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普通人的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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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樓頂端的黑色霧氣還在翻滾,費勇的影子卻像塊浸了水的海綿,沉甸甸地貼在地麵。王科長的抑製器紅光穿透後背時,他清楚聽見影子裏傳來細微的碎裂聲——那是影界領域被強行撕裂的聲音,疼得他眼前發黑,半跪在地時膝蓋磕在台階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抓住他!”王科長的吼聲裹著回音砸下來,執法者的黑色戰靴踩得台階咚咚響。費勇剛要撐起身體,影子突然卷住他的腳踝往後拽,餘光裏瞥見道粉色光流從背包裏竄出來,在麵前織成道半透明的屏障。
夏豔玲不知何時跑上了鍾樓,布娃娃殘骸在她手裏發出細碎的嗡鳴,粉色光粒順著她的指尖往屏障上湧:“不準碰他!”
執法者的電擊棍撞在屏障上,發出滋滋的響聲,光粒像沸騰的水似的濺開,燙得那人嗷嗷直叫。費勇趁機影遁到夏豔玲身後,影子化作盾牌護住兩人,卻發現掌心的黑石正在發燙,與鍾樓頂端那半塊影石產生了共鳴,黑色霧氣裏隱約有影刃在凝聚。
“別硬碰硬。”蘇清月的聲音從樓下傳來,綠藤順著欄杆往上爬,在執法者的腳踝上纏出個漂亮的死結,“我們被包圍了。”
費勇低頭時,心髒猛地一縮。鍾樓四周的街道上,不知何時圍滿了人。有星光小區被救的居民,有舉著手機拍照的大叔,甚至還有賣報大爺——他胳膊上的藤蔓已經消退,正舉著根斷裂的路燈杆,虎視眈眈地盯著執法者。
“就是他們!”三樓窗台那個哭鼻子的小男孩突然指著王科長,聲音清亮,“剛才要抓救我們的哥哥!”
人群像被點燃的炸藥桶。賣魚的老王拎著沾著魚鱗的橡膠圍裙擠到前麵,嗓門比消防車的警笛還響:“王胖子!你當特調科是你家開的?前天還買我兩斤注水蝦,今天就敢抓英雄?”
王科長的臉漲成了豬肝色,舉著抑製器的手都在抖:“都讓開!這是異能者動亂!妨礙執法者同罪!”
“什麽動亂?”戴眼鏡的大叔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舉起手機對準他,屏幕上正播放著費勇用水幕滅火的視頻,“人家救了樓的人,你倒好,背後放冷槍。我看該抓的是你!”
人群突然往中間擠,像潮水似的漫過執法者的腳邊。有人舉著剛買的菜,有人攥著孩子的書包,還有個穿校服的女生把共享單車橫在路中間,車筐裏的練習冊嘩啦啦掉出來,正好砸在個執法者的皮鞋上。
“人牆?”費勇的影子輕輕碰了碰夏豔玲的手背,粉色光粒在他手心裏打了個轉,“他們在保護我們。”
夏豔玲沒說話,隻是把布娃娃往他手裏塞了塞。費勇握住時,突然聽見串細碎的笑聲——是十年前的聲音,他和夏豔玲蹲在研究所草坪上,看她父親用情緒能量編粉色的花環,陽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和現在的溫度一模一樣。
“老鬼說的沒錯。”蘇清月的綠藤悄悄纏上他的手腕,傳來清涼的觸感,“共存不是說說而已。”
就在這時,林悅的聲音從人群外炸進來,帶著電流的滋滋聲:“王科長!你涉嫌勾結裁決會,濫用職權,現在停職接受調查!”
費勇抬頭,看見林悅倚在輛變形的警車上,警服外套敞開著,裏麵的T恤還沾著咖啡漬,手裏卻舉著個銀色的記錄儀,屏幕上正播放著王科長和判官的通訊錄音。老張舉著防爆盾站在她身後,盾上還貼著半塊沒撕幹淨的烤腰子簽。
王科長的抑製器“哐當”掉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不可能……你們怎麽會有這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林悅吹了聲口哨,手腕上的銀色手環突然亮了,“特調科高層下令,撤銷對費勇的通緝令。另外,恭喜你,王胖子,你的名字現在在裁決會叛徒名單上排第一。”
人群突然爆發出歡呼。賣魚的老王拎著他的橡膠圍裙往天上甩,水珠濺了旁邊大媽一臉;戴眼鏡的大叔把手機舉得老高,直播彈幕刷得飛快,有人刷火箭,有人發“保護我方暗影小哥”;連賣報大爺都掏出皺巴巴的煙盒,往費勇手裏塞了根紅塔山,煙盒裏還夾著張十年前的舊報紙,頭版照片正是父親抱著他站在研究所門口。
費勇的影子突然在地上鋪開,比剛才在星光小區時穩了許多。他低頭看,影子裏映出張熟悉的臉——老鬼坐在圖書館的舊藤椅上,手裏搖著蒲扇,笑紋裏都沾著灰塵:“小子,記住了,光有力量不夠,還得有相信光的人。”
“相信光?”他突然笑出聲,影子卷過那根紅塔山,往賣報大爺手裏塞了塞,“謝了,我不抽煙。”
大爺愣了愣,突然往他兜裏塞了個東西。費勇摸出來看,是顆用報紙折的星星,棱角都磨圓了,裏麵夾著張字條:“十年前救我的人,影子和你一樣。”
林悅不知何時擠了過來,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肩膀:“傻笑什麽?特調科請你喝茶,順便聊聊影石能量怎麽處理。”
“喝茶就算了。”費勇的影子突然指向鍾樓頂端,黑色霧氣裏的影石碎片正在慢慢合攏,“我爸……燈塔還在上麵。”
“燈塔?”林悅挑眉,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往人群外走,“正好,他讓我給你帶句話。”
穿過人牆時,費勇感覺有無數道目光落在身上,有感激,有好奇,還有個剛會走路的小孩舉著顆糖往他手裏塞,糖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的影子輕輕碰了碰那孩子的影子,在地上映出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你看。”林悅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天上的黑色漩渦,那裏的雲層正在慢慢變淡,“影石能量在消退。”
費勇抬頭,看見漩渦中心透出點微光,像被烏雲遮住的月亮。他的影子突然興奮地跳了跳,卷過來片飄落的梧桐葉,葉麵上還沾著點粉色的光粒——是夏豔玲的情緒能量,混著他的暗影能量,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金芒。
“燈塔說什麽?”他問。
林悅的嘴角勾了勾,掌心的電流蹭蹭地往他胳膊上竄:“他說,該聊聊你爸的事了。還有,青禾堂的廚房燉了湯,讓你這大功臣過去補補。”
費勇的影子突然指向青禾堂的方向,那裏的綠藤正在瘋長,從窗戶裏探出來,在陽光下織成道綠色的拱門,像在歡迎什麽人。他摸了摸兜裏的紙星星,突然覺得,十年前丟失的東西,好像正在一點點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