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決意與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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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三點的客棧房間裏,隻有一盞台燈亮著昏黃的光。鍾晚推開門時,首先聞到的是濃鬱的朱砂腥味,混著古籍墨香,嗆得她鼻尖發酸。張深坐在桌前,背對著她,月白襯衫的袖口挽得很高,露出的手腕上沾著幹涸的血漬,指尖還在泛白地握著桃木劍,劍尖正往符紙上滴落朱砂——不,不是朱砂,是他指尖滲出來的血珠,混在朱砂裏,讓符紋泛起詭異的暗紅。
    “張深!”鍾晚快步衝過去,抓住他的手腕,指腹觸到皮膚的冰涼,“你瘋了?畫符用自己的血?”
    張深的動作頓了頓,緩緩回頭。他的眼底布滿紅血絲,臉色白得像宣紙,眉心的紅痕黯淡無光,顯然徹夜未眠。看到她時,他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被沉重的疲憊覆蓋,抽回手時動作滯澀:“高階符需要精血催動,效果更強。”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磨過砂紙,清冽的氣息裏裹著揮之不去的陰寒,“玄清的通牒,你應該猜到內容了。”
    鍾晚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攥緊了桌角的符紙。那些符紙堆得像小山,全是高階的破煞符、鎮陰符,還有幾張她隻在古籍裏見過的“鎖靈符”,每一張都泛著濃鬱的靈力波動,顯然耗費了他極大的元氣。“他要你交我出去,還要守門人印記,不然就炸了後山裂隙。”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篤定——塵念早已捕捉到他壓抑的憤怒與絕望。
    張深沒否認,隻是將最後一張符紙放在桌上,血珠在符紋中央凝成紅點,像一滴凝固的淚。“月圓之夜還有十天,他在等裂隙能量最強的時候。” 他起身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縫,外麵的夜色濃得嚇人,“我已經聯係了節目組,借口地質災害預警,明天一早就停錄,疏散所有人。”
    “那你呢?”鍾晚追問,心髒像被攥緊,“你要一個人留下?”
    “這是我師門的責任。”張深的背影挺得筆直,卻掩不住那絲虛浮,“守門人本就該守護裂隙,不能牽連無辜,更不能牽連你。”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她從未見過的鄭重,“我會給你畫一張傳送符,明天疏散時,你直接回書店,那裏有林老留下的防護陣,玄清找不到你。”
    “我不走!”鍾晚幾乎是脫口而出,抓起桌上的定魂盤,盤麵的玉指針立刻指向他,泛著堅定的光,“我們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你的責任我幫你扛,後山的裂隙我陪你守!” 她的情緒鏡像鋪開,清晰“看”到他眼底的不忍與掙紮,“你以為把我送走,你就能專心對付玄清?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沒有我幫你感知情緒,你連他的陷阱都躲不過!”
    張深的喉結滾動,想說什麽,卻被她搶了先:“而且你忘了?我的塵念能和裂隙共鳴,說不定能幫你穩定它,不是當玄清的鑰匙,是當你的幫手!” 她舉起頸間的護心鏡,鏡麵泛著與符紙同源的光,“老古板,別想把我推開,這事我管定了!”
    張深看著她亮得驚人的眼睛,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桃木劍。他知道她說得對,鍾晚的情緒感知是對付玄清迷陣的利器,塵念更是與裂隙有著特殊聯係。可他更怕,怕玄清真的把她當成鑰匙,怕裂隙爆炸時他護不住她,怕她為了他這條早該沉寂的命,搭上自己的人生。
    “咳……”劇烈的咳嗽突然襲來,張深捂住嘴,指縫間滲出暗紅的血。他踉蹌著後退半步,撞在桌角,符紙散落一地,朱砂與血珠混在一起,染紅了好幾張。
    “張深!”鍾晚趕緊扶住他,從袖袋裏掏出清心散,強行塞進他嘴裏,“說了別硬撐!你要是倒下了,誰來對付玄清?誰來守裂隙?”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指尖擦去他嘴角的血,溫熱的觸感讓心髒陣陣發疼,“我們一起想辦法,總能找到破局的法子,別一個人扛著。”
    張深靠在她肩上,咳嗽漸漸平息。她的發頂蹭著他的下巴,帶著淡淡的洗發水香味,驅散了些許血腥味。塵念傳來她的擔憂與堅定,像溫水漫過他早已冰封的道心——三百年的守護,他早已習慣了孤獨,可這一刻,他突然不想再推開這道闖入他世界的光。
    “好。”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但你必須答應我,一旦我喊‘走’,立刻捏碎傳送符,不準回頭。” 他抬起頭,眼底的疲憊被決絕取代,“你不能靠近裂隙,隻能在安全距離外幫我感知,你的任務是預警,不是戰鬥。”
    鍾晚立刻點頭,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沒問題!保證聽話!” 心裏卻在吐槽:真到了生死關頭,誰還顧得上規矩,反正我肯定不會走。
    張深沒錯過她眼底的狡黠,卻隻是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他轉身回到桌邊,重新拿起桃木劍,指尖的血珠還在滲,卻比之前堅定了許多:“我需要聯係林老,他或許知道壓製裂隙的古法。” 他從懷裏掏出一枚傳訊符,注入靈力,符紙化作紙鶴,撲棱著翅膀飛向窗外。
    可紙鶴剛飛出一米,突然在空中炸開,化作點點火星。張深的臉色瞬間變了:“玄清屏蔽了這裏的術法信號,傳訊符發不出去。” 他又試了一次,結果一樣,紙鶴剛起飛就被無形的力量撕碎,“他早有準備,想把我們困死在古鎮。”
    鍾晚的心髒猛地一沉。聯係不上林老,就意味著沒有外援,隻能靠他們兩個人,對抗玄清和他的弟子,還要守住隨時可能爆炸的裂隙。可看著張深重新拿起朱砂,指尖滴血畫符的模樣,她突然不怕了——有他在,有手裏的符紙,有能感知危險的鏡像,哪怕是絕境,也總能拚出一條生路。
    “沒關係。”她撿起散落的符紙,一張張疊好,“我們還有十天時間,能做的準備還有很多。” 她看向桌上的羅盤和定魂盤,眼底閃過靈光,“玄清想靠聚靈陣吸收裂隙能量,我們可以提前破壞他的陣眼,讓他的禁術用不了!”
    張深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向她,眼底閃過讚許:“這是個辦法。但他的聚靈陣布在裂隙周圍,靠近太危險。” 他的指尖在符紙上畫了個陣圖,“明天疏散後,我去破壞陣眼,你在客棧盯著,用情緒鏡像幫我感知陷阱。”
    “不行,要去一起去。”鍾晚立刻反對,“我幫你感知情緒,你負責破陣,分工明確,比你一個人去安全。” 她知道他想護著她,可這種時候,並肩作戰才是最穩妥的選擇。
    張深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台燈的光落在兩人身上,符紙的朱砂味與血腥味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背水一戰的堅定。鍾晚幫他整理好符紙,塞進布囊,又檢查了一遍桃木劍和定魂盤,確保萬無一失。
    窗外的天漸漸亮了,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照在散落的符紙上,泛著淡金的光。張深收起最後一張畫好的鎖靈符,將布囊遞給鍾晚:“明天疏散時,你跟著陳經紀走,別讓蘇婉兒看出破綻。” 他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眉心,“記住,安全第一,預警比破陣更重要。”
    鍾晚接過布囊,攥緊了手心。她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玄清的通牒像懸在頭頂的劍,後山的裂隙藏著未知的危險,可隻要他們站在一起,隻要她能幫上他,再難的局,也能闖過去。
    就在這時,客棧樓下傳來了蘇婉兒的聲音,帶著刻意的嬌嗲:“鍾晚姐!導演說要開緊急會議,好像有重要通知呢!” 顯然,節目組已經收到了“地質災害預警”的消息,疏散計劃,要開始了。
    張深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拉著鍾晚往門後躲了躲:“別讓她發現異常。” 他的清冽氣息裹著她,“記住我們的計劃,穩住她,明天一早,我們行動。”
    鍾晚點頭,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表情,拉開了門。陽光刺眼,蘇婉兒的笑臉在逆光中顯得格外虛偽,可她知道,一場關乎生死的布局,已經悄然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