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單方麵爆發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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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萎靡不振了好幾天。
雖然上課她很認真努力,可精氣神是不一樣的,低落消極懨懨兒。
溫言政本來沒準備管她。
可是不理她,她就越發來勁了。
明知是個牛角尖,她也鑽進去和自己較勁,不,她也是在和他較勁。
直到周二上午上完課,溫言政道:“今天的興趣課去琴房。”
歡喜悶悶點頭,然後又抬起,訝聲道,“琴房?”
“你不是一直對瑤琴古箏之類的樂器好奇嗎?今天讓你見識一下。”
這下,歡喜終於有些興趣了。
“溫老師,你是……真的是臨時自主學會的?”
“嗯,很簡單。”
歡喜:……
這語氣,要是不了解他的人聽見了,指不定得要如何埋汰他呢。
太張狂傲慢了,太打擊自尊心了。
歡喜心裏腹誹,腳卻非常迅速的跟了上去。
琴房新添了好多古樂器。
哇!
歡喜有段時間沒來這裏了。
她勉強同意了學書法,學畫畫,唯獨這練琴,她是死活不幹。
她懶惰嫌枯燥乏味是其次,主要是真沒什麽音樂細胞。
她連唱歌都五音不全。
林萌唱歌就很好聽,她不行。
除了國歌,她隻會幾首學生必會的幾首耳熟能詳的紅歌。
但還是隻能在心裏唱,張不開嘴,一開口聲音就好像堵在了嗓子眼裏,勉強發出聲來也是又飄又亂,實在是不堪入耳。
林萌就說過,她唱歌毫無感情,還不如機器人的機械音。
溫言政在一架古箏前落座。
歡喜趕緊小跑上前,在他前麵的小椅子上坐下。
兩腳並攏,身板挺直,雙手放在了膝蓋上麵,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溫言政。
溫言政開始彈奏了。
從他指尖輕輕流淌而出的空靈又飄逸的旋律,
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亮和清脆。
是山間清泉的清澈。
真的很雅致。
雅致到了讓歡喜覺得這般美妙的曲子給她聽,簡直太糟蹋了。
豬八戒吃人參果全不知滋味
因為她自認自己就是個俗人。
一曲終了。
“哇,溫老師,你真的太厲害了,太棒了,點讚,雙手點讚。”
歡喜雙手比大拇指,還不停的海豹式鼓掌。
溫言政見她終於恢複勁頭了,“聽出了什麽來沒有?”
歡喜臉上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臉上,她要是回答說自己什麽都沒聽出來,溫老師會不會生氣?
她開始絞盡腦汁的去回想。
“嗯,就感覺有山有水的,很好聽。”
歡喜說的都臉紅了。
“高山流水覓知音,不懂曲調意境沒關係,現在我直接把答案告訴你了,你還覺得自己不懂嗎?所以,現在能告訴我,你在和我較勁什麽了嗎?”
歡喜語塞了。
在天才老師麵前,她自己那點小聰明根本不夠看。
她的小心機和小心思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她頭耷拉著低下了,“溫老師,我是不是很蠢?”
溫言政手指輕勾了一個音節,沉聲道:“蠢在何處?”
歡喜肩膀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就,就……”
“就什麽?我說過,有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人長了一張嘴,除了進食,它還用來幹什麽的?是擺設嗎?”
歡喜臉一下白了,整個人都噤若寒蟬。
溫老師生氣了。
她一下慌了,“溫叔叔。”
“你不是劃分清楚了嗎,上課的時候我是老師,還是嚴師。”
歡喜立馬改口,“溫老師。”
溫言政手掌按在了琴弦上,麵無表情,眼神沉肅。
“現在告訴我,你蠢在何處?”
歡喜這會哪還敢狡辯,幾乎是反射性的大聲道:“蠢在作繭自縛。”
溫嚴政注視著她,目光很犀利敏銳。
歡喜頭發都發麻了,這會的坐姿要多板正就有多板正,目不斜視,呼吸都小心翼翼。
“你在等什麽?”
“等溫老師幫我解決。”
“你想讓我如何幫你解決?”
“不知道。”
這聲不知道,歡喜是真發自肺腑的。
“既然需要我,為什麽不明說?我是這樣教你的?”
溫言政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才終於緩和了下來。
歡喜一下就感覺到了。
頓時,臉就垮了下來,眼淚在眼睛裏打轉:“不……不好意思直說。”
“為什麽不好意思直說?”
“沒底氣加難以啟齒。”
“為什麽沒底氣?”
被問到了痛點,歡喜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心裏積壓著的種種不順心和憋屈頓時猶如火山爆發一樣。
徹底的炸開了。
她眼淚刷地一下就下來了。
看著溫言政的眼神,猶如小獸發了狠。
她大聲凶了回去,“你又不是我親生父親,你會管我?”
溫言政被凶愣住了。
歡喜也愣住了。
她眼裏閃過一絲懊惱,可隨即又覺得說出的話,覆水難收。
她幹脆心一橫,直接破罐子破摔。
不裝了,她攤牌了。
可就算攤牌,她也覺得自己不能輸氣勢。
所以,她猛地站了起身,一腳踢開了身後的小椅子,大聲道,“你當我老師,當我溫叔叔,你給我上課,教我學習,讓我學本事。是,我很感激,我甚至應該感恩,這在最初,是我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溫言政麵上平靜無波,麵對歡喜的指控,甚至還能不緩不慢的開口詢問,“意思就是現在不是了?”
“對,現在不是了。”
“那你說說,現在的你,想要什麽?”
“既然你都給了我這麽多,為什麽不給我我真正想要的?你為什麽不真的把我當成你親生女兒一樣毫無保留的愛著?你為什麽不自覺替我遮風擋雨?為什麽不在難題落到我頭上時就給我解決了?為什麽不在第一時間發覺我情緒不對時就安慰我?為什麽?”
溫言政愣住了。
歡喜哭的不能自已,“你給我的東西你隨時都可以收回去,我甚至都想不明白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嗚嗚嗚嗚,我憑什麽毫不保留的相信你,憑什麽你會覺得我會有底氣?憑什麽?”
歡喜狠狠擦去臉上肆意狂飆的眼淚,“我知道我今天說的話,就是厚顏無恥,就是卑鄙貪婪,就是狼心狗肺養不熟的白眼狼。對,我現在就告訴你了,我就是不滿足了,就是不滿意了,現在你滿意了吧?”
溫言政還是沒說話。
歡喜發作一頓後,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萎了。
她低垂著頭,不敢看溫言政,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這樣過分的話出來。
可她就是說了。
甚至不覺得後悔。
她在外麵遇到了挫折,受了窩囊氣,竟然發泄在了溫老師身上。
嗚嗚嗚嗚……
她簡直不是人,她就是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欲壑難填,說的就是她。
溫叔叔對她已經夠好的了,可她還是不滿足,竟然妄想更多。
她今天敢這樣肆無忌憚的質問,又何嚐不是仗著溫叔叔對她好,她才敢撒野。
歡喜偷瞄了一眼溫言政的方向。
見他依舊還是不言不語的坐在箏前,雙掌放在……
“啊…”
歡喜驚呼著跑過去,一把抓起他的手,隻見他雙手掌心都滲出血珠了,可見勒的有多深。
她驚慌不安的回頭大喊,“來人……”
“大驚小怪的,我沒事。”
都流血了,還說沒事?
歡喜哇地一聲哭出聲來。
她抓著溫言政的手掌,看著上麵滲出的血絲,這次是真嚇到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心裏又悔又自責。
“溫叔叔,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別這樣,嗚嗚嗚,我知錯了,是我不對,我去讓醫生來……”
“這麽點小破皮,你讓醫生來,丟不丟臉?”
“不丟臉,嗚嗚嗚,一點都不丟臉,要丟臉也是我沒臉,是我惹你生氣的。”
溫言政收回手,歡喜不讓,態度非常強硬的要讓醫生來。
溫言政無奈,“回書房,書房有藥箱。”
那還等什麽?
歡喜拉著他,不是,是扶著他往書房走。
“消毒水倒上去會不會很痛?”
“不會。”
歡喜眼淚又下來了,她吸著鼻子,嗡聲道,“傷口好像有點深,要不還是……”
“你覺得這麽淺的傷痕要縫針嗎?”
歡喜被問住了,她低頭看著他手掌心,實在是不能睜眼說瞎話,“縫針好像不需要吧?”
“那不就得了,醫生來也不過是塗點消毒水,藥膏都不需要,明天就愈合了。”
歡喜低頭咬著嘴唇不說話了。
隻是拿起棉棒給他又厚厚塗了一層消毒水。
溫言政垂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歡喜,眼神有些怔然。
“應該差不多了,現在好像不出血……”
歡喜一抬頭就也怔住了。
頓時她眼神挪開了,心虛的不敢看他。
“對不起。”
“為什麽道歉?剛才那些話不是你的真心話嗎?”
歡喜不吱聲了。
是真心話,她才會覺得對不起啊。
“我好像……變了,變的不知足了,明明……明明您對我很好很好,可我竟然……因為自己的問題就遷怒到您身上,覺得你給的不夠多,我貪得無厭了。”
歡喜深吸一口氣,強撐著看向溫言政。
“溫叔叔,你問吧。”
“問什麽?”
“問我的秘密。”
“我問你的秘密做什麽?”
“你對我這麽好,不不不也是想知道我家的秘密嗎?”
溫言政氣笑了,一把收回了自己的手,臉色一沉。“你是這樣認為的?”
歡喜手落空,心也一沉。
糟了,這是真生氣了?
歡喜立即搖頭,“其實不是,你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我還是分的清楚的。”
“那你承認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了?”
“我不是無理取鬧。”
“不是無理取鬧,你還有理了?”
歡喜梗著脖子,理直氣壯的反駁,“我當然有理,那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我心情不好?”
溫言政皺眉了。
“你知不知道我遇上大事了?不準沉默,你肯定都知道,那你知不知我現在遇上的事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也是我自己解決不了的大事?”
溫言政:……
歡喜看他被自己問住的表情,頓時委屈勁又上來了。
“你為什麽不關心我?為什麽不主動問一下我,非要等著我來求你,你才給我解惑嗎?你老師是這樣當的?會不會太冷漠無情了?”
溫言政舌頭頂了頂腮,她自己說的挺對的,還真是個養不熟的小白眼狼,隻會窩裏橫。
“這就是你今天鬧脾氣翻臉的原因?”
自己理虧的時候,歡喜就不說話了。
溫言政眼神示意她收好被她弄的亂七八糟的藥箱,“收拾整齊了,然後來棋室。”
說著,他就起身先過去了。
“哦。”
歡喜垂頭喪氣上手收拾了起來。
等她坐下的時候,溫言政才輕敲了敲桌子。
歡喜反射性的抓起三子擺了上去。
溫言政才撚起一子。
“溫叔叔,你的手……”
溫言政麵無表情的一眼,頓時讓歡喜的話吞了回去,心裏氣又上來了。
哼,好心當做驢肝肺。
她不管了,疼死他。
“你需要我當你的父親?”
歡喜驚呆了,她什麽時候說過這話了?
“不,不需要。”
“你缺父愛?”
歡喜尷尬了,“不,不缺。”
“那你剛才又哭又鬧的,不是哭著求我當你的父親?”
歡喜倒吸一口氣,咬牙切齒,“我不是哭的求你當我的父親。”
“那你說我不關心你。”
“本來就是。”
溫言政又看了她一眼,手裏的棋子才終於落在棋盤上。
“好,現在我問你答,能做到嗎?”
歡喜重重點頭,“能。”
“你說你遇上超出你認知的事了,說給我聽聽。”
這下,歡喜就巴不得了。
小嘴吧啦吧啦的,身體都忍不住前傾了,把餘欽暗示給她的,然後她自己發現的,以及證實的……一股腦全說了。
最後,生怕被別人偷聽了去似的,很是偷感十足的低聲道,“您說這事玄不玄乎?詭不詭異?溫老師,你趕緊用你的天才腦子想一想,我們這個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實的?”
“是真實的。”
歡喜長舒一口氣,是真實的就好。
“我就說他們都是夢,夢裏的事肯定都是不真實的。”
“我也沒說他們就不是真實的。”
歡喜愣住,“什麽……什麽意思?”
溫言政沒回她,而是又問道,“這個先不說,來,我們說說你說的你解決不了的大事?”
歡喜沉默了。
溫言政看著她,“怎麽不說了,剛才不是跳腳恨不得跳到天花板去了嗎?”
歡喜臉臊紅成了猴子屁股,“哪,哪有,我沒跳。”
“那就說來我聽聽,究竟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讓你都敢和我翻臉了。”
“沒,沒翻臉。”歡喜想著他手心的勒傷,忍不住嘟囔,“你還說我,你不也是氣量小的令人發指嗎?你是我老師,我是你學生,就算我……我做錯了,你也不能氣的用那麽大的力,溫老師,您剛才心裏是不是很想一劍殺了我?”
溫元煜可是溫老師唯一的侄子,他都能麵不改色的捅過去,她剛才那樣放肆,堪稱大逆不道了?
歡喜驚恐的睜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道,“琴房裏沒有劍,你不會是想抽出琴弦勒死我吧?”
溫言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