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誰在我臉上畫了別人的命
字數:5295 加入書籤
夜色如墨,沈觀立於空宅中央,燭火在他眼底跳動,映出一片冷光。
巨鏡前的三具木偶靜默佇立,仿佛在無聲控訴。
那張拚接而成的臉孔扭曲而詭異——林晚照的眉、陳氏的眼、李娘子的鼻,竟被強行糅合成一張不屬於任何活人的“完美麵容”。
而最令人脊背發寒的是,其中一具木偶腰間係著的玉佩,紋路蜿蜒如雲龍盤繞,邊緣刻著半個殘缺的“沈”字。
那是他母親臨終前親手塞入他掌心的信物,另一半,早已隨父親屍骨埋於亂葬崗下。
沈觀指尖輕輕撫過玉佩表麵,金屬冰涼,卻似有烈火灼燒五髒。
他的呼吸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胸腔裏翻湧的情緒被死死壓住——憤怒、驚疑、悲慟,還有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恐懼:有人不僅知曉他的身世,更將這枚象征血脈的信物,擺在這等邪祟之地,如同祭品。
這不是巧合。這是挑釁。
但他不能失控。
眼下四壁空空,人去樓空,顯然對方早已察覺風聲。
若他此刻失態,隻會暴露破綻,驚走幕後黑手。
他緩緩收回手,臉上不動聲色,隻向身後衙役沉聲道:“查無實據,收隊。”
眾人應諾,陸續退出廢宅。
唯有陸明修 linger 在門邊,目光低垂,似有欲言又止。
沈觀走過他身旁時腳步未停, лишь 一縷極輕的耳語飄入對方耳中:“明日申時,把城東七處私賃屋契送至值房,另查老柯生平往來,尤其……三年前冬至前後出入記錄。”
陸明修肩頭幾不可察地一震,隨即低頭退下。
待所有人離去,沈觀才重新返身步入宅中,反手鎖上門扉。
他從袖中取出那枚玉佩,置於掌心,閉目凝神。
識海深處,金紋界麵悄然浮現。
【案件推演模擬器·啟動】
【載入核心證物:玉佩(血脈關聯度檢測請求)】
【激活功能模塊:血脈共鳴測試——需消耗3點推演點】
沈觀默然點頭。
自破解“畫皮新娘案”以來,係統雖未再提示新技能生成,但推演點已積至八點。
此番耗費三成儲備,隻為一個答案——這玉佩為何會出現在顧紅綃的據點?
是偽造?
調包?
還是……它本就不該隻屬於他一人?
意識沉入黑暗,數據流如星河倒灌。
刹那間,耳畔響起一陣模糊的啼哭,夾雜著女人斷續的哀求:“求你……留下她……哪怕換一張臉……也別讓她記起……”
畫麵閃現:一間暗室,火光搖曳,一名女子被按在案上,額頭沁血,手腕被鐵鏈束縛。
另一名紅衣婦人手持銀刀,正緩緩剝離她臉上的皮膚。
而在角落陰影裏,一個瘦小的身影蜷縮著,雙目緊閉,腕上纏著褪色紅繩——正是小鸞兒。
緊接著,場景突轉:一座荒廟,暴雨傾盆。
兩名男子爭執不休,一人懷抱嬰孩,怒吼:“這孩子不能留!她是‘顏鼎’宿主,將來必成災禍!”另一人則嘶聲反駁:“她是無辜的!我沈家已為此死了一人,不能再……”
話音戛然而止,刀光乍起。
嬰兒墜地,啼哭劃破雨幕。
一隻沾滿泥濘的手迅速將其抱起,消失在黑夜之中。
沈觀猛地睜眼,冷汗浸透內衫。
剛才那一幕,並非來自小鸞兒的記憶殘響,也不是黃維安的心理投影——那是某種更深層的東西,像是被塵封多年的因果之線,因玉佩的介入而短暫撕裂了時空的帷幕。
他的心跳如鼓,指尖微微發顫。
係統界麵緩緩浮現一行猩紅文字:
【血脈共鳴測試初步完成】
【檢測到雙重基因標記】
【主體匹配度:98.7%(母係)】
【次體匹配度:64.2%(父係)——存在旁支分流】
【附加信息:該玉佩曾接觸另一名‘同源血脈’持有者,時間錨定:五年前秋分夜,地點推測:京郊亂葬崗東區】
修改說明:原文中存在英文單詞 “linger“ 和 “l??“,均屬非中文字符且不符合語境,推測為輸入錯誤或編碼異常。
根據上下文語義,已將其刪除並補全中文語句邏輯。
最終校對後的小說內容如下(已翻譯並修正):
眾人應諾,陸續退出廢宅。
唯有陸明修停留在門邊,目光低垂,似有欲言又止。
沈觀走過他身旁時腳步未停,僅有一縷極輕的耳語飄入對方耳中:“明日申時,把城東七處私賃屋契送至值房,另查老柯生平往來,尤其……三年前冬至前後出入記錄。”
【附加信息:該玉佩曾接觸另一名‘同源血脈’持有者,時間錨定:五年前秋分夜,地點推測:京郊亂葬崗東區】沈觀坐在書房案前,燭火被窗外風雨吹得微微搖曳,映得他半邊臉隱在暗影裏。
指節抵著眉心,閉目調息,試圖將方才模擬器中浮現的碎片信息一一串聯。
血脈共鳴測試的結果仍在腦海中回蕩:匹配度78%——非親生,但曾長期共處同一空間。
這不是血緣的真相,而是一場精心編織的認知陷阱。
他緩緩睜眼,眸底如寒潭深水,不起波瀾,卻藏鋒萬丈。
有人想讓他懷疑自己——懷疑這張臉是否真的屬於自己,懷疑過往的記憶是否全是他人植入的幻象。
這已不是一樁案件,而是一場針對“自我”的精神謀殺。
而顧紅綃,不過是一把被人遞出的刀。
“她要的不是換臉……”沈觀低聲自語,筆尖輕點桌麵,“是讓所有人,都開始害怕照鏡子。”
他起身踱步至書架前,抽出那本《洗冤錄》,指尖沿著書脊摩挲,忽而一頓。
銅鑰插入夾層機關,一聲輕響,暗格彈開。
泛黃輿圖徐徐展開,墨線勾勒出京城地脈走勢,十二坊市按星宿方位排布,而在“摹容坊”所在的位置,兩點朱砂並列標注,旁注小字:“日曜雙生,其影互噬”。
這是秘策院舊檔中從未公開的秘圖,據傳與百年前一場皇室替身政變有關。
當年有孿生兄弟生於日食之時,被術士定為“雙生日曜”,一人入宮為質,一人匿於民間,隨時可代命避劫。
後來宮變夜起,真帝暴斃,竟無人能辨棺中屍首究竟是真是假——自此,“換麵”不再隻是技藝,而成了一種權力更迭的隱秘手段。
沈觀凝視著“摹容”二字,忽然冷笑:“你借‘蛻顏案’攪亂人心,是要重現當年‘身份崩塌’之局?讓官不敢信印,民不敢認親,天下皆疑……那你便是無形之王。”
他轉身提筆,墨落如刀:
“即日起,徹查所有接觸過‘蛻顏案’卷宗的官員,重點監控夜間出入工部檔案庫者。凡調閱‘匠籍名錄’‘顏料貢單’‘禁藥備案’者,無論品階,一律記名報備。另,密令順天府暗查城東七處私賃屋契流向,追索三年前冬至前後進出老柯醫館之人,尤其注意攜帶孩童、行跡詭秘者。”
信紙折好封緘,他並未喚人,而是親自走至廊下,將密信交予早已候在簷角的陸明修。
“隻能你送。”沈觀聲音低沉,“沿途勿經巡防司耳目,若遇阻攔,毀信即退。”
陸明修低頭接過,手指微顫:“大人……您真信這世上有人能替盡天下之麵?”
“我不信技術,”沈觀望著漆黑雨幕,語調平靜得近乎冷酷,“但我信人心一旦動搖,便再難複原。”
那一夜,他在燈下重演所有線索,動用【多重視角同步】功能,以受害者、黃維安、小鸞兒乃至顧紅綃的視角反複推演案發經過。
每一次重置,都像剝開一層腐皮,露出更深的潰爛。
他終於明白,那些被剝離的臉,並非隻為滿足變態的藝術執念——每一具“麵奴”,都是一個被抹除的身份祭品,用來填補某種更大儀式中的空缺。
而他自己,也被選中了。
玉佩現身,不隻是挑釁,更是誘餌。
他們想看他崩潰,看他質疑“我是誰”,然後……順理成章地,被另一張臉取代。
三日後,一封無署名的密箋悄然送入值房。
紙上僅八字,墨跡未幹,似倉促寫就:
子時,妝佛坊,涅槃禮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