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再度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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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回到家中,將消息告訴蘇婉晴和阿音後。
    家中的氣氛立刻變得忙碌起來。
    青兒和朱兒手腳麻利。
    指揮著粗使婆子將一應箱籠抬出歸攏。
    衣物、書籍、顧銘的手稿、秦明月的棋具、阿音珍藏的小玩意兒……分門別類,小心歸置。
    蘇婉晴則是居中調度。
    她拿著清單,一樣樣核點。
    “夫君的書箱,務必捆紮結實,水路顛簸,莫散了。”
    “明月妹妹的棋枰棋子,用軟布多裹幾層。”
    “阿音,你的小妝匣自己收好。”
    聲音不高,卻條理分明。
    阿音抱著她裝零碎的小木匣,像隻忙碌的小蜜蜂。
    在幾個房間穿梭。
    “蘇姐姐,我的絨花放哪裏?”
    “公子公子,這卷畫要帶走嗎?”
    顧銘也沒閑著。
    他提筆寫了幾封短箋。
    是給王皓、李修、蕭衍等相熟友人的。
    約在明日晚間,鬆竹樓小聚。
    出遠門了,還是要和朋友見一見的。
    翌日。
    暮色四合。
    鬆竹樓二樓臨窗的雅間。
    推開雕花木窗,可見樓下臨淮河上點點漁火。
    酒菜已備齊。
    王皓和李修來得最早。
    兩人看著滿桌佳肴,咂咂嘴。
    “長生兄這是下血本了!”
    王皓拎起酒壺。
    先給自己和李修滿上。
    顧銘攜著蘇婉晴、秦明月、阿音一同進來。
    後麵跟著蕭衍。
    “叨擾長生兄了。”
    蕭衍拱手含笑。
    眾人落座寒暄幾句後,開始觥籌交錯。
    酒過三巡。
    顧銘執杯起身。
    “諸位同窗。”
    他目光掃過在座好友。
    “後日,我便會攜家眷啟程,前往金寧府求學備考。”
    王皓剛夾起一箸鱸魚膾。
    聞言,筷子頓在半空。
    “啊?這就走了?這麽急?”
    李修也放下酒杯,臉上難掩失落:
    “長生兄,你這一走,平時想請教經義都找不到人了。”
    蕭衍倒是神色如常,他抬眼看向顧銘。
    眼中帶著真誠的讚許:
    “金寧府文氣鼎盛,名師匯聚,確是更上一層樓的好去處。”
    “以長生兄之才,此去必是龍歸大海。”
    “蕭兄過譽。”
    顧銘舉杯相敬。
    “隻是換個地方閉門苦讀罷了。”
    王皓仰脖灌下一杯酒。
    抹了抹嘴,帶著幾分酒意嚷道:
    “不行!等我明年過了府試,我也去金寧府,長生兄,你可得給我留個落腳的地兒!”
    李修也趕緊道:
    “算我一個!長生兄,到時候咱們金寧再聚!”
    顧銘朗聲一笑。
    “好!一言為定,我在金寧,掃榻以待!”
    杯中酒液晃蕩。
    映著燭火與友人熱切的臉龐。
    蕭衍唇角噙著溫雅笑意。
    他端起酒杯說道:
    “長生兄先行一步。”
    “我已和家中定好,待過完年,開春後,我也會前往金寧府遊學。”
    “屆時鍾山煙雨,秦淮夜泊,再與長生兄把盞論道,手談一局。”
    顧銘心中暢快:
    “好!蕭兄,金寧再聚!到時定要向你討教詩賦!”
    酒杯清脆相碰。
    三日後。
    天氣晴朗。
    天臨碼頭帆檣林立,舳艫相接。
    秦家的船隊泊在最大的泊位上。
    五艘高大的貨船首尾相連。
    吃水頗深,顯然滿載著貨物。
    居中一艘尤為寬敞的客貨兩用船。
    便是顧銘一家此行所乘。
    秦沛親自來送,身後跟著管家和幾名得力夥計。
    “長生,明月。”
    秦沛看著麵前一對璧人,又看看溫婉的蘇婉晴和靈動的阿音。
    “一路順風,到了金寧安頓好記得捎個信回來。”
    “嶽父大人放心。”
    顧銘恭敬應道。
    “一切有勞嶽父打點。”
    秦明月看著父親。
    眼中難得地流露出一絲眷戀。
    “父親保重身體。”
    “行了,上船吧。”
    秦沛揮揮手,示意管家將最後幾樣精細物件送上船。
    “船上管事姓周,是自己人,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他。”
    顧銘一行人登上了居中的那艘船。
    船工解開纜繩。
    粗壯的號子聲響起。
    沉重的船錨被絞盤緩緩拉起。
    嘩啦帶起大片水花。
    巨大的船帆在桅杆上緩緩升起吃滿了風。
    發出鼓脹的聲響。
    船身微微一震離開了堅實的碼頭。
    向著寬闊的江心駛去。
    顧銘與三位妻子並肩立在船頭。
    回望漸漸遠去的天臨府城廓。
    城牆、樓閣、熟悉的街市輪廓……在視野裏一點點模糊、縮小。
    風拂過麵頰。
    帶著江水特有的濕潤氣息。
    此行。
    是告別。
    亦是新的開始。
    船隊沿著青江順流而下。
    先是朝南,隨後一路向東直奔金寧。
    除了中途有段河道會短暫途徑江西道,水道有些枯竭,需要纖夫拉船外,其他都是順風順水。
    第二天正午,船隊就進入了江西道。
    青江蜿蜒曲折,短暫的在江西道境內有幾十裏的彎折。
    江西道的大旱也波及到了這段河道。
    很快,周圍的水位就肉眼可見的降了下去。
    船隊下錨停下,管事老周坐了艘小船去河邊找纖夫。
    很快,就帶著幾十名瘦骨嶙峋衣不蔽體的纖夫靠近了河道。
    將十幾根手臂粗的纖繩套在了船上,開始拉船。
    旁邊還有幾個紅光滿麵拿著鞭子的監工。
    纖夫們喊著號子,肩膀被纖繩磨得通紅。
    顧銘在船舷上看著這一幕,默默歎了口氣。
    剛剛老周已經和他說過了。
    今年江西道大旱,這些纖夫大多都是逃難過來的。
    這裏附近靠近江南道,還不算真正的災區,勉強能找到活計。
    但也隻能是保證人活著罷了。
    這四十個纖夫拉二十四裏路,隻需要給八兩銀子。
    甚至趕不上顧銘前天在鬆竹樓請客的一頓飯錢。
    這是顧銘也真正理解了他抄的那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了。
    此時,一名白發蒼蒼的纖夫腳下打滑,跌在了泥灘上。
    旁邊的監工立刻咬牙切齒地衝上去,一鞭子就抽在他背上:
    “醃臢東西,慣會躲懶!”
    阿音被嚇得捂著眼睛躲到了蘇婉晴後麵去。
    秦明月皺起眉頭,蘇婉晴也一臉不忍。
    顧銘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指著那名監工喝道:
    “住手!”
    老周看了看顧銘幾人的神色,立刻劈頭蓋臉地罵道:
    “狗東西別打了!我家姑爺心善,見不得這些,再做這些事來膈應貴人,我立刻找其他人。”
    剛剛對纖夫氣焰囂張的監工,立刻換了副麵孔,一臉諂媚: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顧銘抬了抬手,又放了下去,不想再多解釋。
    過了這段河道後,青江重新向東流入江南道。
    接下來的旅程就沒有任何情況發生。
    船隊順流而下,於第三天下午便抵達了金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