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發明多喝熱水的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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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舍內原本凝重焦灼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空氣仿佛都停止流動。
    床榻上,那原本因劇痛而蜷縮顫抖的身影,猛地一僵。
    秦望緩緩地,用盡全身的力氣,掀開那雙沉重如鉛的眼皮。
    一雙往日裏清冷如秋水的眸子,此刻卻燃著兩簇幽幽的火焰,死死地,一字一頓地,剮在顧銘的臉上。
    那眼神裏,有痛苦,有羞憤,有滔天的怒火,更多的,是一種恨不得將眼前之人千刀萬剮的屈辱。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可腹中傳來的又一陣絞痛,讓她瞬間失語,隻能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你……給……我……滾……”
    顧銘被她這眼神看得心裏直發毛。
    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又說錯了話。
    可……可自己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他看著秦望那張因憤怒和痛苦而扭曲的臉,心中雖有不解,但更多的還是擔憂。
    “你別動怒,別動怒。”
    顧銘連忙擺手,試圖安撫對方的情緒。
    他看著秦望疼得連話都說不完整的樣子,連忙道:“不行,你這樣硬撐著不是辦法,我去請院學裏坐鎮的郎中過來!”
    “不準去!”
    幾乎是在顧銘話音落下的瞬間,也不知秦望,從哪裏來的力氣,竟一把抓住了顧銘的衣袖,指尖冰涼,卻抓得死緊。
    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說了……不準去!”
    顧銘被她這激烈的反應弄得一愣。
    他低頭看著秦望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裏麵滿是決絕與不容置疑的警告。
    “好好好,不去,我不去。”
    顧銘歎了口氣,語氣放得更柔,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見他答應,秦望緊繃的神經才稍稍一鬆,那抓著他衣袖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她重新蜷縮回被子裏,將臉深深埋入枕中,仿佛這樣就能隔絕一切。
    顧銘站在床邊,看著她那因痛苦而微微顫抖的背影,眉頭緊鎖。
    郎中不讓請,硬撐著又不是辦法。
    這般劇痛,若真是那難以啟齒的病症,拖延下去隻會愈發嚴重。
    他腦中念頭飛轉,拚命思索著對策。
    忽然,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前世麵對各種病灶,似乎都有一個萬能的解決辦法。
    雖然不知對玄暉兄這“特殊”的病症是否有效,但總歸是無害的,試試也無妨。
    想到這裏,顧銘不再猶豫。
    “你且忍耐片刻,我去去就來。”
    他低聲安撫了一句,也不管秦望是否聽見,便轉身快步走到舍內一角的小爐旁。
    生火,添水,動作一氣嗬成。
    很快,陶壺中便傳來“咕嘟咕嘟”的沸水翻滾之聲,白色的水汽嫋嫋升起,為這間清冷的屋子,添上了一絲人間煙火氣。
    顧銘倒了一杯滾燙的熱水,等溫度降得差不多,這才端著杯子,重新回到床邊。
    “玄暉兄,起來喝點熱水。”
    他輕聲說道。
    帷幔之後,隻有微弱的、壓抑的喘息聲。
    顧銘等了片刻,不見動靜,隻得無奈地將帷幔掀開一角。
    “我來扶你。”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秦望的肩膀。
    入手處,是隔著衣料傳來的單薄與冰涼。
    秦望的身子下意識地一僵,似乎想要抗拒,但腹中傳來的又一陣絞痛,讓她瞬間卸去了所有力氣,隻能任由顧銘將她半扶半抱地攙了起來,靠在床頭的引枕上。
    這個過程中的肢體接觸,讓秦望那本就蒼白的臉頰,浮起一抹屈辱的薄紅。
    她偏過頭,不敢去看顧銘的眼睛。
    顧銘並未察覺到她的異樣,隻將水杯遞到她唇邊。
    “慢點喝。”
    溫熱的水汽,拂過秦望幹裂的嘴唇。
    她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順從地張開嘴,小口小口地將那杯溫水咽了下去。
    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入腹中,瞬間驅散了些許盤踞在小腹的寒意與墜痛。
    那緊緊糾結在一起的髒腑,仿佛被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撫過,竟是奇跡般地舒緩了幾分。
    秦望那一直緊蹙的眉頭,不自覺地鬆開了些許。
    一杯水下肚,她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隻覺得渾身都暖和了起來,額角的冷汗也漸漸止住了。
    顧銘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見她臉色似乎緩和了些,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
    看來,這法子還真管用。
    第一個提出生病多喝熱水的人果然是天才!
    “感覺好些了麽?”
    他輕聲問道。
    “……嗯。”
    秦望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微不可聞的音節,聲音依舊沙啞,卻不似方才那般虛弱了。
    她靠在引枕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見她狀況穩定下來,顧銘那顆懸著的心,也總算放回了肚子裏。
    他將杯子放回桌上,又替秦望掖了掖被角,這才退開幾步,回到自己的書案前。
    玄暉兄需要靜養,自己也不能閑著。
    今日的課業還未溫習,話本的稿子也還未動筆。
    顧銘重新點亮燭火,研好墨,鋪開紙張。
    舍內再次恢複了安靜,隻有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
    西側的床榻上,秦望靜靜地躺著,聽著那平穩而又富有節奏的落筆聲,心中那份因病痛而起的焦躁與脆弱,竟也在這安寧的氛圍中,被一點點撫平。
    腹中的疼痛,在熱水的安撫下,已化作一陣陣可以忍受的隱痛。
    她沒有再睡去,隻是睜著眼睛,透過帷幔的縫隙,靜靜地看著那道在燭火下專注書寫的身影。
    時間,在筆墨的流淌中,悄然逝去。
    不知過了多久,顧銘終於完成了今日的課業,又一鼓作氣寫完了《學破至巔》的最新章節。
    他擱下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有些酸脹的手腕。
    將稿子仔細整理好,吹幹墨跡,他轉過身,看向那緊閉的帷幔。
    “玄暉兄,你睡了麽?”
    他壓低了聲音問道。
    帷幔後沉默了片刻,才傳來秦望略顯疲憊的聲音。
    “……沒有。”
    顧銘想了想,拿著稿子走了過去。
    “今日的話本寫好了,本想給你看看,不過你身子不適,還是早些歇息吧。”
    他語氣溫和地提議道。
    “等你好些了,再看也不遲。”
    顧銘說完,便準備將稿子放在她床頭的矮幾上。
    然而,一隻白皙的手,卻從帷幔中伸了出來,輕輕拉住他的衣袖。
    “你……念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