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現在是你們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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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李父那幾乎凝成實質的森然殺意,會議室內的溫度仿佛驟降到了冰點。
    那是一種久居上位者,生殺予奪慣了的絕對威壓,足以讓任何一個普通人的心神在瞬間崩潰。
    但我,不是普通人。
    我甚至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有改變分毫。
    “父親!”
    李清月臉色瞬間煞白,向前踏出一步,想要開口調和。
    也就在這一刻,我平靜地笑了。
    那笑聲很輕,卻像一把精準的錘子,敲在了這片凝固的空氣上,發出了清脆的裂響。
    “清除我?”
    我迎著他那如同刀鋒般銳利的目光,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畏懼,,一字一句地說道:“李先生,你恐怕搞錯了一件事。”
    我的話,讓李父那準備下達某種命令的氣勢,微微一滯。
    我沒有給他再次開口的機會,語速平穩,卻字字誅心。
    “昨晚在環球酒店死掉的那個助理,那場所謂的商業報複,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開胃菜。”
    “今天,就在這座大樓裏,一場比那大上百倍的血光之災,正懸在你們李家的頭頂。它隨時都可能落下來,將你們引以為傲的一切,都砸得粉碎。”
    我向前走了一步,那股碾壓而來的氣場,對我而言如同清風拂麵。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那雙深邃的眼眸裏,終於閃過了一絲真正的動容。
    我緩緩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斷言,“現在,是你們李家需要我。需要我,來幫你們渡過這場滅頂之災。”
    會議室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李父那冰冷的殺意,並未完全消散,但已經被一種更深沉、更複雜的審視所取代。
    他像一頭盤踞在山巔的猛虎,暫時收起了獠牙,開始重新評估眼前這個不知死活,卻又似乎掌握著某種致命信息的獵物。
    “父親,”李清月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她的聲音急促而清晰,“他說的沒錯,昨晚的凶案發生後,我按照他的方法查了當晚的賓客名單。”
    她迅速將韋斯頓的存在,以及我通過“望氣術”感知到他身上那股狂暴、毀滅性的“血光之氣”的事情,簡要地告知了她的父親。
    她省略了那些玄之又玄的細節,隻強調了最核心的結果。
    韋斯頓極度危險,而我,是唯一能提前感知到這種危險的人。
    李父久久不語。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發出“叩、叩、叩”的輕響,每一個聲音,都像是敲在人的心髒上。
    那股森然的殺意,如同退潮的海水,緩緩地,一寸寸地收斂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冰冷、更加純粹的東西。
    那是商人的審視,是資本的精明。
    當他再次抬起眼眸時,那裏麵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情緒,隻剩下最冷靜的權衡與計算。
    他不再將我視為一個需要“清除”的“阻礙”,而是變成了一件可供利用的,擁有特殊功能的“工具”。
    “你想要什麽?”
    他終於開口,聲音平穩,不帶任何感情。
    仿佛我們之間討論的不是生死存亡,而是一場可以明碼標價的交易。
    我搖了搖頭。
    “現在談報酬,太早了。”
    我看著他,平靜地說道,“如果我解決不了問題,你們李家不複存在,任何報酬都沒有意義。如果我解決了,你覺得我該要什麽,你們李家會不給嗎?”
    我的反問,讓李父的眼神再次一凝。
    他顯然沒想到,我會把籌碼推到這一步。這是一種極度自信,也是一種極度瘋狂的賭博。
    “先解決問題。”
    我沒有理會他眼中的驚異,直接說出了我的目的:“現在,我需要一個能夠近距離接觸韋斯頓的機會,一個正常的,不會引起他任何警惕的機會。”
    李父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足足十幾秒。
    他似乎在判斷我話裏的真實性,在評估這場交易的風險與回報。
    最終,他做出了決斷。那種屬於頂級掌權者的果決,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中午,公司在頂樓的旋轉餐廳有一個招待午宴,韋斯頓會參加。”
    他看向身旁的李清月,語氣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清月,你帶他一起去。”
    “是,父親。”
    李清月立刻應下。
    安排妥當之後,李父的目光才重新落回到我的身上。
    那股高高在上的威嚴,再次籠罩了整個空間。
    “我會給你這個機會。”
    他的聲音冰冷而沉重,像是在下一道最後的通牒,“但你要記住,我不管你是什麽‘百鬼為師’,也不管你從哪裏來。”
    “如果你解決不了那個麻煩,或者敢在李家的地盤上耍任何花樣……”
    他微微停頓,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沉重的烙鐵,狠狠地印在空氣裏。
    “後果,你自己負責。”
    午宴設在集團頂樓的私人旋轉餐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匍匐在腳下的壯麗景象。
    陽光燦爛,將昂貴的餐具鍍上一層晃眼的金色。
    我、李清月、李昭和李父,與韋斯頓及其兩名隨行助理,在長桌旁落座。
    席間,韋斯頓展現出了與他身上那股死兆截然相反的形象。
    他談吐風趣,精力充沛,手勢豐富,是一個典型的、充滿感染力的西方高級商人。
    他與李父談論著全球能源市場的格局,又和李清月聊起時下流行的藝術畫展,甚至還試圖用幾句蹩腳的中文,逗弄一直繃著小臉的李昭。
    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看到,在這個男人熱情洋溢的笑臉之下,那團翻滾的、如同黑色墨汁般的毀滅氣息,是何等的猙獰與恐怖。
    李昭顯然也能感覺到。
    他幾乎把半個身子都藏在了李清月的身後,小手緊緊抓著姐姐的衣角。
    無論韋斯頓如何示好,他都隻是警惕地看著對方,一言不發。
    李父將一切看在眼裏,但他那張不動聲色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流露。
    他隻是像一個完美的主人,掌控著午宴的節奏,時而舉杯,時而微笑,仿佛這是一場再正常不過的商業會晤。
    就在一道精致的主菜被端上桌時,韋斯頓在拿起刀叉前,下意識地在胸前劃了一個極其隱晦的十字,嘴唇微動,似乎在進行餐前的默禱。
    這個動作非常快,快到幾乎不會有人注意到。
    但我注意到了。
    一個念頭,在我心中一閃而過。
    “韋斯頓先生,您是一位虔誠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