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筆來!沒人比我更懂鳳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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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上,那名紅月樓二掌櫃見氣氛已經烘托到了極致,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侍女端著一個精致的紅木箱子走了上來,放在鳳求凰旁邊。
    二掌櫃提高了聲調,指著那個紅木箱子,高聲道:
    “此箱之內,還存放著一些瑤琴仙子楚雲袖姑娘生前的心愛之物,將會一並贈予今夜的勝出者!”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原本就熱烈無比的氣氛,仿佛被澆上了一勺滾油,瞬間沸騰!
    如果說鳳求凰本身是文人雅士們追逐的傳奇。
    那楚雲袖的遺物,便是為這傳奇增添了最動人的一抹色彩。
    “筆墨伺候!”
    “快,給我拿最好的狼毫來!”
    台下,無數文人墨客已經按捺不住,紛紛呼喚小廝,準備揮毫潑墨。
    一場圍繞著鳳求凰的詩詞大戰,一觸即發。
    秦明月清冷的目光掃過前排那幾位摩拳擦掌、誌在必得的文士,微微側過身,對顧銘低聲說道:
    “若是花錢,我庫房裏的銀子可以任你取用。”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罕見的無奈。
    “但今日這規矩,我便幫不上什麽忙了。”
    她朝不遠處的幾人抬了抬下巴。
    “那幾位,都是天臨府久負盛名的文士,而且家底殷實。”
    “這琴一旦落入他們手中,便是千金,也換不回來了。”
    秦明月的話語冷靜而客觀,卻像一盆冷水,澆在了阿音剛剛燃起的希望火苗上。
    她的臉色“唰”地一下又白了,剛剛被安撫下去的心,再次被揪緊。
    她緊張地看向顧銘,聲音裏帶著哭腔:
    “公子……那,那我們怎麽辦?”
    顧銘卻沒有看她,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高台那張古琴上,眼神平靜得如同一潭深水。
    他伸出手,再次輕輕拍了拍阿音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然後,他轉頭,對著旁邊躬身侍立的小廝,淡淡地開口。
    “筆來!”
    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穩。
    小廝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連忙躬身應道:
    “是,公子稍待!”
    很快,筆墨紙硯便被工工整整地擺在了桌上。
    紅月樓之所以以文比的方式拍賣鳳求凰,就是為了打響名氣。
    故鳳求凰將要拍賣的消息,早在半月前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天臨府。
    因此,今夜到場的許多人,並非到了現場再即興創作的,而是早有準備。
    顧銘這邊剛鋪開宣紙。
    不遠處,一個穿著藍色襴衫的青年儒生便興奮地站了起來,高高舉起手中的宣紙,意氣風發地高聲吟誦:
    “鳳翼梧桐棲,凰鳴待知音。雲袖今何在?一曲動我心!”
    這首詩雖然算不上驚才絕豔,但意境貼合,又搶了個頭彩,立刻引來一片喝彩之聲。
    “好!好一個一曲動我心!”
    “王兄大才!”
    有了第一個人開頭,其他人也紛紛按捺不住,接二連三地站起身來。
    將自己早已備好的得意之作公之於眾。
    一時間,大廳內吟詩聲、唱和聲、讚歎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而在這片喧囂之中,顧銘那一桌卻顯得格外安靜。
    他手持狼毫,懸腕於宣紙之上,凝神靜氣,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筆尖落下,沒有絲毫的停頓與遲疑,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那墨跡在宣紙上暈染開來,仿佛不是人在寫字,而是雲煙在紙上自行變幻。
    風骨卓然、神采飛揚的字跡,悄然躍然紙上。
    坐在他身側的秦明月,好奇地瞥了一眼。
    可就是這一眼,她的目光便再也無法移開。
    那隻端著茶盞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頓,險些將茶水都灑了出來。
    難以言喻的震驚,瞬間攫住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看著宣紙上那一行行詞句,腦海中一片空白。
    那雙清冷如皎月的眸子裏,此刻寫滿了不敢置信。
    隻見宣紙的最上方,赫然寫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鳳求凰》。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一首完整的《鳳求凰》,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宣紙上。
    墨跡未幹,卻仿佛每一個字都燃燒著滾燙的火焰。
    秦明月的呼吸,在看到那首詞的瞬間,徹底亂了。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
    何等赤裸又熱烈的詩句,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熾烈的求偶與告白!
    這就是顧銘對那個女人的感情嗎?
    秦明月腦海裏浮現出蘇婉晴溫婉大方的身影。
    不知為何,心裏竟有些失落。
    她下意識地端起茶盞,但素手卻微微顫抖。
    清亮的茶水在杯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旁邊的阿音不懂詩詞,更看不出其中那令人心跳的旖旎。
    她隻看到公子臉上那份從容不迫的鎮定。
    這就夠了。
    她不懂,但她信公子。
    隻要公子說能行,那就一定能行!
    就在此時,前排一處席位上,一名衣著華貴的中年文士霍然起身,臉上帶著誌在必得的笑容。
    “是錢塘的杜騰!他可是我們江南道有名的詩商人,不僅家有萬貫,詩才亦是了得!”
    旁邊立刻有人低聲介紹起來,語氣中滿是推崇。
    那杜騰高高舉起手中的宣紙,意氣風發地高聲吟誦:
    “紅月樓上憶仙音,瑤琴一曲天下聞。雲袖雖去風骨在,梧桐寂寞待歸人!”
    這首詩雖說不上驚才絕豔,但勝在工整應景,算的上佳作,立刻引來一片叫好之聲。
    “好一個梧桐寂寞待歸人!”
    “杜公子大才!”
    叫好聲未落,另一側的一位白發老者也撫須一笑,緩緩站起。
    “那是孫老大人!曾官至禮部員外郎,致仕歸鄉,乃是讀書人之楷模!”
    又有人認出了老者的身份,場間頓時肅靜了幾分。
    老者聲音蒼老卻中氣十足,緩緩念道:
    “二十年前金陵客,曾慕仙子風華。一別經年鬢已霜,重聞鳳求凰。物是人非……”
    一首《相見歡》,道盡了歲月滄桑與物是人非的感慨,意境深遠。
    引得在場不少同齡文士感同身受,唏噓不已。
    這下,場間的氣氛徹底被點燃了。
    杜騰的詩,才氣縱橫,孫老大人的詞,意境悠遠,兩人皆是上佳之作。
    眾人議論紛紛,已經默認今夜的勝出者,便是在這二人之中了。
    高台上的二掌櫃也是滿臉笑意,準備請眾人進行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