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三顧茅廬!臥龍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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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劉琦捧著那卷沉甸甸的任命詔書回到偏院時,劉琦隻感覺腳步都有些發飄。
    一進門,劉琦也顧不上什麽儀態了,快步來到徐庶房間,當著徐庶的麵,將詔書往他案前一拍。
    劉琦聲音裏是壓不住的興奮:“元直!成了!我成了!江夏太守!五千兵馬!並且還可節製長沙、章陵二郡軍務!”
    徐庶猛地站起身,接過詔書飛快地掃了一眼,眼中神采奕奕,一向冷靜的徐庶此時也忍不住用力一揮拳:
    “好!太好了!主公!自此,你便是魚入大海,鳥上青霄,再也不受這襄陽籠網之羈絆了!”
    徐庶這一聲“主公”,叫得無比自然,顯然是真心認同了劉琦的地位。
    狂喜過後,謀士的本能讓徐庶迅速冷靜下來。
    徐庶拉著劉琦走到那張簡陋的荊州地圖前,神色變得凝重:“主公,脫困僅是第一步。”
    “如今大敵當前,孫策挾新勝之威,其勢正熾。”
    “若不能將其擊退,奪回江夏,主公眼下則一切皆是鏡花水月,屆時前無去路,後無歸途,死無葬身之地矣!”
    說著徐庶手指點向江東方向,開始詳細剖析:“孫策本人勇冠三軍,有‘小霸王’之稱,此乃其軍膽魄所在。”
    “然其麾下,更需警惕者,乃其結義兄弟周瑜周公瑾!此人雄烈,膽略兼人,精於水戰,運籌帷幄,實乃江東柱石,此次大敗黃祖,恐怕出自其手筆!”
    ”此外,孫策內政有張昭、張紘等‘二張’輔佐,穩固後方,供給糧草,方能令孫策無後顧之憂,肆意征伐。此二人,皆乃王佐之才…”
    劉琦聽著徐庶一本正經地介紹這些他“早已爛熟於心”的情報,看著他那認真嚴肅的樣子,想到自己此刻本該“大驚失色”才對,不由得覺得有些滑稽,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了一下。
    徐庶何等敏銳,立刻察覺,眉頭微蹙,語氣帶上了幾分責備:“主公!此乃生死存亡之際,豈可笑鬧?孫策軍絕非黃祖那般庸碌之輩,稍有輕敵,便是萬劫不複!”
    徐庶見劉琦嘴角笑意便以為劉琦是驟然得權,興奮得有些忘形了。
    劉琦心中一凜,立刻收斂笑容,正色道:“元直教訓的是!是琦失態了。”
    革命還未成功,自己怎麽能飄了呢!
    劉琦心中暗罵自己一句,趕緊將那些“先知”的念頭壓下,擺出虛心受教的樣子。
    “還請元直詳解破敵之策。”
    隨後兩人便對著江夏地圖一一討論,這一探討,便讓二人徹底沉浸進去。
    二人對著地圖,從沙羨失守的位置,到可能進軍江陵的路線,再到沿途地形、水文、可用之兵、糧草補給…方方麵麵,逐一推演。
    徐庶思維縝密,分析入木三分。
    劉琦則憑借超越時代的模糊認知,時而提出一些天馬行空卻又不無道理的想法,常讓徐庶眼前一亮。
    二人這一談,竟忘了時辰,直到窗外天色徹底昏黑,侍女翠兒端著飯菜在門外怯生生地喚了好幾聲,兩人才恍然驚覺,察覺到腹中早已饑腸轆轆。
    看著彼此那副廢寢忘食的模樣,兩人相視一愣,隨即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瞬間一股惺惺相惜、誌同道合的暖流在兩人心中蕩漾。
    能遇一知己,縱論天下至忘饑廢寢,夫複何求?
    飯後,徐庶廂房內燭火重新亮起。
    劉琦看著對麵睿智沉靜的徐庶,心中底氣足了很多。
    於是劉琦深吸一口氣,再次鄭重開口:“元直,前路艱險,琦需仰仗君之才略。”
    “今日我再問一次,先生可願助我,共圖大業?”
    這一次,劉琦目光灼灼,充滿了真誠與期待。
    徐庶沒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麵色肅然,對著劉琦緩緩躬身,行了一個正式的臣下之禮:“蒙主公不棄,屢次相邀,以國士相待。”
    “庶雖才疏學淺,亦願竭股肱之力,效犬馬之勞,輔佐主公,匡扶漢室!”
    “好!好!得元直,如高祖得子房矣!”
    得徐庶答應,劉琦大喜過望,連忙起身扶起徐庶,當即任命徐庶為軍師中郎將,參讚軍機,總領幕府謀劃。
    徐庶起身後,卻沉吟片刻,又道:“主公,庶所長者,軍爭謀略,奇策詭道。”
    “然治理地方,安撫百姓,籌措糧餉,穩固根基,此非庶之所長,欲抗孫策,並圖長遠,需得一內政大才。”
    說著徐庶目光投向隆中方向,語氣帶著無比的推崇:“吾有一摯友,隱居隆中,姓諸葛名亮,字孔明。”
    “其人才略,勝我十倍!有經天緯地之才,管仲、樂毅之比也!尤其精通內政,善於治民,若得此人相助,則江夏可定,基業可興!”
    徐庶內心:吾雖亦有爭勝之心,不願屈居周瑜之下故未投江東。
    然今既已認主,自當以主公大業為重。
    主公初得根基,羽翼未豐,正需廣納賢才,方能穩固壯大。
    孔明之才,遠勝於我,有他打理內政,我在外謀劃軍事,方能相得益彰,助主公真正騰飛!
    劉琦一聽,心裏簡直樂開了花,還有一種奇妙的“大老婆主動幫忙納妾”的錯覺。
    劉琦強忍著沒表現出來,反而故作遲疑:“孔明先生大才,我亦素有耳聞,曾兩次拜訪,皆緣慳一麵。”
    “隻是…如今已得元直,若再…”
    徐庶卻立刻打斷他,誠懇道:“主公切勿作此想!能得明主,乃臣子之幸!”
    “而為主公引薦真正的大才,更是庶之分內之事!”
    “且孔明非尋常俗士,非誠心不足以動之。”
    “庶願先行修書一封,以故友之名代為引薦,並告知主公如今處境與誠意。”
    “吾知其常於何時耕讀、何時訪友,待時機成熟,主公當親往,必能得見!”
    劉琦還能說什麽,自然從善如流:“如此,一切有勞元直安排了!”
    數日後,徐庶找到劉琦告知三顧茅廬時機已至。
    劉琦立刻以“招募賢才,共抗孫策,增援江夏”為名,堂堂正正地帶著徐庶和侍衛,第三次奔赴隆中。
    蔡瑁得知,雖冷哼一聲,卻也無法阻攔——這可是劉表親自下的命令。
    輕車熟路來到那處熟悉的茅廬外,此次,那總角小童並未阻攔,而是笑嘻嘻地一揖:“先生已在堂內等候貴客多時矣。”
    聞言劉琦精神一振,與徐庶對視一眼,整理衣冠,深吸一口氣,緩步而入。
    草堂之內,一人身長八尺,麵如冠玉,頭戴綸巾,身披鶴氅,飄飄然有神仙之概,正靜坐撫琴,琴音清越,仿佛能滌蕩人心。
    見劉琦等人進來,琴聲漸歇,他緩緩起身,目光溫潤而深邃,落在劉琦身上,微微一揖:“南陽野人,疏懶性成,屢蒙公子枉駕,不勝愧赧。”
    劉琦看著眼前這位青史留名、鞠躬盡瘁的蜀漢丞相,心情激蕩,難以言表。
    劉琦壓下翻騰的心緒,鄭重還禮:“先生乃世外高人,劉琦凡夫俗子,屢次叨擾,隻為一睹先生風采,請教安邦定國之策。”
    “如今荊州危殆,江夏糜爛,百姓倒懸,琦雖不才,受命於危難之際,懇請先生出山相助,救斯民於水火,挽狂瀾於既倒!”
    事態緊急劉琦也不再空談抱負,而是直指當前江夏的危機和百姓困苦。
    諸葛亮目光微動,看向一旁的徐庶。
    徐庶含笑點頭,開口道:“孔明,主公乃真心求賢,且胸懷大誌,仁德愛民,絕非庸碌之輩,如今得此機遇,正可一展平生所學,你我還猶豫什麽?”
    諸葛亮沉吟片刻,觀劉琦神色誠懇,氣度沉凝,與聽聞的“懦弱”形象大不相同,加之又有好友徐庶力薦,心中已信了七八分。
    於是諸葛亮輕搖羽扇,緩緩道:“亮久樂耕鋤,懶於應世,恐不堪任用。”
    劉琦再次躬身:“先生大才,豈可空老於林泉之下?願先生以天下蒼生為念,開琦愚魯而賜教!”
    諸葛亮見其意甚誠,終於歎道:“將軍既不相棄,亮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
    諸葛亮這話這便是答應了。
    聞言劉琦大喜過望,立刻拜謝。
    但隨後,劉琦卻心念一動,既然曆史的修正力讓自己真*三顧茅廬,那自己也得尊重一下。
    於是劉琦便故作憂慮道:“然琦如今雖得江夏,卻如盲人瞎馬,不知前路在何方。”
    “今有孫策強敵壓境,荊州內部不穩,敢問先生,琦當何以自處?何以安身立命?”
    諸葛亮知這是問策,也是相試。
    於是諸葛亮請劉琦、徐庶至地圖前,沉思良久,羽扇輕搖,從容道:“自董卓造逆以來,天下豪傑並起,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曹操勢不及袁紹,而竟能克紹者,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
    “今曹操已擁百萬之眾,挾天子以令諸侯,此誠不可與爭鋒。”
    “而江東六郡,已盡歸孫氏所有,據大江之險,而民附之,賢能為之用,日後將軍欲匡扶漢室,孫氏可先用為援而後圖之。”
    接著諸葛亮話鋒一轉,指向劉琦即將赴任的江夏:“將軍既為劉荊州長子,據順繼之理,此乃大義名分。”
    “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劉表不物盡其用,此殆天所以資將軍,將軍豈有意乎?”
    劉琦配合地露出“震驚”和“惶恐”之色:“先生何出此言?此乃我父基業…”
    諸葛亮微微一笑,並未揭穿劉琦。
    你劉琦要是真的如你所表現般的惶恐,你又怎麽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向劉表討要江夏太守之位呢?
    諸葛亮繼續說道:
    “今得江夏,實乃將軍天賜之機,且容亮為將軍細細道來。”
    劉琦精神一振,“來了!千古名對‘隆中對’”
    劉琦鄭重的說道:“請先生詳述之!”
    諸葛亮羽扇輕點江夏:
    “亮為將軍所謀乃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高築牆:江夏新敗,城防殘破,民心惶惶。”
    “將軍首務之急,非與孫策爭一時之短長,而是整修城防,鞏固壁壘,精練水師,扼守漢水、長江咽喉。”
    “使江夏成為釘入江東與中原之間的楔子,讓孫策西進忌憚,曹操南下不暢。此地,乃將軍未來之根本,務必使之固若金湯。”
    接著,諸葛亮的手指劃過長江:“廣積糧:江夏地處衝要,雖經戰亂,然土地肥沃,水係發達。當招撫流亡,勸課農桑,興修水利。”
    “同時,可利用長江水道,與荊州腹地、乃至江東(通過商貿)、益州進行貿易,積累錢糧軍資,府庫充盈,兵精糧足,方有日後進取之資本。”
    然後,諸葛亮的目光變得深遠:“緩稱王:將軍雖有長公子之名,然蔡氏在側,荊州未定,此絕非亮出旗號、急於爭霸之時。”
    “當外示謙退,內修政理。對劉荊州,需謹守人子之份,時常請示匯報,以安其心,以塞蔡氏之口。對內外,則廣施仁政,收攏江夏、長沙、章陵人心,暗中結交荊州忠義之士,徐圖後效。”
    “待根基穩固,時機成熟,”
    諸葛亮的手指快速地向東移動,“可遣一穩重之將帥,率精兵良將,順江而下,步步為營,先取廬江、豫章等地。”
    “此舉非為與孫氏全麵開戰,而是剪其羽翼,擴我疆土,積小勝為大勝。取得之地,需立即安撫百姓,建立穩固統治,使之成為屏護江夏、進軍中原之前哨。”
    接著諸葛亮的手指最後重重地點在中原:“最終北伐,不可孤軍深入,急於求成。待北方有變時,或將軍實力足夠雄厚之時,當以堂堂之師,正正之旗,多路並進。”
    “一路出襄陽,北上宛、洛,吸引敵軍主力。”
    “一路出揚州,經淮泗,攻略徐、兗,切斷中原聯係。”
    “同時!”
    諸葛亮指向益州:
    “益州險塞,沃野千裏,天府之土。劉季玉(劉璋)雖暗弱,然同為漢室宗親。將軍他日若得執掌荊州,可遣使結好,以宗室之名,共倡大義,邀其出兵秦川,以為北伐呼應。”
    “如此,三路或兩路出擊,穩紮穩打,逐步壓縮北方之敵空間。每得一地,必牢固守之,安撫之,使其成為下一步進軍之基。而非懸軍千裏,寄希望於奇襲一戰而定。”
    “北伐乃持久之事,欲速則不達。唯有根基穩固,循序漸進,方有望克竟全功,中興漢室!此亮所以為將軍謀者也,願將軍深思。”
    諸葛亮這一番基於劉琦改造後的“新隆中對”,徹底摒棄了曆史上因為劉備根據不足,時間不足而定製出那種“天下有變則分兵奇襲”的冒險策略,轉而改為很符合諸葛亮性格的內政建設、根基鞏固、步步為營、多路穩步推進的戰略。
    而劉琦卻聽得目瞪口呆,手中的茶碗差點失手滑落。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這九個字如同九道驚雷,接連劈在劉琦的腦海深處,震得劉琦耳畔嗡嗡作響,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劉琦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羽扇綸巾、一副世外高人模樣的諸葛亮,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回蕩:
    “臥槽!”
    “這…這劇本不對啊!這分明是朱升獻給朱八八的九字方針啊!”
    “怎麽提前一千多年從你諸葛亮嘴裏蹦出來了?!”
    “難道…難道你孔明先生也是穿越過來的老鄉?”
    “不對不對…這氣質這談吐,分明是原裝正品的臥龍…可這戰略思想…也太超前了吧?!’
    劉琦現在隻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猛烈衝擊,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分不清這到底是漢末還是元末。
    而眼前的諸葛亮在劉琦眼中仿佛籠罩上了一層神秘的光環,讓劉琦心生無限敬畏的同時,又摻雜著一絲荒誕離奇的親切感。
    ‘還是說…這就是頂級謀士的恐怖之處?其戰略眼光已經超越了時代,直指本質?無論哪個時代,崛起於微末、積攢實力、最終北伐定鼎天下的核心邏輯,都是相通的?’
    劉琦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努力消化著這巨大的信息量和震撼。
    等劉琦再次看向諸葛亮那深邃平靜的眼眸,裏麵閃爍著的是洞察世事的智慧光芒,絕非戲謔或試探。
    劉琦瞬間明白了,這不是巧合,更不是穿越,這是諸葛亮基於當前天下大勢和劉琦自身處境,提出的最務實、最穩健、也最具遠見的根本大計!
    而一旁的徐庶聽得眼中精光閃閃,忍不住擊節讚歎:“妙!妙啊!孔明此論,根基紮實,謀劃深遠,步步為營,真乃王佐之定國方略!”
    “如此,主公基業可立於不敗之地,而後圖進取!庶遠不及也!”
    劉琦也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強行壓下心中那“諸葛亮莫非是朱升轉世?”的荒謬吐槽,臉上露出無比歎服和激動的神色。
    劉琦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的心髒,對著諸葛亮,深深一揖到底,聲音因有些激動而略帶顫抖:“先生之言,真乃金玉良言,字字珠璣!如此九字方針,三路穩步北伐之策,非深謀遠慮、洞悉天時地利人心者不能道出!”
    “令琦茅塞頓開,如撥雲霧而睹青天!琦隻恨得遇先生太晚!”
    劉琦直起身,目光掃過一旁的徐庶,然後回到諸葛亮身上,語氣堅定:
    “今江夏未定,百廢待興,內政民生尤為重中之重,乃‘高築牆、廣積糧’之根基!”
    “琦雖得父命暫領太守,然才疏學淺,恐負重任,今得遇先生,實乃天幸!”
    “琦,願以江夏太守之名,拜請孔明先生,總領江夏郡一切內政事務,署理民生、農桑、賦稅、倉廩、教化!府庫財帛、官吏考績,皆由先生統籌決斷!”
    “還望先生萬勿推辭,助琦穩住根基,救此一方百姓,共圖大業!”
    徐庶在一旁聽得,眼中讚賞之色更濃。
    劉琦此舉,可謂恰到好處,既給予了諸葛亮極大的尊重和舞台,又明確了權力架構,徐庶負責軍謀,諸葛亮負責內政,相得益彰。
    諸葛亮聞言,羽扇輕搖的動作微微一頓,眼眸中閃過一絲真正的訝異,隨即化為深深的動容。
    諸葛亮看得出,劉琦並非一時衝動,而是真正理解並決心踐行他所提出的戰略,並且如此果斷地授予他這般重任,這份知遇和信任,遠超預期。
    於是諸葛亮不再謙辭,整了整衣冠,麵色肅然,對著劉琦躬身一揖,鄭重應道:“亮,一介布衣,蒙主公不棄,委以如此重任,敢不竭盡駑鈍,以報主公知遇之恩?願助主公,撫慰江夏,積蓄錢糧,穩固根本!”
    隨著諸葛亮這一拜,至此,與劉琦君臣名分徹底定下。
    劉琦望著諸葛亮躬身應下的身影,隻覺心口那塊懸了許久的石頭終於落地。
    劉琦上前一步扶起諸葛亮,聲音裏滿是振奮:“有先生相助,江夏定能穩固,這天下,我們亦能爭上一爭!”
    而就在劉琦滿心歡喜三顧茅廬招攬到諸葛亮時。
    而此刻的襄陽城,蔡府正廳內燭火搖曳,濃重的陰影裹著低低的密語,與劉琦意氣風發判若兩重天。
    廳堂內雖設宴席,卻無絲竹管弦之樂,且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幾名青衣仆役低眉順眼,屏息靜氣地穿梭其間,為席上的主人與賓客小心翼翼地斟滿醇酒,隨即又迅速退至陰影處,恨不得將自己隱沒在廊柱之後。
    蔡瑁身著玄色錦袍,指節重重叩擊著案上的竹簡,那竹簡上正是劉表親筆所書。
    令其從荊州軍卒中調撥五千精銳,隨劉琦赴江夏就任。
    “嘭!”
    蔡瑁之弟蔡和終究耐不住這死寂,將手中酒觥狠狠頓在案上,美酒濺出也渾然不顧。
    “大哥!這劉琦真是好手段,竟能從明公那裏討到江夏太守之位,還要走五千精銳!”
    “想他往日那副懦弱無能的模樣,莫非都是裝出來糊弄我等的不成?”
    坐在蔡和對麵的是劉表外甥張允,他雖未如蔡和般失態,但緊握酒杯的發白指節同樣暴露了內心的不平靜。
    張允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德珪兄,此事確實出乎意料,長公子此番不僅得了名分,更握有實兵。”
    “江夏雖危,亦是機會,若真讓他在江夏站穩腳跟……憑借太守之權與數千精銳,再加之若僥幸擊退孫策,其勢恐非昔日偏院公子可比矣,我等不可不防。”
    蔡瑁聞言,陰沉著臉掃向堂下的蔡和,語氣中夾雜著不滿:“主公親筆令,調五千精銳隨劉琦赴江夏——這是主公的意思,汝等要我抗乎?”
    蔡和自然是不敢違抗劉表的命令,囁嚅著道:“小弟並非敢抗主公之命,隻是……隻是讓劉琦得了這五千精銳,日後再掌控江夏,怕是要與二公子爭位啊!”
    “我豈不知?”
    蔡瑁猛地拍向案幾,劉表手令被震得翻飛,“可明公眼下雖倚重我,卻還沒到全然放權的地步!”
    “這荊州,仍是明公說了算,我若敢明著克扣精銳,傳出去便是抗命,反倒給了劉琦攻訐咱們的由頭!”
    張允開口道:“德珪兄所言極是,明公之命不可違,但咱們可從‘細處’著手。”
    “而劉琦此去江夏,首要應對的是江東孫策——明公讓長公子帶精銳,本是為了守江夏、拒孫策。”
    張允頓了頓,指尖點立於廳內的江夏輿圖上,繼續道:“咱們便依令調撥五千精銳,甲胄軍械一應俱全,絕不露半分破綻。”
    “但糧草轉運上,可做些文章:按軍規,出征將士需帶三月糧草,咱們隻給足兩月或一月,後續補給則按‘沿途核驗’的名義拖延。”
    “長公子若僥幸打贏了孫策,想乘勝追擊,便會缺糧,若打輸了,更是無糧固守。”
    “如此一來,長公子則是勝也不能擴勢,敗則根基動搖,既不違明公命令,又能扼住長公子的命脈。”
    蔡瑁眼中瞬間亮起,看向張允的目光多了幾分讚許:“子綱(張允的字)這計妙!既順了明公的意,又能暗削劉琦的力。”
    蔡和在一旁聽得眼睛一亮,他身為水軍督尉,本就兼管著一部分後方糧秣轉運之事,對此道頗為熟悉,忍不住撫掌叫道:“妙啊!讓他有兵也難展拳腳!此事交由我來辦,必定做得滴水不漏,哈哈!”
    然而,蔡瑁想了想卻搖了搖頭:“隻斷糧,恐怕還不夠穩妥。”
    “那五千精銳終究是撥給了劉琦,時日一久,難保劉琦不會慢慢將兵權徹底攥在手裏,必須在軍中埋下我們的釘子,讓劉琦即便有兵,也如臂使指,調遣不靈。”
    蔡瑁深知,真正掌控一支軍隊,關鍵在於中低層軍官。
    軍中的屯長、軍侯直接掌管士卒的日常操練、駐紮調度乃至戰時指揮,若能牢牢控製這些人,即便主將是劉琦,軍隊的實際動向依然掌握在他蔡瑁手中。
    “德珪兄已有成算?”張允適時問道,他深知這位盟友的縝密。
    胸有腹稿的蔡瑁,語氣篤定:“即刻從你我兩家族中子侄、以及這些年忠心追隨、提拔起來的將領中,遴選二十名可靠之人,讓他們混入這五千精銳之中,擔任關鍵的屯長、軍侯之職。”
    蔡瑁頓了頓,說出具體部署道,“五千人分作十營,每營至少安插兩人,這些人明麵上聽令於劉琦,暗中則需互通聲氣,掌控部隊動向。”
    如此一來,就意味著,劉琦的任何調動命令,都需要通過這些“釘子”來執行。
    而這些“釘子”則聽命於蔡瑁,一旦蔡瑁有令,他們可以陽奉陰違,拖延執行,甚至在某些關鍵時刻,讓劉琦的命令根本無法下達到士兵層麵。
    這支看似歸屬於劉琦的軍隊,其神經中樞已被蔡瑁悄然接管。
    蔡和聽得茅塞頓開,先前的焦慮一掃而空,興奮地接口:“如此一來,五千精銳看似給了劉琦,實則仍是咱們的人!糧草又被掐著,他在江夏就是個有名無實的空架子太守,翻不出大哥的手掌心!”
    而張允在聽完“糧草掐喉、將校控軍”的兩計,指節仍在案上摩挲,沉吟未決。
    半晌後,張允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般,再次側身,對著蔡瑁:
    “德珪兄,前兩計雖妙,卻還不夠保險。”
    “江夏離襄陽天高路遠,若那劉琦並非真如表麵那般無能,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收買人心,將我們安插的將校或調離、或籠絡,屆時糧草雖緊,兵權若失,劉琦仍是心腹大患。”
    蔡瑁抬眼,眉峰緊蹙:“子綱,你的意思是?”
    “雙管齊下仍有疏漏,不如‘三麵合圍’。”
    “對下,咱們掐住糧草、控住兵權,斷他根基。
    “對上,就得用些軟刀子!”
    蔡瑁眼神一動:“你是說……”
    “正是美人計。”張允頷首。
    “當下唯有徹底摧毀其心誌,方能一勞永逸。”
    張允眼底閃過一絲狠厲,“劉琦在襄陽素有沉迷酒色之名,英雄尚且難過美人關,何況他這等膏粱子弟?”
    張允頓了頓,話鋒一轉,“聽聞德珪兄府中有一對從西域諸國輾轉買來的一卵雙胎歌姬,不僅歌聲如夜鶯,舞姿更是婀娜,比中原女子多了幾分異域風情?”
    蔡和在旁聽得眼睛一亮,隨即又想起什麽,低聲道:“子綱兄說的是那對叫‘凝香’‘凝露’的姐妹?”
    “確是有幾分異域風情,大哥當初為了培養她們,還專門請了樂師舞姬,連……連那些閨中秘事,都讓府裏的老媽子教得精通,雖是處子之身,卻比尋常姬妾更懂承歡。”
    蔡瑁臉色一沉,這對歌姬是他精心培養的,本是打算日後獻給朝中三公那樣的大人物,以便自己攀附更高的權勢。
    或者等自己徹底掌控荊州後,留著自己享用,哪裏舍得送給劉琦?
    蔡瑁喉結動了動,語氣帶著幾分不情願:“那是我精心養著的,用處不小,怎能輕易給劉琦?”
    “德珪兄!”
    張允語氣急切,“劉琦若在江夏勵精圖治,即便一時受製,終是潛龍在淵,後患無窮!”
    “但若他沉淪於溫柔鄉,日夜笙歌,心誌磨盡,諸葛亮縱有經天緯地之才,亦難扶起一個自甘墮落的主公!屆時,劉琦擁有的一切,不過是為我們暫管而已。”
    蔡和則在旁連連稱是。
    蔡瑁沉默片刻,眼前閃過那對雙胞胎歌姬的模樣——淺棕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跳舞時裙擺飛揚如蝴蝶,唱歌時能讓滿堂賓客靜聲。
    那都是蔡瑁的心頭好,是蔡瑁未來的“敲門磚”或“枕邊人”,可張允的話像一把錘子,敲醒了蔡瑁:比起蔡家的根基、劉琮的前程,一對歌姬算得了什麽?
    想到這蔡瑁眼中最後一絲不舍被決絕取代。
    蔡瑁猛地一拍案幾:“好!便以此三計,絕其外援,錮其手足,再毀其心誌!”
    接著蔡瑁隨即下令:蔡和負責在糧草供應上拖延卡扣;張允負責安插親信將校,掌控軍中實權。
    而蔡瑁自己,則忍痛割愛,命人將那雙胞胎歌姬精心打扮,次日便作為“賀禮”送往劉琦處。
    張允與蔡和齊聲應下,臉上都露出了笑意——糧草、兵權、美色,三計齊出,劉琦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難在江夏翻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