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中，清風依舊，茶香嫋嫋。
    秦絕聽完白衣青年那關乎聖境五階，修真我始祖，乃至混沌終極奧秘的驚人之言，並未立刻回應。
    他端起石桌上那杯早已涼透的粗茶，輕輕抿了一口，目光沉靜。
    良久，他才緩緩放下茶杯，目光重新落在白衣青年身上。
    “道友所求，確實非同小可。”
    秦絕的聲音平穩，聽不出喜怒，“聖境五階之秘，修真我始祖之蹤…此等事物，即便隻是虛無縹緲的線索，其牽扯的因果與風險，也遠超尋常。”
    白衣青年神色坦然，並無意外：“吾深知此事艱難，絕非一蹴而就。”
    “吾亦非要求陛下即刻傾帝國之力，為吾踏平前路。”
    他語氣轉為誠懇：“吾隻需陛下允準，允吾暫居帝國之內，借帝國磅礴氣運與萬民智慧之光，靜心感應，細細推演那冥冥中與帝國相連的一絲緣法。”
    “待緣法清晰，線索顯現，再請陛下決斷，是否值得出手一探。”
    他補充道，“在此期間，吾願以客卿身份，為帝國略盡綿薄之力，陛下若有疑慮，亦可隨時監察吾之行止。”
    這番話說得極為周到，既表達了需求，又充分給予了秦絕主導權，顯示出了極大的誠意。
    秦絕指尖輕輕敲擊著石桌，發出規律的輕響，似在權衡。
    一位堪比源主的強者主動要求入駐帝國，其本身就如同一柄雙刃劍。
    用得好，是帝國的巨大助力，若有異心，也將是巨大的麻煩。
    但另一方麵，對方所追尋的聖境五階之謎，對誌在超脫的秦絕和不斷擴張的帝國而言，同樣具有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沉默片刻後，秦絕終於開口：
    “可。”
    一個字，言簡意賅。
    “朕允你暫居帝國，享有客卿之位。”
    “帝國圖書館除核心禁區外，皆對你開放，朕亦會吩咐下去，予你一定權限，可調用帝國規則網絡進行推演測算。”
    “但，”秦絕話鋒一轉，目光如炬，“在此期間，你需遵守帝國律法，不得窺探帝國機密，不得幹擾帝國運轉，你之一切推演感應，需定期向朕報備。”
    “若真有所獲，線索價值需由朕親自評估，再議是否行動、如何行動，道友以為如何？”
    白衣青年聞言，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起身，鄭重拱手：
    “陛下聖明，如此安排，周全妥當，吾自當謹守約定，絕無異議！”
    能如此順利的被接納，並獲得這些資源權限，已遠超他最初的預期。
    秦絕微微頷首：“既如此，狗兒。”
    “臣在。”一直靜立一旁的秦狗兒立刻躬身。
    “為客卿安排住所，一應待遇，按帝國最高規格客卿執行，其所需權限，由你親自協調授予並監察。”
    “遵旨！”秦狗兒領命，隨即對白衣青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客卿大人，請隨我來。”
    白衣青年再次對秦絕施了一禮，這才隨著秦狗兒，身影緩緩融入虛空，離開了禦花園。
    花園中，隻剩下秦絕一人。
    他獨自坐在石凳上，目光再次投向那方小池中遊動的紅鯉，眼神深邃無比。
    “聖境五階…修真我始祖…”他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石桌桌麵。
    “多事之秋啊…但，或許也是帝國更進一步的關鍵契機…”
    他緩緩閉上雙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帝國啊，這個龐大的帝國，興衰全在秦絕的一念之間。
    這位似乎隻活在傳說中的帝國主宰，又有誰能明白他的壓力呢？
    秦絕的目光投向遠處。
    他看到了無數星辰的明滅，無數世界的生息，看到了億萬子民在各自的崗位上，為了帝國的繁榮與發展，貢獻著或磅礴或微薄，卻同樣不可或缺的力量。
    帝國的偉力，從來不止源於他一人，而是源於這億萬個體的智慧，勞動與信念的匯聚。
    正如參天巨樹，其巍峨離不開每一片樹葉，每一根須莖。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溫和弧度。
    壓力雖重，但前路並非獨行。
    …
    與此同時，在無盡混沌的不知道哪處不知名角落當中。
    混沌迷霧彌漫，迷霧之中，懸浮著一座樣式古樸的八角小樓。
    小樓通體由一種暗沉的混沌木打造，屋簷下掛著一串風鈴，風鈴隨風混沌流）輕輕搖曳，發出空靈悠遠的清音。
    樓閣門口，同樣掛著一塊匾額，上書四個大道符文：
    “萬界小鋪”
    字體靈動，帶著一股吸引人心的奇妙韻味。
    小店深處，一間雅致的內室中，一男一女正相對而坐。
    其中一人，正是店主季衍。
    他此刻換上了一身更為舒適的雲紋便服，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
    另一人，則是他的好友，墨。
    她依舊是一身墨色長袍，氣質清冷，但眼神中也帶著幾分閑適。
    兩人中間的白玉茶幾上，擺放著幾碟精致，來自不同世界的點心，以及一壺熱氣騰騰，散發著奇異果香的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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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來來，墨，嚐嚐這個，朱果酥，用的是我剛從那個修真位麵收來的次品朱果做的，靈氣沒多少了，但味道是真不錯。”季衍熱情地推薦著。
    墨拈起一塊，輕輕咬了一口，點點頭：“香甜不膩，確是不錯，你倒是會享受。”
    “哈哈，開店嘛，總得有點待客之道。”
    季衍笑道，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我這小店剛開張，你是第一個來捧場的，蓬蓽生輝啊！”
    墨環顧了一下這間十分小的店鋪。
    “你這萬界小鋪，名頭倒是不小。”
    “不過做生意就靠門口那個緣法牽引陣？”
    她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
    季衍頗為自得地點頭：“沒錯！帝國工部最新版的小型跨界商貿陣盤，我可是花了老大代價才申請下來的使用權限。”
    “別看它小，連接著帝國公共貿易網絡的次級節點呢！”
    他壓低聲音，略帶神秘地說：“這陣盤玄妙得很，能自動捕捉混沌中遊離，有強烈需求意念的波動，尤其是那些低等，中等位麵生靈的祈願或者執念。”
    “隻要付出代價，就有機會被牽引過來，成為我的顧客。”
    墨若有所思：“隻講以物易物？不收帝國貢獻點？”
    “當然不收！”
    季衍擺擺手，“那些低等位麵的生靈，哪來的帝國貢獻點？”
    “我這店，規矩就一條，以你最珍貴之物，換你最需要之物。”
    他眼中閃過一絲商人的精明：“這最珍貴之物，可不僅僅是金銀財寶，天材地寶。”
    “可能是一段記憶，一種天賦，一部分壽元，甚至…是一個承諾，一份因果。”
    “而我給的商品，也未必是他們想象中能解決問題的萬能藥，或許隻是一個線索，一個機會，一種…可能性。”
    墨微微蹙眉：“這聽起來…似乎有些…”
    “有些趁人之危？或者…玩弄人心？”
    “非也非也，”季衍笑著搖頭，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神態悠然，“墨，你這話可就偏了。”
    他放下茶杯，眼神中那絲商人的精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粹的興致。
    “玩弄人心？趁人之危？那多無趣，也…太低端了。”
    他語氣輕鬆：“這麽說吧，我開這店，貢獻點倒是其次。”
    “咱們缺什麽嗎？”
    “修煉資源？有定額配給。”
    “功法秘術？權限之內隨便看。”
    “長生久視？帝國網絡罩著。”
    “我啊，就是覺得這事兒…有意思！”
    他眼中閃著光，“你想想，混沌這麽大，位麵這麽多，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獨特的文明，獨特的煩惱，獨特的寶貝…還有那些生靈，為了一個執念，願意付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這過程本身，就充滿了無窮的故事和可能性。”
    “我能接觸到無數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聽到光怪陸離的願望，見證不同生命的掙紮與選擇…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樂趣和修行。”
    墨聽著，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了然，微微頷首：“原來如此，以萬界眾生為鏡，觀照己心，印證萬道。”
    “你這開店，倒成了另一種形式的修行。”
    “哈哈，還是你懂我！”季衍撫掌笑道，“順便嘛，也確實能為帝國盡一份心力。”
    他指了指櫃台後的陣盤和貨架上的物品：“這些來自低等位麵的代價，或許蘊含著某些我們未曾注意到的規則碎片，文明信息或者特殊的情感能量。”
    “上交帝國，能豐富帝國的數據庫，說不定哪天就能派上大用場。”
    “而我給出的商品，哪怕隻是一個微小的線索或一個次等的造物，對於那個位麵的求購者而言，或許就是點燃文明之火的一顆火星，或是改變個人命運的一個契機。”
    “這無形中，也是在播撒帝國的秩序之光，雖然微乎其微，但積少成多嘛。”
    他攤攤手，笑容灑脫：“所以你看，做自己喜歡的事，順便還能給帝國做點貢獻，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帝國鼓勵公民多元化發展，我這萬界小鋪，也算是響應號召了。”
    正說著，店內那緣法牽引陣發出了柔和的光芒。
    “喲，看來這次來的有緣人，執念不小啊。”
    季衍挑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對墨笑道，“失陪一下，看看這次來的又是哪位故事主角。”
    他邁著輕鬆的步子走向前廳，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溫和而神秘的笑容。
    墨坐在內室，目光透過門簾縫隙，能看到前廳陣法光芒漸斂，顯現出的是一位衣著華貴卻麵色蒼白，眼中充滿絕望與最後一絲瘋狂希冀的中年人身影。
    季衍那平和的聲音再次響起：
    “歡迎光臨萬界小鋪。”
    “緣者至此，必有所求。”
    “以你最珍貴之物，可換你最需要之物。”
    “這位先生，你想要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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