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回溯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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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在青釉碗裏沸騰的瞬間,鍾晚突然聽見張深低喝一聲:“凝神!”
她立刻收束心神,攥緊手裏的清心符,符紙的檀香混著術法灼燒的焦味鑽進鼻腔。歸塵閣中央的陣法台亮起刺目金光,張深站在陣眼中央,月白長衫被無形的氣流掀起,桃木劍斜指地麵,劍尖滴落的血珠剛觸到符紙,就化作細碎的紅光融入紋路。
“以吾精血,引時光之流——”
張深的咒語低沉如古鍾,每一個字落下,陣法台的紋路就亮起一分。鍾晚站在陣外護法,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在凝固,古籍的書頁停止翻動,連窗外的風聲都消失了,隻剩下陣法運行的嗡鳴,震得耳膜發疼。塵念在皮膚下劇烈震顫,不是預警,是被術法能量包裹的灼熱,像浸泡在溫泉裏,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威壓。
【這就是守門人的力量?】鍾晚盯著陣法台中央的身影,心髒狂跳。張深的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顯然正承受著巨大的消耗,可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指尖結印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古籍上記載的“時光回溯需耗自身精血”原來不是誇張,他每念一句咒語,衣擺下的血漬就擴大一分。
突然,陣法台的金光驟然暴漲,刺得鍾晚睜不開眼。等她適應光線時,眼前竟浮現出一道半透明的虛影——是歸塵閣的後院,石凳上放著她那件米白色外套,正是警方搜查前一天的場景!
“找到了!”鍾晚的聲音忍不住發顫,塵念的灼熱感瞬間達到頂峰。虛影裏,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走近,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手裏攥著個白色小包,飛快地塞進外套口袋。雖然看不清臉,但他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異常醒目——是枚嵌著黑色寶石的金屬戒,鍾晚在蘇婉兒的化妝間見過,是她助理的貼身飾品!
“是蘇婉兒的助理!”鍾晚激動地喊道,“她果然是主謀!”
張深沒有回應,咒語的節奏越來越快,額角的青筋暴起。虛影開始變得清晰,能看見助理塞完東西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發消息,屏幕亮起的瞬間,映出他嘴角的得意。鍾晚剛要細看消息內容,虛影突然開始扭曲,像被水波攪亂的倒影。
“不好!”張深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在符紙上,原本鮮紅的紋路瞬間黯淡。陣法台的金光開始閃爍,嗡鳴聲越來越弱,虛影像破碎的玻璃般散落,化作點點金光消失在空氣裏。
“張深!”鍾晚衝過去,剛好扶住搖搖欲墜的他。入手一片冰涼,他的身體在劇烈發抖,月白長衫已經被汗水和血漬浸透,臉色白得像紙,隻有眼神還保持著清明。“別再動了!證據已經看到了,夠了!”
張深靠在她肩上,沉重的呼吸噴在她頸間,帶著淡淡的血腥味。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聲音虛弱卻堅定:“還不夠…沒拍到蘇婉兒的指使畫麵…但…”他頓了頓,指尖指向陣法台殘留的金光,“那枚戒指…有玄清派的術法殘留,能當佐證。”
鍾晚的心髒像被揪了一下,又酸又疼。她扶著張深坐到蒲團上,笨拙地從兜裏掏出紙巾替他擦汗,指尖碰到他滾燙的額頭時,才發現他在發燒。“都什麽時候了還管佐證!”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靈力透支成這樣,玄清要是來了怎麽辦?”
張深沒有反駁,隻是閉上眼調息。歸塵閣裏靜得可怕,隻有兩人的呼吸聲和陣法台餘韻的嗡鳴。鍾晚看著他蒼白的臉,想起剛才陣法運轉時的震撼——那是足以逆轉時光的力量,卻要以精血和修為為代價。【原來他守護的從來都不隻是裂隙,還有像我這樣的凡人,哪怕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塵念突然泛起細微的冰寒,不是來自張深,是來自歸塵閣外。鍾晚猛地抬頭,看向門口的陣法指示器——那枚銅製羅盤的指針正在輕微晃動,指向西方,泛著淡淡的黑氣。
“有人在碰陣法!”鍾晚低喝一聲,抓起旁邊的桃木劍,雖然她不會用,卻還是握緊劍柄,擺出防禦姿勢。
張深瞬間睜開眼,眼底的疲憊被銳利取代。他扶著書架站起身,指尖在空氣中輕輕一點,歸塵閣的門窗瞬間自動關閉,陣法台的金光再次亮起,卻比剛才黯淡了許多。“是玄清派的探子。”他的聲音冰冷,“剛才回溯術的能量波動太大,把他們引來了。”
鍾晚的後背爬滿冷汗。她能感覺到門外的陰氣越來越濃,不止一個人,至少有三股,都帶著惡意,像在門外徘徊的餓狼。“他們想進來?”
“暫時不能。”張深走到窗邊,透過縫隙往外看,“陣法還能撐住,但隻能擋低階弟子。玄清要是親自來…“他的話沒說完,卻讓鍾晚的心沉到了穀底。
就在這時,張深突然咳嗽起來,比剛才更劇烈,每一聲都像是要把肺咳出來。鍾晚趕緊走過去拍他的背,指尖剛碰到他的後背,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戾氣——是心魔!剛才施法時,心魔趁機躁動,現在正試圖衝破張深的壓製。
“別咳了!”鍾晚的眼淚掉了下來,“我去找林老!他肯定有辦法幫你壓製心魔!”
“不用。”張深抓住她的手腕,製止了她的動作。他的掌心滾燙,帶著壓抑的顫抖,“林老在閉關,不能打擾。而且…玄清的目標是我,他不會讓我輕易倒下。”他頓了頓,眼神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絲複雜的溫柔,“別哭,我沒事。”
鍾晚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看著他嘴角的血跡,心裏的愧疚和擔憂像潮水般湧來。如果不是為了幫她洗清冤屈,張深根本不會動用時光回溯符,不會靈力透支,更不會讓心魔有機可乘。【都是我的錯…】
“證據已經夠了。”鍾晚擦幹眼淚,眼神變得堅定,“明天的記者會,我隻要把回溯影像的片段放出來,再拿出戒指的術法殘留證據,就能讓蘇婉兒和李董身敗名裂。玄清那邊,我們還有青禾和師門的人幫忙,一定能撐過去。”
張深點點頭,沒再說話,隻是靠在書架上閉目調息。歸塵閣裏的氣氛再次變得凝重,陣法台的嗡鳴聲漸漸減弱,門外的陰氣卻越來越濃,像隨時會破門而入。鍾晚攥緊手裏的桃木劍,守在張深身邊,塵念在皮膚下保持著警惕的灼熱,感知著門外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的陰氣突然散去,陣法指示器的指針也停止了晃動。鍾晚鬆了口氣,剛要說話,就聽見張深的聲音響起,帶著冰冷的警覺:“他們走了,但不是放棄了。”
“那是…?”鍾晚疑惑地問。
“回去報信了。”張深睜開眼,眼底的光銳利如刀,“玄清肯定會在明天的記者會上動手,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他扶著書架站起身,雖然依舊虛弱,卻挺直了脊背,“我們得做好準備。”
鍾晚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無比安心。哪怕他靈力透支,哪怕心魔纏身,隻要他站在那裏,就像一座不可撼動的山,給她對抗一切的勇氣。她攥緊手裏的清心符,心裏暗暗發誓:明天的記者會,她一定要贏,不僅要洗清自己的冤屈,還要保護好張深,不能讓他的犧牲白費。
就在這時,塵念突然泛起一陣奇異的波動,不是灼熱也不是冰寒,是帶著熟悉感的溫和。鍾晚猛地抬頭,看向張深的手腕——他的青白玉佩正在泛著淡淡的金光,與她脖子上的玉墜產生了共鳴。
“這是…?”鍾晚疑惑地問。
張深低頭看了眼玉佩,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複平靜:“是師門的感應。青禾他們快到了,明天的記者會,我們不是孤軍奮戰。”
鍾晚的眼睛亮了起來。青禾帶著師門的人來支援,就意味著他們有更多的力量對抗玄清,張深也不用再獨自硬撐。“太好了!”她激動地說,“有他們幫忙,玄清肯定討不到好!”
張深的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笑,剛要說話,突然臉色一變,猛地看向窗外。鍾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一道黑影從歸塵閣的屋頂掠過,速度快得像風,手裏拿著張黃色符紙,正是玄清派的追蹤符!
“他們還沒走!”鍾晚低喝一聲。
張深的眼神瞬間沉了下去,抓起桃木劍就要追出去,卻被鍾晚拉住。“別去!你現在靈力透支,出去太危險!”她的聲音帶著急切,“讓他們去報信,我們正好可以趁機準備,給他們一個驚喜!”
張深的腳步頓住,回頭看向鍾晚,眼神裏帶著一絲讚許。他點了點頭,收回桃木劍:“你說得對。”他抬手結印,陣法台的金光再次亮起,“我再加固一層陣法,你去準備明天的記者會材料,把回溯影像的片段整理好。”
鍾晚點頭,轉身走向書房。路過書架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張深站在陣法台中央,月白長衫在金光中若隱若現,雖然虛弱,卻依舊挺拔。塵念在皮膚下溫熱地跳動,帶著安心的力量。
她知道,明天的記者會注定是一場硬仗,但隻要他們並肩作戰,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
可她沒想到,玄清的計劃遠比她想象的更狠毒。黑影消失在夜色裏後,玄清站在遠處的槐樹下,看著歸塵閣的金光,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他抬手舉起一枚黑色令牌,正是用裂隙能量煉製的傀儡令牌,令牌上的符文在月光下泛著幽綠的光。
“張深,鍾晚…明天的記者會,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麽叫絕望。”玄清的聲音冰冷,帶著偏執的瘋狂,“守門人印記和塵念,都是我的!”
月光下,黑色令牌的光芒越來越盛,一股恐怖的氣息從地底升起,直奔歸塵閣而來。而房間裏的鍾晚,對此一無所知,還在為明天的反擊,做著最後的準備。張深壓下傷勢,凝聲道:“他們來了。準備好,記者會不會太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