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絕不會棄之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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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尚早,街道上行人稀疏,晨霧清冷。
    顧銘無心顧及其他,一路快步疾行,向著記憶中坊市醫館的方向跑去。
    “砰砰砰!”
    他用力地敲打著一家醫館緊閉的門板,聲音急切。
    “大夫!請開門!救命啊!”
    很快,門內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睡眼惺忪的藥童打開了門,不滿地嘟囔著。
    “誰啊,大清早的,嚷什麽嚷……”
    話未說完,便被顧銘一把抓住手臂。
    “快!請郎中隨我走一趟,家有拙荊,突發高熱,性命攸關!”
    顧銘的聲音沙啞而急迫,眼中布滿血絲,那份焦灼不似作偽。
    藥童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不敢怠慢,連忙轉身向後堂跑去。
    不多時,一位背著藥箱的清瘦長須中年郎中跟著藥童走出來。
    他打量顧銘一眼,見衣服是儒衫,神情鄭重了幾分,沒有多問,隻道一個字。
    “走。”
    ……
    一炷香後,顧銘領著郎中,腳步匆匆地回到家中。
    對方先是在外間等候,待顧銘將裏麵處理妥當後,這才帶著藥箱進入。
    征詢同意後,郎中在床邊坐下,伸出伸手搭在蘇婉晴露在被子外的腕部。
    他閉目凝神,眉頭越皺越緊。
    許久,他才收回手,長長地歎了口氣。
    顧銘的心,也跟著為之一沉。
    不怕中醫笑嘻嘻,就怕中醫眉眼低啊!
    “大夫,拙荊她……”顧銘緊張地問道,聲音帶著絲顫抖。
    郎中看了顧明一眼,神色凝重。
    “是風寒入體,但又不止是風寒。”
    他頓了頓,緩緩說道。
    “這位娘子是長年累月的虧空,氣血兩虛,根基已損。”
    “昨日……怕是動了情,泄了元氣,這才讓病灶一下子爆發出來。”
    郎中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顧銘心上。
    他臉色一白,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看著妻子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頰與眉間因痛苦而始終無法化開的愁,心如刀絞。
    自責如潮水般將顧銘淹沒。
    昨晚,他應該始終堅守底線的!
    結果卻為那一晌貪歡,懷揣僥幸,致使釀成大禍。
    先前的饜足與舒泰,此刻盡數化作了灼心的烙鐵,在他心頭反複炙烤。
    郎中見此心中了然,歎了口氣,出言寬慰。
    “公子不必如此自責。”
    “令夫人的病根,早已埋下。常年虧空,積勞成疾,已是油盡燈枯之相。”
    郎中捋了捋胡須,神色嚴肅。
    “昨夜之事,不過是提前引爆了病灶。這於她而言,未必是壞事。”
    顧銘猛地抬頭,眼中帶著一絲不解,“此話何解?”
    “若任由這病灶潛藏,待其自行爆發之時,病入膏肓,那才是真正的藥石無醫,回天乏術。”郎中解釋道。
    這話如同一道光,劈開了顧銘心中濃重的陰霾。
    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對著郎中深深一揖。
    “先生,求您一定要救救拙荊!”
    郎中捋著須頷首,示意他稍安勿躁。
    兩人退回外間。
    “老夫先開一副驅散風寒的方子,讓她把高熱退下去。”
    他從藥箱中取出紙筆,在桌上筆走龍蛇,很快便寫好一張藥方。
    “但這隻是治標。”
    郎中將藥方遞給顧銘,話鋒一轉。
    “令夫人的病根在於‘虛’,氣血兩虧,非一日之寒。尋常的肉食補養,於她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
    顧銘緊捏著那張薄薄的藥方,“那……那該如何是好?”
    郎中沉吟片刻,接著說道。
    “單純吃肉進補,她這身子反倒承受不住,所謂虛不受補,便是此理。”
    “須用溫和的藥材,配以特定的食材,細細調養,慢慢將虧空的底子填補回來。隻是……”
    “這所需的藥材與食材,都頗為金貴,且一日都不可間斷。”
    郎中看了看這間陳設簡單的小院,麵露一絲難色。
    “這病,說白了,是個富貴病。”
    顧銘心中一沉,隨即湧上一股更深的懊悔。
    倒不是因為錢財,而是他的自以為是。
    本以為將婉晴接回家,讓她吃飽穿暖,就能慢慢調養回來。
    卻從未想過,她那被摧殘了多年的身子,早已是千瘡百孔,豈是幾頓飽飯,幾塊紅燒肉就能彌補的。
    難怪鴻蒙族譜所顯示的麵板上,婉晴依舊是極差的健康狀態。
    原來之前的改變不過都是外強中幹!
    當初將她帶回來時,就該先請個大夫好好瞧瞧的!
    顧銘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從懷中摸出幾塊碎銀,遞給郎中。
    “這是診金,還請先生先開一副退熱的方子。”
    隨即,他又轉身回到裏屋。
    想起昨日婉晴收拾家務時曾隨口提過一句,說家中的餘錢都收在一個床頭的暗格裏,以備不時之需。
    顧銘摸索片刻,果然找到了那個小小的暗格。
    他將錢盡數取出,身回到郎中麵前。
    “先生,請您將調養身子的湯藥,也一並開出來。”
    “走,我們現在就去抓藥!”
    顧銘的眼神堅定,不容置喙。
    郎中見他如此,也不再多言,提筆寫下兩張藥方。
    一張是治風寒的,藥材尋常,價格低廉。
    另一張則是調養的方子,上麵羅列著十幾味藥材,無一不是價格不菲。
    到了藥鋪,夥計將風寒藥包好,不過百文錢。
    又照著另一張方子開始抓藥,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公子,這方子光一副藥便要一兩三錢銀子。若按先生所說,吃上一個月,需四十六兩一錢。”
    顧銘聽著這個數字,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將手中的銀錢盡數放在櫃上,沉聲道。
    “抓兩個月的量。”
    此言一出,不僅是藥鋪夥計,連一旁的郎中都愣住了。
    九十多兩銀子。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看這公子的穿衣打扮,也不像是多有錢的模樣。
    夥計確認般地又問了一遍。
    “公子,您確定……是兩個月?”
    “確定。”
    顧銘的回答,斬釘截鐵。
    錢沒了可以再賺,可婉晴隻有一個。
    這無關鴻蒙族譜的事情,天賦加持在身上後,縱使伴侶在子嗣出生前就去世,也不會將其收回。
    誠然,他最初是因【落紙雲煙】才選擇的對方,
    可相處下來,顧銘已經逐漸喜歡上了這個溫婉柔順的女子。
    無論個人情感還是身為一家之主的責任,都不會讓他選擇棄之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