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修心計劃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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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露還凝在槐樹葉尖時,鍾晚就被張深的敲門聲砸醒了。她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拉開門,看見男人端著個黑漆托盤站在廊下,月白衫沾著細碎的晨光,手裏的紫砂茶具泛著溫潤的光。
    “卯時已到,練茶道。”張深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徑直繞過她往院子裏走。
    鍾晚盯著他的背影磨牙,睡衣領口垮下來都懶得扯:“張老板,我是黑紅女星不是古代大家閨秀,練這個能讓我洗白嗎?”【還卯時,怎麽不直接喊我上朝?】
    後院的石桌上已經鋪好了素色茶席,張深將茶針插進茶餅的瞬間,細碎的茶梗香混著晨霧漫過來。鍾晚被迫坐在小馬紮上,看著他指尖翻飛,動作流暢得像在演繹古畫,陽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淺淺的陰影。
    “靜心,凝神。”張深將沸水注入蓋碗,水汽氤氳裏,他的聲音帶著奇異的穿透力,“感受水流,感受呼吸。”
    鍾晚翻了個白眼,指尖剛碰到茶荷就被燙得縮回手。皮膚下的塵念突然跳了跳,一股細微的灼熱順著指尖往上爬,竟讓她莫名平靜了些。【這破東西還能當清涼油用?】
    “姿勢不對。”張深走過來,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調整姿勢。清冽的氣息瞬間裹住她,比晨露還涼,鍾晚的後背倏地繃緊,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薄繭擦過皮膚的觸感。
    “我自己來!”她猛地抽回手,茶勺“當啷”撞在碗沿上。張深沒說話,隻是彎腰撿起茶勺,指尖掠過瓷麵的動作輕得像拂過月光。
    “我是來當明星的,不是來當尼姑的!”鍾晚忍不住抱怨,視線卻瞟到他手腕上的佛珠,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暈,“練這些破玩意兒能擋得住網上的罵聲?”
    “罵聲是外擾,心亂才是根源。”張深將泡好的茶推到她麵前,茶湯澄亮如琥珀,“喝了。”
    茶味清苦,入喉卻回甘悠長。鍾晚咂咂嘴,莫名想起小時候外婆泡的粗茶,也是這樣帶著陽光的味道。塵念在胸腔裏輕輕震顫,像被溫水浸潤的種子,那股總是躁動的灼熱感淡了許多。
    午時的陽光曬得人犯困,鍾晚被按在書案前寫毛筆字。狼毫筆重得像灌了鉛,她胡亂畫了幾筆,紙上立刻出現幾道扭曲的墨痕。“這破筆跟我有仇吧?”她把筆一扔,墨汁濺在宣紙上,暈開一片黑漬。
    張深走過來,撿起筆蘸了墨。他站在她身後,手臂從兩側繞過,握住她的手懸在紙上方。清冽的氣息混著淡淡的墨香撲麵而來,鍾晚的呼吸瞬間滯住,能感覺到他胸膛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過來,平穩得像古鍾的叩擊。
    “腕要穩,力要勻。”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低啞。筆尖落下的瞬間,鍾晚隻覺得手腕一沉,一道遒勁的“靜”字在紙上成型,墨色濃淡相宜,帶著莫名的力量感。
    她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耳尖不受控製地發燙。【鍾晚你沒出息!不過是握個手而已!】她僵硬著身子想躲開,卻被張深輕輕按住肩膀,他的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隔著睡衣也能感受到觸感。
    “再寫一遍。”他鬆開手退開半步,氣息也隨之抽離。鍾晚盯著紙上的“靜”字,指尖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塵念在體內輕輕發燙,竟沒有一絲煩躁。
    傍晚的後院種著幾盆半死不活的綠植,是前幾天陳經紀送來的,說是讓院子添點生氣,結果被鍾晚忽略到快枯萎。張深遞過來一把小鏟子:“把這幾盆重新移栽。”
    “我連多肉都養死,你讓我移栽?”鍾晚挑眉,卻還是接過鏟子。泥土的濕潤氣息鑽進鼻腔,她剛把鏟子插進花盆,指尖突然傳來一陣奇異的酥麻感——像是有無數細小的情緒順著鏟子爬上來,微弱的、帶著渴求的“聲音”在腦海裏一閃而過。
    【什麽東西?】鍾晚猛地縮回手,驚疑地看著那盆枯萎的綠蘿。葉片耷拉著,卻在她的注視下,最頂端的嫩芽輕輕顫了顫。
    張深正蹲在旁邊整理雜草,餘光瞥見她的動作,眉峰微不可察地動了動:“怎麽了?”
    “沒、沒什麽。”鍾晚慌忙搖頭,重新握住鏟子。這次她刻意集中注意力,那股酥麻感又出現了,比剛才更清晰——是渴望水分、渴望陽光的微弱情緒,像嬰兒的呢喃。
    她的心髒猛地一跳。這不是錯覺,是她能“聽見”植物的情緒?就像之前能隱約感知到別人的偽裝一樣?
    “動作快點。”張深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他遞過來一個噴壺,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冰涼的觸感讓她一顫,“澆透,別漏了根。”
    鍾晚“哦”了一聲,低頭專心澆水。水珠落在泥土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綠蘿的喜悅,那微弱的情緒像小羽毛似的搔著心尖,讓她莫名覺得平靜。【原來這破園藝也不是毫無用處……】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張深蹲在那邊修剪枯枝,指尖拂過幹癟的枝條時,竟有細小的綠芽冒了出來。鍾晚看得眼睛發直,剛想開口問,就見他轉頭看過來,眼神裏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深意。
    “明天辰時,練太極。”張深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今晚早點睡。”
    鍾晚看著他走進書店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澆活的綠蘿,指尖還殘留著那股酥麻的觸感。塵念在體內緩緩流轉,帶著溫和的暖意,沒有了之前的躁動。她突然發現,這枯燥的修心計劃,似乎藏著她不知道的秘密,而那個嚴厲的守門人,或許也並非那麽討厭。
    就在她轉身準備回房時,指尖再次碰到那盆綠蘿,腦海裏突然閃過一絲不屬於植物的情緒——冰冷的、帶著惡意的窺探,像毒蛇的信子舔過皮膚。鍾晚猛地回頭,院子裏空無一人,隻有槐樹葉在晚風中沙沙作響,可那股窺探感卻真實存在,讓她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