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降火流星,道蘊初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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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火德宗後,張雲淵並未急著趕路。
高艮加入了全性的消息,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他想起了七年前迎鶴樓上,那個眼神冷靜、言語理智的青年。
一個將門派利益看得比個人道義更重的人,為何會做出如此決絕的、與自己信念背道而馳的選擇?
這七年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張雲淵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再去想。
亂世之中,人心最是難測。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也有自己的劫。
他此行的目的,是印證己道,是尋覓機緣,而不是去拯救誰,或是評判誰。
他收斂心神,將這些紛亂的思緒盡數壓下,再次踏上了漫無目的的遊曆之路。
他不走官道,專挑那人跡罕至的深山大澤穿行。
白日裏,他或於山澗溪流旁靜坐,聽水流石上,觀雲卷雲舒;
或於古林深處演練拳腳,試圖找到更契合自身的運用法門。
夜晚,他則尋一處視野開闊的山巔,迎著清冷的月光吐納,感受著天地間最本源的炁息流轉。
他就像一個最虔誠的苦行僧,用腳步丈量著山河,用孤獨磨礪著道心。
這一日,夜幕低垂,星鬥漫天。
張雲淵正於一處無名山峰的頂端打坐。
山風凜冽,吹動著他的道袍獵獵作響,他卻恍若未覺,整個人已然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定境。
體內的混元道炁自行運轉,如一條沉睡的巨龍,緩慢而有力地吞吐著周遭的天地靈氣。
就在這時。
他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目光如電,瞬間投向了東北方向的夜空。
隻見那片深邃如墨的蒼穹之上,一道火紅色的流光,正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決絕姿態,悍然劃破了天際!
那流光拖著一條長得不可思議的、宛如鳳尾般的絢爛焰火,像一滴來自天界的血淚,墜向凡塵。
尋常人若見到此景,隻會驚歎於流星的壯麗,許下一個美好的心願。
但在張雲淵的感知中,這絕非尋常的流星。
就在那火光撕裂夜空的一刹那,他那已經與天地萬法隱隱相合的混元道炁,竟捕捉到了一絲從那流光核心深處剝離出的、極其特殊的氣息。
那氣息,古老、純淨,不屬於天地間任何一種已知的能量形態。
它超越了尋常的“炁”,更接近於一種“理”,一種“法”,一種構成這方世界最本源的……
道蘊!
這股道蘊,仿佛是流星在高速墜落、與天地規則摩擦的過程中,從其核心中被硬生生擠壓出來的一絲殘響。
它微弱,卻又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像最醇厚的美酒,像最動人的樂章,讓張雲淵的神魂都在瞬間為之戰栗,生出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渴望。
他的心神,被這股奇特的氣息,徹底勾住了。
沒有任何猶豫。
張雲淵當即從定境中脫離,站起身來。
他遙望著那流光消失的方向,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機緣,來了。
他腳下一點,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山巔,循著混元道炁捕捉到的那絲殘響,向著東北方向全力追去。
他的混元道炁,此刻仿佛變成了一台最精準、最靈敏的雷達。
它對天地間各種能量的感應,本就遠超常人,此刻在同源的“道蘊”吸引下,更是被激發到了極致。
那絲在常人感知中早已消散的殘響,在他的世界裏,卻如同一盞明亮的燈塔,清晰地指引著方向。
他一路向北,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餓了,便尋些野果充饑;渴了,便飲幾口山泉解渴。
他甚至感覺不到疲憊,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那股氣息的源頭。
數日之後,他進入了秦嶺山脈的地界。
那股道蘊的感應,在這裏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
他的目標,被最終鎖定在了終南山脈的深處。
終南山自古便是道教聖地,傳說中的仙家府邸,隱士高人輩出,藏龍臥虎,不知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境藏於其中。
張雲淵收斂氣息,放緩了腳步。
他循著那絲越來越清晰的道蘊指引,在一片連綿的群山中穿行。
最終,他來到了一處被環形山壁懷抱的幽穀之前。
這片山穀的位置極為隱蔽,周圍地勢險峻,怪石嶙峋,若非有明確的目標,尋常人根本不可能找到這裏。
更奇特的是,穀口明明就在眼前,但張雲淵的感知中,那裏卻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所籠罩,隔絕了內外的一切氣息。
他伸出手,試探著向前觸摸。
指尖觸及之處,空無一物,但再向前,卻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柔韌而堅固,無法寸進。
陣法。
張雲淵立刻就明白了。
這不是什麽依靠蠻力布置的殺陣或困陣,而是一種將幻陣與隱匿陣法完美結合的、極為高明的結界。
它不產生任何強烈的炁息波動,隻是巧妙地扭曲了光線,幹擾了人的五感與神識,讓外人即便從旁邊路過一萬遍,也隻會下意識地忽略此地,無法發現其存在。
這等鬼斧神工的手段,已近乎於“道”。
張雲淵沒有嚐試強攻。
他很清楚,麵對這種等級的古老陣法,任何蠻力都隻會是徒勞,甚至可能引來不可預知的反噬。
他靜靜地站在陣法前,再次閉上了眼睛。
體內的混元道炁,被他緩緩催動。
那股包容萬物、吞噬萬法的混沌之炁,沒有爆發出任何驚人的聲勢,而是化作了無數根比蛛絲還要纖細的黑色絲線,無聲無息地,朝著那層無形的屏障滲透而去。
混元道炁的本質,是吞噬,是同化。
它不在乎你是什麽形態的能量,不在乎你的結構有多穩固。
在它麵前,萬法歸一,萬炁歸元,最終都將化為它自身的一部分。
黑色的炁絲輕柔地貼上了陣法屏障,沒有引起任何能量上的衝突。
它們就像最耐心的水滴,開始一點點地“吃掉”那些構成陣法屏障的、最細微的能量節點。
這個過程,潤物無聲,沒有任何多餘的能量外泄。
從外麵看,張雲淵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一尊石像。
但那層看不見的屏障,卻正在被他從最根本的結構上,悄然瓦解。
片刻之後。
張雲淵麵前的空間,忽然如水波般輕輕蕩漾了一下。
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邊緣還在不斷扭曲的缺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那層無形的屏障之上。
張雲淵緩緩睜開眼,看著那個通往未知仙境的入口,沒有絲毫猶豫,一步邁了進去。
身影閃爍間,便消失在了穀口。
他身後,那道缺口也隨之緩緩彌合,再次恢複了天衣無縫的模樣,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