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明起身朝雲羽謠迎上來，望著她的表情依然充滿了關心：“羽謠，身體沒事吧？”
    “沒事。”雲羽應了一聲，然後和錢貴寶、孫浩打了聲招呼，也坐到沙發上。
    夏玉蓮望了她一眼，冷冷盯向錢貴寶：“老錢，你先把事情告訴我這個寶貝女兒。”
    雲羽謠詫異望向錢貴寶。
    錢貴寶不安地遲疑幾秒，開口道：“小雲，是這樣的，你先生，大概半年前，曾經私下找到我，從公司借走了八百萬。”
    雲羽謠大驚：“什麽？八百萬？”
    “你當真不知道這事？”夏玉蓮盯著自己女兒。
    “我……我，他沒跟我說起過呀！”雲羽謠驚得吞吐。
    “都怪我！”錢貴寶一臉懊惱耷拉著腦袋：“淩先生當時找到我，說是和董事長、還有雲姑娘都溝通過了，而且……還送了一張五十萬金卡給我，我……我一時糊塗，也沒向董事長求證，就……私自轉了八百萬給他。”
    雲羽謠愕然盯著他：“他借錢幹嘛？”
    “沒細說，隻是承諾三個月就如數歸還。”錢貴寶的表情更加不安：“但三個月後，他又推脫說再緩三個月。”
    就在雲羽謠惶然驚詫的時候，夏玉蓮又望向孫浩：“孫經理，你說說。”
    孫浩望向雲羽謠，依然是一副犯錯的不安神色：“也是大概半年多前吧，你丈夫拿著一份項目企劃書，說是希望能合作一起投資一個藝術類項目。我……也收了他一張五十萬的卡，然後……也沒向董事長和總裁匯報，私下和錢總監合計了一下，就同意給他的項目投資……伍佰萬元……”
    雲羽謠驚得腦袋發脹，咽了一下口水說不出話來。
    “錢打出去了，但項目一直也沒什麽進展，我特意找了你先生，他說遇到點問題，項目很快能啟動，但……直到現在也沒見實質性的成效。”
    “這事，你同樣不知道吧？”夏玉蓮又盯著雲羽謠。
    雲羽謠下意識搖了搖頭，依然發不出聲來。
    “媽。”趙家明開了口：“既然羽謠不知情，事情也就不能怪到她頭上，我們自己內部的管理也存在巨大疏漏。”
    夏玉蓮卻不依不饒：“不怪她？我當時就看出這家夥不是什麽善茬！這丫頭死活就是不聽我的，硬要嫁給他，能不怪她嗎？”
    而雲羽謠的耳邊突然響起了慕雪岩那句話：“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做最壞的打算。”
    她心裏不禁苦笑：“壞情況果然來了！”
    見雲羽謠臉色煞白沉默不語，夏玉蓮也沒再繼續數落下去：“我們已經報警了，這兩個人我們內部會處理。你，必須馬上和那個男人離婚，撇清一切關係！”
    趙家明心疼地望了雲羽謠一眼：“媽，羽謠身體還沒痊愈，先讓她回家休息。”
    夏玉蓮黑著臉不再說話。趙家明拉住雲羽謠手臂，攙扶她起身走出辦公室，親自駕車將她送回家。
    車上，雲羽謠思緒淩亂不堪：“哥，你覺得，他會是個貪財的人嗎？”
    趙家明沉默片刻：“任何人，都知麵難知心，他現在的狀況，這事也無從求證，但錢已經打到他賬上卻是事實。”
    回到家，雲羽謠感覺心力交瘁，躺在床上想睡一會兒，卻根本無法入睡，幹脆拿出那本畫冊再次翻開。
    雲羽謠漸漸明白了，這本畫冊應該是由兩部分組成。前半部分畫的是楚墨晗遇到自己後，直到他以淩宇軒的假身份再次回到本市，這部分止於他站在兒童繪畫出版社門前那幅畫。
    這部分中，隻有一幅畫雲羽謠還沒弄清楚具體含義，這幅畫隻畫了一塊石頭，石頭上沾染著血跡。如果楚墨晗想要表達的是他用石塊襲擊了淩宇軒，但畫的順序卻不對，放在了畫冊中那幅無人區的圖之前。
    “莫非是他裝訂畫冊的時候，放錯了位置？還是指他先襲擊了淩宇軒導致他死亡之後，才將屍體埋到了無人區？”雲羽謠始終沒有確切答案。
    之後的第二部分畫冊中，完全沒了楚墨晗自己，這部分的第一幅畫，畫的是一個手術盤，裏麵擺放著各種手術用具，上麵都沾染著血跡。
    “這又是什麽意思？”雲羽謠始終想不明白，想著想著，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走出臥室，發現趙家明還在，坐在客廳操弄筆記本電腦，像是在處理什麽事務。
    “哥……”雲羽謠迷迷糊糊喊了一聲。
    “醒了？”趙家明急忙放下手中的活：“餓了吧？哥給你煮了粥，熱熱就可以吃。”
    “我沒胃口。”
    趙家明表情複雜望著她：“羽謠，你打算怎麽辦？要聽媽的，和楚墨晗離婚嗎？”
    雲羽謠坐下，眼神有些迷茫：“哥，我一旦離了婚，警方的很多信息就無從得知，所以……”
    “沒事，隻要你做出決定，楚墨晗治療的費用，哥會替你解決。”
    “謝謝哥！”雲羽謠露出感激的同時，眼裏也恢複了活力，拿出手機撥通了陸幽鳴的電話。
    “陸隊，楚墨晗從我媽公司借債、合作項目的事，你知道了吧？”
    “我剛知道。”
    “我還是不相信他會圖謀我媽的錢財，希望你們能查清楚。”
    “你在哪兒？”
    “在家。”
    “正好，我就在附近，有些情況需要和你碰一碰。”
    “好，那就在我們小區大門對麵的茶室見麵吧。”
    “行。”
    雲羽謠換了一身衣服，讓趙家明回公司去忙，自己要和陸幽鳴見麵。但趙家明還是有些不放心，親自將雲羽謠送到茶室坐下才離去。
    不到十分鍾，陸幽鳴到了茶室。
    “陸隊，有進展？”
    陸幽鳴望著她半晌：“看來你還真夠堅強的，眼下的情況，一般人就算不垮，也絕不會像你這樣眼裏還有活力。”
    雲羽謠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就算我識人眼光太差，也要給自己一個交代，大不了，重新來過。不過，真相總要查個明明白白。”
    陸幽鳴露出讚歎，喝了一口茶：“案子確實有了重要突破，那個卡車司機孫義偉，招了。”
    “哦？他都交代了什麽？”雲羽謠的眼睛亮了。
    “他交代的整個作案過程，和我們推理的差不多。不過，他接受網上招募、到洗浴中心和接頭人聯絡的時間更精準了，也便於我們偵查。”
    “有收獲嗎？”
    “有。第一，根據他和神秘雇主上網聯係的時間，我們做了更精確調查，查到當時那個和他聯係的QQ號上線的地點範圍內，有兩個值得注意的人，也是你熟悉的人。”
    雲羽謠心一緊：“哪兩個人？”
    “你母親夏玉蓮和你哥趙家明。”
    雲羽謠深吸了一口冷氣。
    “當時，他們正在公司的一個門店視察，不僅地點在可查範圍，時間上也很吻合。”
    “但無法確定？”
    陸幽鳴點頭：“我們還從其他渠道得知，你哥趙家明，還有一部我們之前沒掌握的手機，手機卡估計是以其他人的名義購買的，為了不驚動他，手機號碼，我們還在暗查。”
    雲羽謠心裏又是一顫。
    “第三個線索，孫義偉當時在洗浴中心所見的人，是個頭發花白，至少五十歲以上的男人，身高一米七左右。不過，他和孫義偉見麵的過程中，一直戴著口罩和墨鏡，孫義偉無法提供更準確的特征。”
    雲羽謠思忖著：“他們確實是用現金交易的？”
    “沒錯，但賬款已經被孫義偉揮霍，我們無法得知人民幣上的號碼，否則完全可以從銀行查到的。不過，這點還可以繼續查。”
    他停頓一秒：“對了，那個老年男子的口音有些偏我市東南部的口音。”
    雲羽謠一聽，突然眼前一亮：“陸隊，能讓洗浴中心提供那天顧客消費的記錄嗎？”
    “我們已經搜集了，正在排查。”
    “能讓我看看嗎？”
    陸幽鳴拿出手機，將那天的顧客消費記錄發給了她。
    雲羽謠打開自己的手機，先從微信裏搜出了一個賬號，然後再對比陸幽鳴發給她的消費記錄單，不到三分鍾，她的眼睛猛地亮了。
    “果然有他！”
    “誰？”陸幽鳴問。
    雲羽謠興奮地將手機展示給陸幽鳴：“我媽公司的財務總監錢貴寶！”
    陸幽鳴急忙接過手機，仔細一對照：“果然有他的微信支付記錄。”
    話音未落，他就用自己的手機匆匆撥出了號碼：“馬上趕去童謠實業總部，控製公司財務總監錢貴寶！”
    說完，立馬起身就走。
    “陸隊，我和你一起！”
    陸幽鳴遲疑兩秒，點了點頭。兩人出門坐上陸幽鳴的車直奔童謠實業總部。
    半個小時後，當他們剛走到童謠實業財務總監辦公室門口，就見到三名刑警已經在辦公室裏開展搜查，其中一個刑警看到陸幽鳴，急忙迎上來。
    “陸隊，人跑了！”
    陸幽鳴和雲羽謠驚得對視了一眼。
    “我們趕到的時候，得知錢貴寶在三個小時前離開了辦公室。通過GPS追蹤到他的車一路到了機場。再一查，就查到了他購買了兩個半小時前飛往非洲的機票。估計，現在已經降落了。”
    雲羽謠聽罷，狠狠跺腳，懊惱不已：“我要是能提前和陸隊聯係該多好！”
    陸幽鳴還算冷靜，問刑警：“查他的銀行存款了嗎？”
    “正在查。”
    陸幽鳴思忖幾秒又問：“項目部經理孫浩呢？”
    “已經傳喚到隊裏調查了。”
    就在這時，夏玉蓮和趙家明聞訊匆匆出現在門口，望了望雲羽謠，夏玉蓮才望向陸幽鳴：“陸隊，怎麽了？”
    陸幽鳴警惕望著她：“你公司財務總監錢貴寶，涉及一樁案件，但兩個半小時之前已經飛往非洲，你知情嗎？”
    夏玉蓮一臉驚愕：“飛去非洲？我……我沒有安排他外出啊！”
    她轉頭望向趙家明：“家明，你知道嗎？”
    趙家明同樣一臉詫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