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術法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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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火在青釉碗裏搖曳,映得張深指尖的朱砂泛起妖異的紅。鍾晚靠在書架旁,看著他在歸塵閣中央布下臨時法壇,桃木劍斜倚案邊,羅盤壓著那片從物證袋上取下的塑料碎片,空氣中彌漫著朱砂的腥氣與檀香的清苦,混著舊書的墨香,形成一種奇異的肅穆。
    “凝神,別分心。”
    張深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他將指尖血珠滴在塑料碎片上,血珠瞬間化開,在碎片表麵暈出蛛網般的紋路。鍾晚趕緊收回飄遠的思緒,攥緊口袋裏的清心符——張深剛從星途娛樂外圍回來,臉色本就蒼白,此刻為了追蹤能量殘留,還要強行催動術法,她真怕他心魔再次反噬。
    塵念在皮膚下輕輕發燙,不是預警,是與法壇上的能量產生了共鳴。鍾晚看見塑料碎片上的血紋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順著紋路爬向羅盤,指針“嗡”的一聲開始轉動,速度快得像要飛起來,在案麵上留下殘影。
    “能量太淡了。”張深低喝一聲,左手結印按在眉心,額角的淡痕驟然清晰,泛著金光。鍾晚能感覺到一股清冽的術法能量從他體內湧出,順著指尖注入法壇,空氣裏的檀香突然變濃,燭火猛地竄高半寸,焰尖分裂成兩道,一道指向東,一道指向西。
    【這是…分岔了?】鍾晚心裏咯噔一下,想起警局物證袋上的雙重氣息——蘇婉兒的惡意與玄清的陰氣。她盯著那兩道焰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張深給的玉墜,冰涼的觸感讓她保持清醒。
    突然,指向東方的焰尖劇烈跳動起來,塑料碎片上浮現出模糊的虛影:鎏金裝飾的休息室,梳妝台上擺著“反轉巴黎”香水,一個穿禮服的背影正對著鏡子補妝,發梢的弧度像極了蘇婉兒。虛影隻持續了兩秒就消散了,鍾晚卻清晰地捕捉到那股甜膩又惡毒的氣息,與物證上的情緒殘留一模一樣。
    “星途娛樂,蘇婉兒的休息室。”張深的聲音沙啞,額角滲出細汗,順著下頜線滑落,砸在法壇的符紙上,“她親手接觸過這東西。”
    鍾晚的拳頭瞬間攥緊。果然是蘇婉兒!那朵白蓮花不僅參與栽贓,還親手處理了“證據”,真是惡毒到了骨子裏。【等拿到實錘,看我不把你這副假麵具撕下來!】
    這時,指向西方的焰尖突然炸開,化作點點金屑,在空中重新凝聚成一個模糊的建築輪廓:飛簷翹角的會所,門口掛著“靜心”牌匾,正是陳經紀提到的李董常去的城郊會所。金屑凝聚的瞬間,一股熟悉的陰氣撲麵而來,帶著腐朽的味道,與玄清傳音時的氣息如出一轍。
    “玄清的人在那兒。”張深的臉色更白了,他猛地收勢,指尖的金光驟然熄滅,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聲都像是要把肺咳出來。法壇上的燭火瞬間黯淡,羅盤指針“哢嗒”一聲貼在盤底,再也不動了。
    “張深!”鍾晚衝過去扶住他,入手一片冰涼,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月白長衫黏在身上,透著刺骨的寒意。她能感覺到他體內的靈力亂得像團麻,心魔的戾氣像野草似的瘋長,隻是被他死死壓製著,“別再催力了!已經找到線索了!”
    張深靠在她肩上,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絲,眼神卻依舊銳利,落在法壇上的塑料碎片上:“不止是線索。”他的聲音很輕,帶著疲憊卻堅定的力量,“那會所下麵有裂隙的分支,玄清在那兒布置了聚陰陣,用來增強術法。”
    鍾晚的心猛地一沉。裂隙分支?聚陰陣?這些詞匯像重錘砸在她心上,她終於明白玄清為什麽對那會所情有獨鍾——不僅是為了和李董勾結,更是為了利用裂隙能量增強實力,等待三天後子時的總攻。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鍾晚扶著他坐到蒲團上,給他遞過一杯溫水,“直接衝去會所拆了他的聚陰陣?還是先去星途拿蘇婉兒的證據?”
    “先等青禾的消息。”張深喝了口溫水,臉色稍微好轉,“她去查會所的安保和陣法布局了,玄清的聚陰陣不是那麽好破的,貿然行動隻會打草驚蛇。”他頓了頓,看向鍾晚,“星途那邊,你明天再去一趟。”
    “明天?”鍾晚愣了愣,“警方那邊還沒回話,我現在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不是讓你正麵去。”張深從懷裏掏出張隱身符,符紙泛著淡淡的金光,“青禾會給你畫張變形符,你變成保潔阿姨混進去,去蘇婉兒的休息室找找‘亂心香’的殘留。”他指尖劃過符紙,“她用過那東西,身上肯定有殘留的能量,你的情緒鏡像能感知到。”
    鍾晚接過隱身符,指尖的清涼感讓她安心了些。【變形符?這是要開啟諜戰模式啊。】她心裏吐槽,卻還是點頭:“行,不過你得保證我的安全,要是被蘇婉兒認出來,我可就慘了。”
    “放心。”張深的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笑,“變形符能改變你的氣息和外貌,除非玄清親自在場,否則沒人能認出你。而且我會在星途外圍布下迷蹤陣,萬一出事,捏碎符紙我立刻能到。”
    鍾晚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心裏又暖又疼。這個老古板總是這樣,把所有危險都自己扛著,卻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她攥緊隱身符,突然想起什麽:“對了,李警官那邊怎麽辦?他心裏的愧疚快壓不住了,說不定能反水。”
    “王律師已經去查他的銀行流水了。”張深靠在書架上,閉上眼睛調息,“隻要找到李董給他打錢的證據,就能逼他說出真相。到時候人證物證俱在,警方那邊自然能翻案。”
    燭火漸漸穩定下來,歸塵閣裏的檀香與墨香重新交織在一起,帶著安寧的氣息。鍾晚坐在張深對麵的蒲團上,看著他閉目調息的樣子,額角的淡痕還泛著微光,像道守護的印記。塵念在皮膚下溫馴地跳動,帶著他術法的餘韻,讓她想起第一次見麵時,他也是這樣,用術法護住了她。
    【從被追殺的“容器”,到能和他並肩作戰的“戰友”,這一路好像也沒那麽長。】鍾晚心裏想著,指尖劃過《情緒鏡像進階》的扉頁,上麵張深的批注清晰可見:“情緒即軌跡,用心則能尋。”她突然明白,張深教她的不僅是術法,更是如何在迷霧中找到真相,如何在絕境中守住自己。
    就在這時,張深突然睜開眼睛,眼神銳利地看向法壇上的塑料碎片。鍾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碎片上的血紋突然再次亮起,這次不是淡金色,而是泛著淡淡的黑氣,像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爬動。
    “不好。”張深猛地站起來,抓起桃木劍,“玄清在追蹤我的術法波動!他知道我們找到了線索!”
    鍾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塵念突然泛起刺骨的冰寒,比任何一次都強烈。她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惡意正從城郊方向湧來,像潮水般包圍了歸塵閣,法壇上的燭火劇烈搖晃,幾乎要熄滅。
    “他要來了?”鍾晚攥緊清心符,聲音發顫。
    “暫時不會。”張深將她護在身後,桃木劍泛著金光,“他還在布置聚陰陣,隻是想幹擾我們。”他抬手結印,法壇上的符紙瞬間燃起來,金色的火焰形成一道屏障,擋住了那股惡意,“但他肯定會加快動作,我們隻剩兩天時間了。”
    鍾晚看著張深的背影,他的肩膀微微顫抖,卻依舊挺直得像座山。她知道,接下來的兩天會是硬仗,既要拿到蘇婉兒和李董的證據,又要應對玄清的幹擾,還要準備三天後的決戰。可看著他堅定的背影,她突然不那麽害怕了——有他在,有青禾和林老的支援,他們一定能贏。
    就在這時,青禾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急促:“張師兄!鍾晚!會所的聚陰陣查到了,但玄清還在裏麵藏了個東西——是用裂隙能量煉製的傀儡,專門用來對付守門人的!”
    張深的臉色瞬間變了。鍾晚的心沉到穀底,塵念的冰寒感越來越強烈,她仿佛能看到那座城郊會所裏,玄清正站在聚陰陣中央,手裏拿著個詭異的傀儡,嘴角勾起殘忍的笑。
    反擊的時間,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