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當然是不流行家訪的。
    但作為一個即將轉正的見習牧師，李察感覺自己應該有一點責任感。
    其實不來上學的原因就那幾種。
    家裏覺得上學沒用了，又或者家裏必須要一個勞動力來維持生計了。
    李察還是決定去看看。
    萬一是裝病不想上學呢？
    反正自己當初裝病不想上學是被老師逮捕了。
    現在輪到自己當老師，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而就算真的家裏不能支持繼續上學了……李察也是準備了一點東西。
    所以一行人出發了。
    有一個看上去就非常凶巴巴的下城區混混小頭目獵人，一個看上去很嚴肅，十分警惕的強壯女性保鏢。
    還有一個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但依舊難掩俏麗姿色的高挑女人。
    隻有李察這個手中抱著書本的年輕牧師，看上去比較像普通正常人。
    這一次出行的交通方式是馬車，四個人在馬車裏看著外麵的風景。
    “所以這次過來你們到底是幹啥來的。”李察坐在馬車上問道。
    “案件的事情，我們想去東城區警察廳問問，而且，朋友之間拜訪一下不是挺好的嗎？”喬伊娜說道，說完示意伊迪絲打開帶過來的包裹。
    “差點忘了，今天是伊迪絲的生日，我們買了提拉米蘇蛋糕喔。”喬伊娜將蛋糕分了一下，然後拍了拍手掌，將分給自己的蛋糕用勺子挖了一點放在她朱紅的唇舌之中。
    喬伊娜幸福的眯起眼睛：“真是讓人幸福，哼哼，這種時候終於沒有人盯著我要求我控製體重了。”
    然後仿佛想到什麽，她指了指剩餘的蛋糕：“這裏的提拉米斯還吃不完，我們是不是正好可以分給被我突擊檢查的孩子。”
    喬伊娜似乎對於家訪也很感興趣。
    兩個孩子的家，都在東城區靠近外城區的地方。
    這裏依舊算是秩序之地，但偶爾從下城區偷渡過來的外鄉人，還是會讓這裏的治安差一些。
    在這裏繞了好一會，李察才找到住址上所說的地方。
    這裏是一連串破舊的屋棚，打開是那種磚石房屋和木製屋棚混合的結構，道路已經不能稱之為道路，充其量隻是夯實的泥土。
    甚至有些地方壓根就沒有夯實。
    可能隻有走遠一些，靠近蒸汽列車軌道的地方，會好一些吧。
    李察對於這樣的環境完全沒有什麽不適應，羅克更是如魚得水。
    喬伊娜和伊迪絲也跟在後麵。
    敲門之後，就有孩子來開門。
    就是李察的學生，他抬頭有些驚訝的看著李察，然後低聲道：“李察先生，我的確不能繼續上學了。”
    “發生了什麽？”李察沒有說什麽讓我進去坐坐，然後客套一番再說出目的的想法。
    仿佛溫和友善的老師又回到了上課時候的惡魔狀態。
    這讓這個學生下意識回答道：“父親在碼頭工作的時候受傷了，現在家裏需要我去賺錢，不然弟弟妹妹就……”
    李察並沒有帶著人進屋。
    這種時候進去隻會讓人難堪的。
    他沒有這種興趣。
    所以他變魔術一般變出來剛才說要分給學生的蛋糕，示意他和父母以及弟弟妹妹分一些。
    然後就果斷離開了。
    恩，離開之前，李察還將自己唯一的金幣，那個留下來的英鎊偷偷塞在了這個孩子的衣服裏麵。
    走遠之後，他才用手肘戳了戳羅克：“借錢！”
    接下來去下個孩子那裏，估計還要給錢，所以要提前借錢。
    “你這就沒錢了？”羅克對於李察突然要借錢非常驚訝。
    在他的猜測中，和那些新時代工廠主沆瀣一氣的教會獵人工坊，應該不會缺錢。
    像李察這樣的獵人導師，更是不可能缺錢了。
    的確獵人現在已經逐漸成為曆史的垃圾堆了，但擁有強過普通人力量，還是可以輕鬆找一些需要武力的工作。
    以及獵人組織，也是會給獵人發津貼的。
    反正再怎麽窮，也不至於幾枚金幣都拿不出來。
    “咳咳，反正我就是很窮。”李察理直氣壯的說道。
    說這個話的時候，李察就想起來了，之前在蒸汽列車上，見義勇為的獎金，至今還沒到手呢，該找時間去催一催了。
    羅克遞給了李察兩枚金幣。
    而一旁聽到這個話的喬伊娜塞給了李察一個錢包。
    李察把喬伊娜的女士錢包打開看了看。
    啊——好刺眼，感覺整個世界都變成金色了。
    重新把喬伊娜的女士錢包合上，李察默默將這個可怕的東西還給喬伊娜：“不用了，謝謝你。”
    “哈哈。”喬伊娜看著李察的樣子笑出聲來，然後湊過來，“就當是學費怎麽樣，導師大人，我想和你學怎麽做一個獵人。”
    這個時候，喬伊娜湊過來，就有香風撲麵的感覺了。
    應該是用了很好的洗發水，或者香水。
    和那晚上不一樣，那晚上大家都一樣臭。
    看來喬伊娜女士想要獲得力量的決心相當堅定了。
    “那個，獵人培訓是不收費的，你真的有這個想法的話，我之後幫你引薦。”李察說道。
    李察和喬伊娜姑且算是低聲密謀，但是也沒有太過小聲。
    所以一旁的伊迪絲和羅克，都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麽。
    羅克裝作沒聽見，李察顯然在這裏唬騙人家大明星呢，一個花瓶怎麽可能度過試煉，成為獵人。
    他們這些從小就接受培養的人，都要冒著巨大的死亡風險，才能成為獵人。
    而就算這樣，他們也屬於時代的末流了。
    一個大明星，完全沒有任何必要，冒著死亡的危險，去成為一個完全打不過子彈的獵人。
    所以顯然李察就是在騙錢。
    而一旁的伊迪絲顯然就有些著急了。
    要是她服務的對象，這個大明星去找死，那她可護不住，然後她就沒有工作了。
    獵人的事情她作為奧維亞家族的一員當然有所耳聞，喬伊娜女士雖然特別，但成為獵人在她眼中可與找死無疑。
    她目露焦急之色，但卻又不好暴露自己偷聽了，所以不好過來阻止。
    而李察，李察則是除了喬伊娜以外唯一一個不打算阻止喬伊娜甚至打算引薦的。
    在李察眼中，喬伊娜是一個天真而聰明的人。
    這樣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像梅利亞修女奶奶不打算阻止自己一樣，李察也不打算阻止喬伊娜。
    …………
    …………
    下一個學生的家很快到了，就在之前的地方的不遠處。
    但這裏沒有房屋，隻有廢墟，糞便，和腐爛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