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情感為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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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塵閣後院的青石板上,清心蓮鈴在鍾晚掌心轉到第三圈時,依然沒有發出半點光亮。
夜風卷著槐樹葉飄落在她腳邊,帶著深秋的涼意,與張深布下的模擬邪氣混合在一起——那是用少量陰煞符紙點燃產生的淡黑色霧氣,在石桌上盤旋,如細小的遊蛇,試探著空氣中的靈力波動。鍾晚凝視著那團霧氣,指尖的蓮鈴冰涼硌手,盡管攥得很緊,體內的情緒卻如散沙般難以凝聚——剛回憶起在書房與張深相擁時的溫暖,下一秒就被模擬邪氣帶來的刺痛感打斷。
“又散了。”張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清冽的氣息中夾雜著符紙的朱砂味。他走到石桌旁,指尖夾著一張未點燃的陰煞符,“不要想著‘攻擊’霧氣,要想著‘守護’——你內心想要守護什麽,情緒就往那個方向凝聚。”
鍾晚回頭,撞入他充滿耐心的目光。月光灑在他肩頭,月白襯衫泛著柔和的光澤,與之前教導她靜心咒時的嚴肅不同,此刻他指尖流轉著淡金色的靈力,輕輕點在她的眉心,帶來一陣清涼,驅散了模擬邪氣引發的煩躁:“試著回想歸塵閣的溫暖燈火,回想你安撫粉絲時的那份踏實感,或者……回想我們在書房共處時的寧靜。”
最後一句話讓鍾晚耳尖微微發熱,她急忙轉回頭,握緊蓮鈴,閉上雙眼。腦海中先浮現出歸塵閣書房裏那盞孤燈,檀香嫋嫋,張深低頭畫符的側臉;接著是發布會後他給予擁抱時的溫暖,清冽氣息中透著的安心;還有方才練習前,他替她拂去肩上落葉時的輕柔動作——這些畫麵如串聯的珍珠,漸漸在心底匯聚成一團溫熱的柔光。
“嗡——”
掌心的清心蓮鈴突然輕微震動,細碎的藍色光點從指縫間流淌而出,如同融化的冰晶。鍾晚驚喜地睜眼,看到石桌上的模擬邪氣被藍光包裹,原本扭曲的霧氣逐漸平緩,如同被溫水浸潤的炭火,慢慢黯淡消散。
“就是這樣。”張深的聲音裏帶著讚許,“不要停,讓這份溫暖順著蓮鈴流動,它會將你的情緒力量放大。”
鍾晚深吸一口氣,繼續沉浸在那份溫暖的回憶中——不是刻意回想,而是讓那些守護的意念自然流淌:想要守護歸塵閣的寧靜,想要守護張深眼中的光芒,想要守護那些在塵世中認真生活的人們。蓮鈴的藍光愈發清亮,繞著石桌流轉一周,形成一道淡藍色的光幕,模擬邪氣在光幕中徹底消散,連最後一絲陰煞的氣息都被清雅的蓮香取代。
“成功了!”鍾晚睜開雙眼,舉起蓮鈴,藍光在她指尖躍動,如閃爍的星辰。她轉向張深,眼中的欣喜掩藏不住,“我真的做到了!剛才那份溫暖的力量,比修煉靜心咒時的靈力還要穩定!”
張深走近,指尖輕觸光幕,藍光在他觸碰處漾開漣漪,帶著溫和的守護之力。“你的情緒純粹無瑕,比強行催動的靈力更加珍貴。”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眼中的光芒比月色更明亮,“之前我說‘情感可為刃’,其實它更像一麵盾,能守護你想守護的一切,也能淨化邪祟。”
鍾晚低頭端詳蓮鈴,藍光漸漸收斂,恢複成冰涼的銀鈴模樣,卻隱約透著一絲暖意,仿佛將方才的情緒珍藏其中。她唇角微揚,指尖輕撫鈴身的蓮花紋路:“原來真摯的情感,也能化作力量。以前總覺得情緒是軟肋,現在才明白,它是最誠實的指引。”
張深的喉結輕輕滾動,沒有言語,隻是俯身拾起地上的槐樹葉,指尖靈力流轉,將葉片化作細碎的光點,灑在石桌上:“再試一次,這次我會加強邪氣濃度,你用蓮鈴護住這張符紙,別讓它被陰煞侵蝕。”他將一張破煞符置於石桌中央,同時點燃三張陰煞符,黑色霧氣頓時濃鬱數倍,帶著刺鼻的甜膩氣息,向破煞符湧去。
這次鍾晚不再慌張,閉目凝神,腦海中先浮現出破煞符的模樣——這是張深用來穩固玄清陣眼的重要法器,絕不能有失。接著,她想起張深在書房說“你是我歸處”時的鄭重,想起林老贈予蓮鈴時的囑托,那些守護的心意如潮水湧來,掌心的蓮鈴再次綻放藍光,比之前更加明亮,形成一道半透明的蓮形光罩,將破煞符牢牢護住。
黑色霧氣撞擊在光罩上,發出“滋滋”輕響,如熱油遇水般緩緩消散,空氣中的甜膩氣息也被蓮香滌蕩。鍾晚清晰地感受到,蓮鈴正在引導她的情緒,那些溫暖而堅定的心意通過鈴芯轉化為實質的守護力量,比之前的練習更加流暢、有力。
“很好,保持住。”張深的聲音帶著鼓勵,“再堅持十息,讓情緒與蓮鈴完全同步。”
鍾晚輕咬下唇,額角滲出細密汗珠——維持光罩的消耗超出預期,情緒必須始終保持專注,不容絲毫鬆懈。她深吸一口氣,想到玄清陣眼中那些被困的普通人,想到他們可能承受的絕望,守護的心意愈發堅定。蓮鈴的藍光驟然盛放,將剩餘的黑色霧氣徹底淨化,連石桌上的陰煞符灰燼都化作了淡金色的細粉。
“可以了。”張深上前一步,輕按她的肩膀,溫和的靈力緩解了她的疲憊,“第一次就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好了。”
鍾晚睜開雙眼,腿腳一軟險些跌倒,被張深穩穩扶住。她靠在他身前,輕喘著氣,鼻尖縈繞著他衣襟上的檀香,心中卻充滿振奮:“剛才我好像感覺到……蓮鈴在與我共鳴,它明白我想守護什麽,自動調整了光罩的範圍。”
“這是情緒與法器的契合。”張深扶她在石凳坐下,遞過一杯溫水,“你體內的塵念本就承載著師父的守護之力,現在又有蓮鈴將你的情緒放大,三者相合,玄清的陰煞傷不了你。”
鍾晚接過水杯,溫暖的觸感從指尖蔓延,疲憊漸漸消散。她望著石桌上的破煞符,想到玄清的百鬼哭喪陣,想到那些枉死者的怨念,眼神愈發堅定:“明日月圓之夜,我定能護住那些人,不讓他們被玄清利用。”
張深頷首,指尖輕拂她額角的碎發,動作自然而溫柔:“嗯,我們並肩而行。”
就在這時,鍾晚掌心的蓮鈴突然輕微震動,不同於之前的溫暖共鳴,這次帶著一絲尖銳的刺痛,同時頸間的碎銅錢也開始發燙,比以往任何一次預警都要強烈——並非來自身邊的危險,而是源自極遠之處,如同無數細針紮入她的感知。
“怎麽了?”張深立即察覺她的異常,扶住她的手微微收緊,“是否哪裏不適?”
鍾晚蹙眉閉目,集中精神感知那股刺痛的來源——城西方向,比他們預估的玄清陣眼更遠,帶著濃重的絕望與怨念,如一片黑暗的潮水正在緩慢擴張。“是……強烈的怨念。”她睜開雙眼,臉色微白,“很多人的怨氣,在城西更偏僻處,玄清可能在那裏提前布下了試驗陣法!”
張深神色頓沉,抓起石桌上的破煞符與蓮鈴:“我們即刻去查探,不能讓他積聚更多怨氣。”
鍾晚站起身,盡管仍有些疲憊,目光卻毫無猶豫,握緊手中的蓮鈴緊隨張深向院外走去。夜風卷著槐葉,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寒,蓮鈴在她腕間輕輕搖曳,發出細碎的清音,既似預警,又似與遠方的怨念相互呼應,提醒著他們——玄清的陰謀,比他們預想的更加狠厲,更加緊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