不繼續糾纏你,癡戀你?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誰也不認識誰是嗎?”
    歡喜不說話了,因為她就是這樣想的。
    賀知衡低低笑了兩聲,隨即他雙手插進了褲兜,目光平靜的看著歡喜。
    “可是歡喜,你知道的,我已經無法回頭了,我再也做不回曾經的那個自己了,當然,你這麽聰明你一定也發現了,不隻是我。”
    歡喜倒吸了一口氣。
    “我為什麽住進這裏?因為隻要想到這裏是屬於你的,我在這裏就會油然而生出一種歸宿感。”
    歡喜喉嚨發緊,艱難開口,“那隻是……隻是虛幻不真實的……”
    “你不記得了,你就認定那是虛幻不真實的。可對於記得的人來說,那是烙印進了靈魂裏的刻骨銘心,是生生世世的烙印。”
    歡喜再也撐不住了,她幾乎是癱坐在座位上,這個時候,她隻有一個念頭。
    太晚了,她要回去睡覺了。
    必須要睡覺了。
    什麽直麵問題,什麽解決問題,通通都見鬼去吧。
    這亂七八糟的根本不關她的事。
    她沒做過,她不承認……
    “回九鼎山莊,回去。”
    小塗聞言,趕緊啟動了車子。
    賀知衡沒有強求,也沒有阻止,甚至還退後一步,讓出了路。
    他眼神深邃地目送著歡喜躲進了自己的殼裏,落荒而逃。
    但這隻是暫時的,他知道。
    車內,歡喜轉過身,“黨歲,小塗,我們趕緊回去。”
    然後她話音剛落,手機就作響,嚇了她一大跳。
    她一把翻開包。
    是通陌生的電話。
    歡喜眼裏流露出了一絲驚恐,不會是……
    她沒接,直接掛斷了。
    然後電話又打,她還是掛了。
    短信進來,是陶桉。
    他說他瘋了似的想見她。
    他還說他知道她今天去見了餘欽,見了孫照,又見了賀知衡,他也給自己找好了住處,還把地址發過來了,問她要不要去見他?
    歡喜想也不想的把手機關機了。
    然後終於還是崩潰了。
    她第一次伸起了後座的隔板。
    哆嗦著咬牙不吭聲的抖開毯子把自己包裹了起來。
    歡喜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她發現自己根本冷靜不了。
    她想尖叫,想狂怒的咆哮。
    她沒做過的事,憑什麽都找她?
    簡直是倒反天罡了。
    憑什麽?
    荒謬至極!
    就算……就算夢裏,她真喪心病狂的濫情放縱到了這種地步,那……那又如何?
    自古以來,男尊女卑幾千年,男人風流濫情當負心漢也能瀟灑自如。
    憑什麽輪到她的時候,就得要她吃不了兜著走?
    個個都喪心病狂的糾纏她,要她負責?
    她清清白白的,她招誰惹誰了?
    她找誰說理去?
    不知所謂,簡直是不知所謂。
    該死的,這麽多人,她負責哪個?她負責的過來嗎?
    啊啊啊啊啊,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