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西方咒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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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讓餐桌上的氣氛微微一頓。
李父和李清月都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
韋斯頓更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仿佛在異國他鄉遇到了知音。
“哦!是的,林。我的信仰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他放下了刀叉,藍色的眼睛裏閃爍著真誠的光芒,“上帝的指引,讓我們今天能坐在這裏,分享這美好的午餐。”
“我的師父,曾經也遊曆過西方。”
我平靜地看著他,緩緩說道,“他曾與我講過一些古老的典故,關於天堂山與七大天使長的傳說,關於那些手持聖焰,與墮落者在深淵邊緣進行永恒戰爭的苦修士們。”
我說的這些,都是師父當年當成奇聞異事講給我聽的,是西方教派中一些極其冷門的秘聞。
韋斯頓臉上的驚喜,瞬間變成了震驚!
他身體微微前傾,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聲調都高了幾分:“我的天!你……你竟然知道‘聖焰苦修士’?那幾乎是湮沒在曆史塵埃裏的教派!”
“我還以為,除了秘檔裏那些老古董,已經沒人記得他們了!”
這一刻,他看我的眼神徹底變了。
那不再是看待一個合作夥伴的年輕隨員,而是像在看一個失散多年的知己。
我們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無比熱絡。
他開始興奮地與我討論起那些古老的教義和傳說,從聖殿騎士團的寶藏,聊到諾斯替主義對“偽神”的定義。
李父和李清月都有些愕然地看著這一幕。
顯然無法理解,為什麽一場商業午宴,會突然變成神學研討會。
但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我的雙眼,早已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就在韋斯頓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他所理解的“神之榮光”時,我暗中將道門真氣緩緩凝聚於雙眼。
尋望法門,開!
一瞬間,我眼前的世界,再度被剝離了所有的色彩。
韋斯頓那張興奮的臉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命魂之外,那團洶湧翻滾的黑色“死兆”。
這一次,我看得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
那股狂暴、混亂、充滿了毀滅欲望的血光之氣,根本不是從他自己身體裏散發出來的!
它就像一件用純粹的惡意和詛咒編織而成的外衣,被強行“穿”在了韋斯頓的身上。
而將這件惡毒外衣死死固定住的,是一條條由無數個我從未見過的,閃爍著慘綠色邪光的符文所組成的鎖鏈!
那些符文的結構,充滿了扭曲與墮落的意味,與我所知的任何一種道門符籙都截然不同。
它們像一條條有生命的毒蛇,死死地咬在韋斯頓的命魂之上,將那股毀滅性的力量,牢牢地禁錮在他的氣運核心!
這不是災厄,也不是簡單的煞氣附體。
這是咒術!
一種我聞所未聞,卻惡毒到了極點的西方咒術!
韋斯頓,他隻是一個被選中的祭品,一個即將被引爆的炸彈!
我表麵上依舊微笑著,與他舉杯示意,聽他講述著那些神聖的傳說。
但藏在餐桌下的手指,卻已經快如幻影地掐出了一個極其複雜的追蹤法訣!
必須找到施咒的人!
一絲微不可察的神念,如同最纖細的蛛絲,順著我與他之間的空氣,悄無聲息地搭上了其中一條符文鎖鏈!
然後,逆流而上!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瞬間在我的神魂深處炸開!
我的神念仿佛被卷入了一場橫跨大洋的風暴,無數混亂的、充滿了惡意的能量亂流,瘋狂地撕扯著我。
在那風暴的中心,是重重疊疊的迷霧,每一層迷霧中,都隱藏著惡毒的魔法陷阱!
我的臉色,在這一刻,必然變得無比蒼白。
但我不能退!
我強行催動神魂之力,將那即將被撕碎的神念死死穩住,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不顧一切地向著那風暴的最深處衝去!
“……所以,我認為真正的虔誠,是……”
韋斯頓還在熱情地發表著他的見解。
而我的神魂,已經穿透了最後一層迷霧!
我感知到了!
那不是一個具體的地點,而是一個極其遙遠、被龐大魔力所保護的坐標!
它在地球的另一端,在一個充滿了陰冷、潮濕氣息的古堡深處!
我可以肯定,施咒者就在那裏!
一個極其強大的,我從未接觸過的西方術士!
午宴在一種詭異的熱絡氣氛中結束。
韋斯頓在臨走前,還用力地擁抱了我一下,激動地稱我為“東方的神秘兄弟”,並約定下次一定要深入交流。
我站在原地,臉上甚至還維持著禮貌的微笑。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我心中的那根弦,才終於“啪”的一聲,徹底斷裂。
去海外,找到那個施咒者,從根源上破解這個咒術?
以我的能力,就算能做到,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準備。
那至少是數周之後的事情。
可是,我為李父起的那一卦,那無可挽回的絕命之兆,清清楚楚地顯示著四個字。
今日,此地。
我緩緩地轉過頭,看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陽光明媚,城市繁華依舊。
一股冰冷的無力感,如同潮水,瞬間淹沒了我的心髒。
想從根源破咒,已然來不及了。
回到休息室,李父和李清月已經等在那裏。
李昭則安靜地坐在角落,小小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單。
厚重的門一關上,李父便立刻轉過身,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鷹隼,死死地鎖定了我的臉。
“怎麽樣?”
他的聲音裏,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隻有純粹的、對結果的探尋。
我沒有繞圈子,將午宴上的發現和盤托出。
“韋斯頓的身上,被人下了一種極其惡毒的西方咒術。他本人隻是一個被蒙在鼓裏的載體,一個被選中的祭品。”
我看著李父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繼續說道:“施咒的人遠在海外,我剛剛嚐試用神念追蹤,對方的藏身之處被強大的魔力層層保護,想從根源上破解,已經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李清月的聲音透著一絲緊張,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
“是的。”
我點了點頭,迎上李父那愈發冰冷的目光,“我之前為你起的那一卦,血光之災,應在今日此地。這意味著,那個咒術隨時都可能被引爆。”
會議室內的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被抽幹了。
李父的眼神深處,終於出現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他久居高位,早已習慣了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但此刻,我所描述的這種看不見摸不著,卻又致命的威脅,顯然已經超出了他所能理解和掌控的範疇。
“我們就像是坐在一個即將爆炸的炸彈旁邊。”
我用了一個最簡單的比喻,打破了這片死寂,“現在,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去拆除這顆炸彈了。”
我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了角落裏那個安靜的小小身影上。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它引爆的瞬間,造一個足夠堅固的‘防空洞’,來抵禦這場衝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