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巡遊吳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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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約一個多時辰的演習,登陸部隊占據所有據點,將所有敵人消滅,並在高處插上紅旗,宣示取得勝利。
李純知道,真正的戰事不可能這麽快,那些敵人也不可能一直被動挨打,但是演習就是把實戰的過程濃縮一下,重點演示一下武器的威力。
看到演習結束了,李純問元稹:“根據你們外事部搜集的情報,目前南洋各國的水軍是個什麽情況,與大唐是否有一戰之力?”
元稹說:“目前其他各國的水軍仍然都是木船,動力則依靠風帆和人力劃槳,也都是刀箭等常規兵器,肯定不是我朝水軍的對手。”
李純道:“按照你這麽說,我們唐軍準備這麽充分,很可能就是準備了個寂寞。”
範希朝說:“根據臣的分析,西方隻有大食軍,南方隻有室利佛逝有些戰力,其他國家的武裝比我們以前打過的吐蕃軍、回鶻軍、扶桑軍弱多了。”
李純道:“單個作戰,他們肯定不是唐軍的對手,但是他們數量多,打起來比較難纏,所以這次我們配了一些襄人團和民兵營,專門掃除他們的散兵遊勇。”
這時吳元濟插話說:“陛下,以臣之見,對那些敢於反抗的夷人要狠一些,殺一儆百,其他的人自然就會乖乖的投降。”
李純感受到了吳元濟話語中的凶悍之氣,當即說道:
“殺敵立威,短期內有效,長期還需要合適的政策,華襄兩族不能過分侵害夷人的利益,否則的話按下葫蘆浮起瓢,會引發他們的持續反抗。”
看完演習之後,李純接見了一些參與演習的將士,對他們說了幾句鼓勁的話,讓他們感受到皇帝的關心,然後就登船順江東下,一直往長江口行駛。
在唐朝時期,長江口的很多地方還沒衝積出來,在常熟縣一帶就出了長江口,船隊轉向南,往餘杭方向駛去。
李純登船以後,覺得有些乏了,就躺在床上小憩了一會,醒來以後看見蕭嬪一個人坐在那裏抹眼淚。
李純還以為是自己忙於視察,沒有多陪她,讓她有些傷心了,就說道:“今天一整天朕都在視察,沒有時間陪你,這會有些閑空,朕好好陪你一下。”
蕭嬪說:“我們出來十來天了,臣妾是有點想咱們的兒子李斌了,他才兩歲,臣妾怕他吃不好、睡不好。”
李純這次出來,因為和其他三個妃子不睦,杜秋妃又懷上四五個月的身孕,不便出來,所以蕭嬪就把李斌托付給杜秋妃,陪著李純出來巡遊,沒想到剛出來沒多久,蕭嬪就開始想孩子了。
李純說:“現在有了蒸汽輪船,速度比以前快多了,朕爭取早點回去,下一站的餘杭府是個好地方,朕要帶你好好轉轉。”
蕭嬪說:“皇帝哪有你這樣當的,每天都忙於朝政,又不舍得吃穿,你還是要愛惜一下你的身體。”
李純道:“君臨天下,哪有那麽簡單,朕多操點心,多辦一些實事,國家就會發展的更好,百姓的日子也會富足一些。”
蕭嬪說:“你的手下有那麽多大臣,有些事讓他們做就好,哪能都攬在自己身上,累倒了怎麽辦。”
李純心裏隻能苦笑一番,交給別人當然可以,但是唐朝人的認知和水平仍有局限性,縱使像元稹、範希朝、韓愈這些能臣,在宏觀視野和思想認知上,也還停留在封建時代,不可能有前世的那種現代思想,所以很多事自己不得不自己去考慮。
船隊從潤州出發,經過兩天多的航程,到達餘杭府。餘杭府原為杭州,後被定為吳越道首府後,升為餘杭府,城市坐落在錢塘江北岸,也是當時一座有名的曆史文化名城。
李純一行到達餘杭時已是下午,吳越道巡撫元義方已經帶人在錢塘江碼頭等候,一番行禮後帶著李純等人進入餘杭城,在吳越道官衙內安排地方讓李純一行先休息一下。
晚宴上,元義方帶著兩個屬員,陪同李純、蕭嬪和幾個大臣享用一桌當地的特色菜,什麽西湖醋魚、東坡肉、荷葉粉蒸肉、龍井蝦仁、油燜春筍、蜜糖灌藕。
李純比較喜歡這樣的宴席,既不名貴,又有地方特色,吃起來也爽口,蕭嬪和其他幾個大臣吃得也是津津有味。
吃完飯,元義方又安排了一場歌舞,李純和幾位大臣看了以後,覺得是美不勝收、別開生麵。
李純感歎,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此言不虛,不光飲食好,吳越的女子也是分外嬌嬈嫵媚,比那北方的女子多了一份婀娜靈氣。可惜這次有蕭嬪在旁邊,李純也不好看的太投入,隻能是簡單看看就散場回去了。
次日,李純照例找元義方等人了解一下吳越道的情況。
元義方介紹說:“吳越道由原來的江東道改過來,將潤州劃給了淮揚道,目前有1府11州,人口280萬,經濟上在全國屬於前三之列,吳越人勤勞能幹,善於經商,吳越的絲綢和茶葉非常有名,在全國都很暢銷。境內以漢族人為主,也有一些僚越族,這次組建了一個襄人團,在溫州訓練。吳越地傑人靈,山清水秀,自然風光優美,臣可以帶皇上在餘杭遊覽一番。”
李純道:“吳越也是一個好地方,不亞於淮揚,如果全國都像淮揚和吳越這樣富庶,朕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元義方說:“我們也是仰仗皇上的英明,在全國營造了一個良好的發展環境,這才有了吳越道發展的機會,目前餘杭到潤州的鐵路已經開始修建,以後吳越人出行和做生意更加方便。”
李純又了解了吳越道的一些情況之後,下午帶幾個大臣隨著元義方到幾個地方視察一下,然後就回去休息了。
李純以前沒有來過吳越,聽說西湖一帶風景秀美,又有著名的靈隱寺,就想著第二天放鬆一番,帶著蕭嬪到西湖一帶遊覽一番。
元義方得此消息,趕忙回去準備,約定第二天早飯後就來接李純。
第二天早飯後,李純給其他幾個大臣放個假,讓他們自由走動,自己帶著蕭嬪,跟著元義方去西湖遊覽。
其他幾個大臣也想趁機放鬆一下,他們在吳越道也有一些好友故舊,就分開各自活動,隻有李正己和紀奎,礙於職責還是要跟隨李純的行動。
李純和蕭嬪各自坐一頂轎子,在一眾護衛隊的簇擁下,一路來到西湖岸邊。由於皇帝要來遊覽,西湖周圍早已清場,李純下轎後,在元義方的陪同下,邊走邊看西湖的景色。
元義方還專門安排了兩個女眷陪著蕭嬪,跟她有說有笑,還帶了一些吳越特色的小吃、點心,逗的蕭嬪很高興。
李純站在湖邊駐足欣賞,隻見西湖水波瀲灩,遠山如黛,猶如美人的眉目,不禁想起了蘇軾的詩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當然,現在是唐朝,很多讚美西湖的句子還沒出來,隻能自己心想一番。
李純和蕭嬪隨著元義方沿著綠水盈盈的湖岸前行,隻見沿途楊柳依依,微風拂麵,正是春遊的好時節。
眾人興致很高,一直向西來到了湖西天竺山一帶,看著沿途的青山翠植,李純又想起一句宋詞:“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迎送。”正應了吳越一帶的山水風光,李純正品味著詩句,不覺間就來到了靈隱寺。
靈隱寺,位於天竺山的山穀之中,背靠北高峰,麵朝飛來峰,始建於東晉鹹和元年(326年),靈隱寺開山祖師為西印度僧人慧理和尚,南朝梁武帝賜田並擴建,是吳越一帶的佛教古刹。
李純和蕭嬪下轎後,元義方邊帶路邊說:“靈隱寺曾經規模宏大,僧眾甚多,在元和六年的抑佛活動中,不少年輕的僧人還俗離去,人數減少很多,後麵朝廷政策寬鬆以後,人數又略有恢複,接近百人左右,靈隱寺的主持智方大師,深通佛理,頗具慧根,是一位難得的得道高僧。”
正說著,隻見一個老和尚帶著幾個僧人走出寺門,前來迎接李純一行,老和尚雙手合十,對著李純微微施禮。說道:“靈隱寺住持智方,前來恭迎皇帝陛下。”
李純道:“智方大師有禮了,朕聽聞靈隱寺乃江南古刹,智方大師精通佛理,故來此一觀,還請大師前方帶路。”
智方大師說:“皇帝陛下光臨本寺,全寺僧眾甚感榮幸,陛下請隨貧僧來。”
智方帶著李純等人參觀靈隱寺,邊走邊介紹靈隱寺的發展曆史和曾經的高僧大德,對每個殿堂的建造時間和來曆也講的非常仔細。
隻見整個寺院莊嚴肅穆、古樸大方,透著一種靜謐祥和之氣,又有一種超脫世外的意蘊,給李純等人帶來與外界不同的感覺。
李純在沿途還與智方探討一些佛理公案之類的典故,從釋迦牟尼聊到他的十大弟子,還聊了達摩祖師、玄奘法師、六祖慧能等一眾高僧的事跡。
智方大師學識淵博,對佛理體會深妙,跟李純聊得頗為投緣,智方大師對李純居然懂得不少佛學知識,也是頗感意外。
李純一行來到寺內的大雄寶殿,隻見此殿高大巍峨,氣勢雄渾,進入殿內後,大殿正中就是釋迦牟尼的巨型蓮花坐像,佛像妙相莊嚴,氣韻生動,頷首俯視,令人景仰。
李純等人又在殿內走動觀看,看到正殿兩邊分別是二十諸天立像,殿後兩邊為十二圓覺坐像,大殿後壁還雕刻有南海觀音、善財童子、地藏菩薩等塑像。
蕭嬪沒有跟著李純走動,直接在釋迦摩尼佛像前的蒲團上跪下,向著佛像三叩首,而後非常虔誠的許願,蕭嬪起身以後,也在殿內走動參觀一番。
李純覺得智方大師是個懂佛理、有思想的人,就想跟他單獨聊一會,於是對元義方說:“你帶蕭嬪到其他地方轉轉,朕跟智方大師聊兩句。”
元義方就帶著蕭嬪和其他人走出殿外,到其他地方參觀,這些人離開以後,李純走到釋迦摩尼的塑像前,雙手合十,對著塑像恭敬的躬身施了個禮。
李純施禮後,智方大師說:“元和六年,陛下開展抑佛活動,貧僧還以為陛下不喜佛教,今日看來,陛下也算是我們佛家的有緣人。”
李純道:“佛也好,道也好,儒也罷,都是古聖先賢對人生的至深感悟,朕既不全信佛儒道,但也尊佛儒道。當年釋迦摩尼拋棄凡塵富貴,在苦行靜修中領悟人生的大道真理,最終成為一代宗師,寫成諸多佛學經典,開創了佛教一派,朕是欽佩他的為人和事跡,所以才有此一拜。”
智方說:“凡塵種種因果,皆由欲望而起,帶來無盡煩惱,佛祖開創佛教,尋得大智慧解脫之法,正是普度眾生、祛除煩惱的光明大道。”
李純道:“佛說:相由心生,境隨心轉。雖有一定道理,但是境與心何嚐不是相互影響。對於高僧大德來說,或能做到境隨心轉,但是對於絕大部分普通人則是心隨境轉,朕作為萬千黎民百姓的君主,自然是要著手改變生存環境,通過國家的富強,讓人們過上安康幸福的生活,從而改善百姓的心境。”
智方說:“通過外物來獲得內心的快樂,欲望就會隨之增長,煩惱也會隨之產生,終究不能長久。唯有內心的解脫,才是尋求自在融通之道。”
李純道:“當年釋迦牟尼尋得大道,卻避免不了釋迦族被滅的結局,得道高僧擋不住強盜的屠刀,佛家所謂的隨緣自然,既是一種大自在,又何嚐不是一種大妥協。不說別的,就連佛教的起源地,佛教都已經開始衰落了,很多天竺人改信婆羅門教,智方大師可知原因?”
智方說:“據貧僧所知,當年佛祖西去之後,天竺的佛教就分裂了,而後不少僧人爭權奪利,生活腐化,婆羅門教趁機擴大影響,引走了不少信眾,致使天竺的佛教不如以前興盛。”
李純道:“別說天竺,就是在元和六年時,我大唐境內又有多少僧人熟悉教義,願意鑽研佛法?很多人甚至私下娶妻納妾,貪汙腐化,早已偏離了佛祖當年的本意,長此以往,就算朝廷不采取抑佛行動,百姓也會不滿僧侶的行為。”
智方說:“世間種種,萬事萬物都有興衰輪替,元和六年或許就是我們佛家的一個劫數。”
李純道:“佛家有言,涅槃重生,元和六年既是抑佛,也是淨佛,為佛教的複興壯大提供一個契機,僧侶們應該真正去鑽研佛法,度化眾生。目前所有要進入寺廟的僧尼,都要經過佛學的測試,現在的僧人雖然少了,但是修行佛法的本心卻比以前純正了。”
智方說:“陛下所言有些道理,但是目前佛教的寺院和僧眾比以前減少,與昔日相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就連靈隱寺也大不如前。”
李純道:“昔日佛教自西傳到東土,現在西方的佛教已經式微,甚至連中南一帶也被婆羅門教影響,朕欲明年出兵掃平海外,並趁此機會重振佛教。朕覺得靈隱寺一百僧眾有些少了,可以增加到兩百僧眾,其他大寺也可以酌情增加僧眾數量,但是增加的人一定要是那些真正學習和宣揚佛法的布道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