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禁地之門 張深的過往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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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觸到石碑的瞬間,青苔的濕滑與石材的冰涼同時傳來。
    師門禁地藏在歸塵閣後山的濃霧深處,石碑半埋在腐葉中,上麵刻著的“守心”二字被歲月磨得模糊,卻依舊透著清靈的靈力。張深撥開碑前的雜草,指腹撫過刻痕,丹田處的靈力突然躁動——不是陰煞反噬,是與石碑的共鳴,像久別重逢的故人。
    “師父……”他低聲呢喃,腦海裏閃過少年時的畫麵:也是這樣的濃霧天,師父牽著他的手走過這片山林,說“禁地藏著守門人的根,卻也埋著最烈的心魔”。那時他不懂,直到此刻指尖傳來的震顫,才懂這“根”與“魔”,原是一體兩麵。
    掌心注入靈力的刹那,石碑突然發出嗡鳴,青光從刻痕中溢出,裹著他的身形往後一拉。天旋地轉間,濃霧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歸塵閣的舊庭院,血腥味混著檀香撲麵而來,尖銳得刺進鼻腔——是他十七歲那年,師父重傷歸閣的日子。
    “咳……咳……”
    庭院中央的竹椅上,師父穿著染血的道袍,胸口的傷口還在滲血,染紅了身下的蒲團。少年時的自己跪在旁邊,手裏攥著止血的草藥,指尖抖得根本無法靠近,眼淚砸在師父的袖口,混著血珠往下淌:“師父!我去找林伯!我去求守舊派!”
    “不必。”師父抬手按住他的肩,聲音輕得像風,“他們要的是塵念,是師娘的命……我護不住她,不能再讓你涉險。”
    張深僵在原地,看著少年的自己瘋狂搖頭,看著師父從懷裏掏出半塊玉佩——那是師娘的遺物,也是後來傳給鍾晚的那塊。記憶裏模糊的話語突然變得清晰,師父咳著血,指尖點在他的眉心:“深兒……記住,守門人守的是‘人’,不是‘規矩’。守護……而非隔絕……情,從來不是弱點……”
    話音未落,師父的手突然垂落,玉佩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少年的自己撲上去哭喊,聲音嘶啞得不像樣,而他站在幻境邊緣,隻能看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是你的錯。”
    玄清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帶著刺骨的嘲諷。張深猛地轉身,看到青年時的玄清站在月洞門旁,白衣染著血,眼神冷得像冰:“若你當年不哭鬧著要去找師娘,師父就不會分心受傷;若你早點學會壓製情緒,守舊派就不會抓住把柄。動情就是禍根,你看,師父的死,就是最好的證明!”
    丹田處的陰煞驟然翻湧,像被點燃的油。張深的指甲掐進掌心,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這是他藏了十幾年的心魔,是午夜夢回時反複出現的自責:如果他當年更懂事,如果他能早點變強,如果他從未讓師父為他分心……
    “不是的!”
    他想反駁,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隻能看著少年的自己在幻境中崩潰,看著師父的屍體漸漸冰冷,看著玄清轉身離去時的冷笑。陰煞順著經脈爬上來,纏上他的靈台,眼前的畫麵開始扭曲,少年的自己突然轉過頭,變成了鍾晚的臉,眼眶通紅:“張深,你又要丟下我嗎?就像丟下師父一樣?”
    “晚晚!”
    張深猛地伸手,指尖卻穿了過去。鍾晚的身影化作霧氣,玄清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看,你護不住任何人。師父、師娘、鍾晚……隻要動情,你隻會讓他們送命!”
    陰煞的灼痛幾乎要撕裂經脈,張深的意識開始模糊。就在他即將被心魔吞噬的瞬間,頸間的玉佩殘片突然發燙——是鍾晚的氣息,是她在綜藝舞台上堅定的眼神,是她念著“等我找到你”時的倔強,是她在碼頭靠著碎銅錢躲避追殺時的堅韌。
    林老的話也突然撞進腦海:“你師父懂,所以他能馭念;你不懂,所以你隻能壓製。情能毀道,亦能成道。”
    【師父不是錯在動情,是錯在守舊派的偏執;我不是錯在牽掛,是錯在把牽掛當成了心魔。】
    張深猛地閉眼,不再抗拒胸腔裏的悲傷與自責,而是像林老教的那樣“觀照”——看著少年時的無助,看著師父逝去的遺憾,看著自己多年的恐懼,然後輕輕開口,聲音帶著淚卻異常堅定:“我曾以為您的逝去是情感的代價,原來,那是守護的意義。”
    他睜開眼,看向幻境中師父的遺體,深深鞠躬:“師父,對不起,我懂晚了。但我不會再走您的老路,也不會再被‘絕情’束縛。我會守護想守護的人,用您教我的‘守心’之道,活成您希望的樣子。”
    話音落下的瞬間,幻境突然劇烈震顫,少年的自己與師父的遺體化作青光,融入石碑的刻痕中。玄清的冷笑消失了,陰煞的灼痛也隨之褪去,丹田處的靈力變得前所未有的順暢,比之前接納憤怒時更凝練,更溫暖。
    張深抬手抹掉眼角的淚,發現自己還站在石碑前,濃霧已經散去,碑上的“守心”二字泛著青光,緩緩裂開一道縫隙。隨著縫隙擴大,古老的石門從地下升起,沉重的石軸轉動聲在山林中回蕩,帶著歲月的厚重。
    石門開啟的刹那,磅礴而混亂的能量撲麵而來——有曆代守門人的清靈靈力,有被鎮壓的陰煞餘孽,還有一絲極淡的、與鍾晚塵念同源的氣息。張深握緊懷中的《馭念劄記》,剛要踏入,胸口的玉佩殘片突然劇烈發燙,比任何時候都強烈,甚至泛出淡淡的金光,與石門內的氣息產生共鳴。
    【晚晚……】
    他的心髒猛地一縮,指尖撫過玉佩殘片——不是危險的預警,是一種奇異的連接,仿佛鍾晚的氣息透過玉佩,在指引他方向。石門內的幽深通道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呼喚,既熟悉又陌生,與塵念、與情緒鏡像、與他和鍾晚的羈絆,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張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牽掛與擔憂。他知道,禁地內的考驗才剛剛開始,裏麵或許藏著塵念的起源,或許有著情緒鏡像的秘密,或許能讓他徹底掌握“大隱”之道。但他更清楚,每多走一步,就離救鍾晚更近一步,離對抗玄清更近一步。
    “等著我。”他對著玉佩殘片輕聲說,像是對鍾晚承諾,也像是對自己發誓,“很快,我就會回去。”
    身影踏入石門的瞬間,背後的石門緩緩閉合,將山林的天光隔絕在外。通道內的石壁上嵌著夜明珠,泛著幽綠的光,照亮腳下的石階。張深的腳步聲在通道裏回蕩,與丹田處平穩流淌的靈力、胸口發燙的玉佩殘片,構成了一道堅定的節奏——那是他走向新生、走向守護的節奏。
    而通道深處,更強烈的能量波動正在等待,更凶險的心魔考驗正在潛伏,還有關於塵念與守門人最古老的秘密,即將在他眼前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