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族叔兄弟侄聚問上海、朝歌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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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議趁聚會商議修祠捐款,眾人應允。邀借軒至書房議修祠,予其十元作酬。借軒笑納,問出資額,我稱由其定奪。忽收尤雲岫來信催田產交易,我稱次日麵談。席間展示信件,眾人追問變產緣由。我謊稱為籌補缺部費,眾人暢想官親財路,議論輪班赴任之法。借軒私下歎雲岫所言家產數目不實,
    宴席間肥魚美酒,眾人暢談虛妄發財計。借軒提及雲岫訛傳家產分配,暗示其不可信。我未作回應。
    眾人商議修祠堂估算費用五十吊錢。我簽寫五元後眾人陸續簽名,最終短缺兩元由我補。眾人宴飲至散。借軒獨留告知:“今日眾人欲鬧事被我勸。他們見你客氣設宴不便發作,又聽你變產補缺,誤以要當官親“此時小廝遞來紙條,借軒借口見友離去。
    我拾得尤雲岫手書,見其約借軒商談。母親得知雲岫稱田產值五百兩怒駁:“買時千兩,年成差也不賤賣“我安撫後徹夜思量。
    次日訪吳伯衡告其雲岫估價五百兩。伯衡問原價及地界,我言千兩且地界模糊。伯衡令查契據,午後攜抄件交予。歸家遇雲岫相召,托病未赴。
    閉門三日與親眷商朝歌之行。雲岫屢邀未應,恰伯衡來訪,言李氏欲高價購田連通地界。借軒突至,伯衡噤聲。待借軒去伯衡詳述李氏暴富購田意圖,勸我勿賤賣,並提出代管房產收租。我允與家人商議再定。
    辭別後我到雲岫處談賣田。雲岫追問價格,我堅持原價,暗示李財主欲連片購地。雲岫威脅若李買下周邊土地,斷我水源田地無值,稱李家有官場關係。我怒斥其仗勢欺人,憤然離去。
    至伯衡處訴說,他笑雲岫虛張聲勢為抽傭,提及禿鷲中進士隱喻得勢。我雖知其訛詐,仍為被輕慢忿然。
    伯衡建議將房產名義上賣給姓李的防霸占,提議不過戶保留贖回權。允諾代辦,並說房屋可留收租。
    回家商議後王妃弟妹擔心族人強占房屋賴租,建議仿照田地管理方式處理。雖吳伯衡願照管,但恐難應付族人撒賴,應早作安排。
    次日與伯衡商議,他應允幫忙。問及房值我答祖屋原值不可考,去年估價二千兩。伯衡提議請公正人評估,我婉拒後他帶人估得建築值一千、地價三百,共一千五。我要求速立契約,將房款與需匯的五千兩合並處理。伯衡應允,我即寫契交付。
    春蘭喚我入內,王妃弟妹囑托。返後托伯衡寄存木器,約好交割日,並囑對外稱房產器物同售。伯衡應承,歎道貴族防範之周密出人意料。下午伯衡送七千匯票,含禿鷲五千。遞五百兩鈔票說備零用,我取百元還其舊債。伯衡勸留用,我堅持抵賬。
    後日開船,通知伯衡後歸家整行李。姊姊獲準隨行。臨行日伯衡遣人押送,我先拜祖祠,再交修祠款予借軒並告遠行。借軒驚問房產田地事,我答私產已售不便叨擾,辭別。
    借軒悵惘歸家,別伯衡後攜嬸娘、姊姊、春蘭乘船。洋船未開夥,我付錢備飯。伯衡送信托托帶禿鷲。
    尤雲岫急問:“田賣了?“我稱六百賣吳家。雲岫頓足:“李家願出千兩!“我譏其前議斷水源則田賤,雲岫氣極。我諷其科舉關節難敵禿鷲功名,雲岫怒斥我未先商詢致其失信。我自辯輕錢財重信義,雲岫憤然踱步後悄然離去。
    我因前日被雲岫嚇唬不快,今夜罵走他後暢快告知家人。姊姊勸我勿刻薄,當忠厚處世。我慚愧不及姊姊見識。
    姊姊教我應對雲岫直言說破,我卻難開口。
    次日航程遇風浪眾人暈船。我未暈船,常去艙麵詢問到港時間並安慰眾人。風停後深夜抵港,眾人安睡。黎明時突被鼎沸人聲驚醒。
    船抵上海碼頭,挑夫、車夫及客棧夥計爭相攬客。母親、嬸娘、姊姊醒來梳洗,我將行李交予謙益棧夥計,乘馬車入住客棧。
    晚間托胡乙庚寄信通知禿鷲,恰逢長江船啟航,托其夥計代送。談及尋房事宜,年末住客棧不便。稍憩數日待回信。
    嬸娘言上海街寬卻未熱鬧,我提議同遊。嬸娘以“寡婦不宜露麵“阻姊姊,姊姊駁:“端莊女子舉止大方何礙?反是輕浮女子躲閃惹事
    我回房後難眠,去賬房借報見胡乙庚與衣衫襤褸者低語。那人走後乙庚搖頭道:“早勸不聽“。有人帶五千來滬經商,被賭局騙光。我驚問滬上有賭場?乙庚解釋暗賭猖獗,賭棍常偽裝公館商號,以酒局誘人小賭漸成大輸。方才來客是乙庚同鄉被賭棍所惑,那賭棍假冒候補郎中,善寫時評結交官場,為賭局牽線。設局時故作清白,待客輸盡坐地分贓。
    次日我梳洗聞隔壁爭吵,兩老頭爭執。北京口音者揪四川口音者辮子問:“還錢?“川人答:“回送“京人譏:“妄稱名士欺我!“
    我見其屋多書籍,選書時結識販書人王伯述。他世代書香,任山西大同知府時好微服私訪,持槍獵雕。有次在茶肆議論巡撫白麵書生隻知鋪張禁煙,無實策“
    恰逢巡撫微服暗訪,故意試探遭搶白,欲尋錯參劾卻無把柄,無事生非為難。
    山西撫台王伯述仕途順遂時遭彈劾,搶先稱病請辭。朝廷撤任文書與他的辭呈相抵,最終卸任大同知府。後往來京滬倒賣販書。
    談及李玉軒,伯述怒斥其任知縣時賒書賴賬自命清高。某日狂言“貧賤驕人“遭伯述揪辮斥責,揭穿其眼紅富貴卻懶做致貧。
    論及時局,伯述痛陳官員隻重表麵文章,列強將瓜分大周。談及戰事失利春蘭喚膳。
    王妃弟妹遣春蘭問我是否給王妃哥寫信,我答沒寫。母親認耽擱久需寫信,我提議寫信托禿鷲找房等回信。母親建議應請王妃哥協助,我便寫信,姊姊提醒注明無論租否都通知禿鷲。
    遇伯述回屋敘談,他贈我《富國策》並論及官場。伯述言做官非世襲,若代代為官則弊病叢生。 我詢問“瓜分後屁不能放“的含意。伯述歎:“五胡亂華時胡人歸化大周,如今滿人入關百年漢化。洋人滅國要傳教同化。燕國滅波蘭後禁其語言文字“我驚問緣故,伯述解釋:“防百姓心懷故國。令波蘭人隻能走馬路中央,視為賤種“
    我聽後悚然,問如何救國。伯述道:“厲行節儉整頓邊防。我販書誌在啟蒙,然書商隻重牟利,士子但求夾帶。捐班官員唯利是圖“我勸其複出仕,伯述苦笑:“五十難有作為,唯望後輩使大周強盛。不強必亡,我等恐不及見“
    回客棧時胡乙庚遞來朝歌電報,
    王妃嫂病逝,王妃哥來電催我返家。王妃弟妹因未能相見落淚,眾人決定次日動船。
    伯述贈地圖書籍,眾人收拾行李夜半啟程。我作為家族管家隨行。
    抵朝歌後拜見王妃哥,其質問為何帶嬸嬸姊姊來。我解釋接其照料,王妃哥不滿多人安置,催接王妃弟妹商議。
    禿鷲夫人告知已代租隔壁房屋,歡喜迎接眾人入住。
    至書房見外開便門。王妃嫂分派東屋予老太太,西廂改套間住嬸太太姑太太,東廂歸我,堂屋公用。我欲出城接人,王妃嫂言其宅可暫居。遂商定待房屋整飭後接人。
    老太太命雇轎載老媽子先行,家人隨我策馬出城。至客棧收拾妥當,護轎返宅。王妃嫂留客敘話,令我獨往王妃哥處。王妃哥責我怠慢,言兼祧承嗣,命次日回稟。
    回禿鷲公館向王妃弟妹提兼祧。姊姊笑賀“多分家當“,禿鷲妻道:“家事你們夜談。今我作東接風“命禿鷲拜幹娘。我笑:“親兒不過如此“眾人談笑。
    掌燈時禿鷲歸,見禮。其妻拉姊姊手道:“既是姊妹莫回避“禿鷲笑言:不如認這妹妹作幹妹“其妻摟姊姊問肯否,姊姊嗔:“哪有叫女兒作姑太太?“
    禿鷲妻忙賠禮,命擺酒席。姊姊欲幫手被阻:“客弱體虛,早間喊腹痛,都歇著“席間談認幹兒趣事,滿堂歡笑。
    飯後,我與禿鷲至書房。見鋪蓋已備,丫鬟遞煙袋時禿鷲吩咐備禮認幹親。我質疑真假,禿鷲道:“逢場作戲,權當彩衣娛親。兼祧應景即可“我歎彼此虛偽,禿鷲言此乃權宜計,料王妃哥僅需孝子充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