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失敗,總是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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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恩·瓊斯,是一個無法被模仿的格鬥鬼才。
    他擁有著輕重量級裏怪物級別的2米15的臂展,卻能打出如同羽量級選手般靈動和創造性的攻擊。
    他那神出鬼沒、防不勝防的斜向踢,既能惡毒地攻擊對手的膝蓋,又能瞬間上提變成致命的高掃。
    他那在極限距離下,依舊能用指尖精準命中對手的打擊。
    他那在近身纏鬥中,如同毒蛇般探出的、能輕易撕開皮肉的肘擊和膝撞。
    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成為了一個獨一無二的、近乎無解的格鬥存在。
    而孫聖的任務,就是將這個無解的怪物,在聖何塞的訓練館裏,活生生地重現出來。
    “為什麽是我?”
    孫聖問道,他知道自己的身高臂展和瓊斯相去甚遠,這是物理層麵上無法彌補的鴻溝。
    “因為你的反應,你的格鬥智商,還有你的創造力。”哈維爾目光如炬地解釋道。
    “我不需要你在體型上模仿他,我需要你在‘道’上模仿他,在他的靈魂深處模仿他。”
    “那種不可預測性,那種用非常規武器打破常規節奏的能力,那種在混亂中創造秩序的本能,整個AKA,隻有你最接近。”
    孫聖看著戰術板,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在他的前世記憶中,這場比賽的結果,早已被曆史的塵埃所掩蓋,但對他而言,卻清晰如昨。
    DC,輸了。
    他輸給了瓊斯那無與倫比的距離控製,和看似永不枯竭的、魔鬼般的體能。
    他更輸給了瓊斯那超凡的、能在任何地獄般的局麵下都保持絕對冷靜的冠軍心態。
    但如果……如果自己能用未來的視角,來為DC裝備上最鋒利的武器,能否改變那既定的結局呢?
    他覺得,他必須試試。
    “好,教練。”
    孫聖收回思緒,眼神變得無比堅定,仿佛有火焰在瞳孔中點燃。
    “我來扮演喬恩·瓊斯。”
    在接下來的、持續了數個小時的戰術討論中,孫聖石破天驚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讓整個教練組都為之側目。
    “教練,DC,我覺得我們常規的壓迫式打法,對瓊斯可能無效。”
    “他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對手的猛衝,在後退中進行精準的反擊,並且用他那蜘蛛網般的摟抱和摔跤,來無情地消耗對手的體能。”
    “他的摔跤技術,絕對是被他耀眼的站立天賦所掩蓋的、最致命的武器。”
    他還特別強調了幾個,隻有來自未來的人才知道的、魔鬼般的細節。
    “第一,插眼。我們必須為此做準備。瓊斯會頻繁地伸出手指,戳向DC的眼睛,這會幹擾視線,打亂節奏。我建議DC在訓練中,嚐試佩戴一些有輕微遮擋的護目鏡,來適應視線受阻的情況。”
    “第二,籠邊纏鬥的細節。他會用前臂死死壓住DC的脖子,不斷地用短促的肩撞和膝頂消耗體力,我們必須演練出三到四種,專門用來擺脫這種姿勢的爆發性動作。”
    “第三,體能分配。瓊斯最恐怖的地方在於,他在第五回合的體能,和第一回合幾乎沒有差別。我們不能指望在前三回合終結他,必須做好打滿二十五分鍾地獄戰的準備。每一回合的體力輸出,都要像銀行家計算利息一樣精準。”
    這些提醒,每一條都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剖開了瓊斯的技術核心。
    它們來自於孫聖對未來曆史的“預知”,在DC和哈維爾聽來,卻充滿了令人震驚的前瞻性和洞察力。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和認同。
    他們采納了孫聖所有的建議,並圍繞這些核心,重新製定了更細致的備戰計劃。
    但孫聖知道,這些,可能還不夠。
    因為他們的對手,是喬恩·瓊斯。
    一個即便你知道他要做什麽,你也極有可能防不住的家夥。
    孫聖對瓊斯的感情,非常複雜。
    作為一名格鬥選手,他不得不承認瓊斯的天賦是曆史級別的,是這項運動裏金字塔最頂端的那一小撮神選之人。
    但他作為一個有基本道德觀的人,卻發自內心地、生理性地討厭這個家夥。
    瓊斯的場外麻煩,那些酒駕、肇事逃逸、吸毒、服用違禁藥物的斑斑劣跡,都讓他那“史上最佳”的頭銜,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洗不掉的陰影。
    他恃才傲物,目中無人,缺乏一個真正被曆史銘記的偉大冠軍,應有的對對手的尊重和對規則的謙遜。
    更讓孫聖不齒的,是瓊斯在後世職業生涯末期的那種、精於計算的“避戰”心態。
    當“鐵血戰士”弗朗西斯·納幹諾以摧枯拉朽之勢君臨重量級時,他選擇了長達數年的沉默和等待,直到猛獸離去。
    當天賦異稟、被譽為新時代希望的英國新星湯姆·阿斯皮諾爾崛起時,他又以“隻打傳奇”為由,拒絕與這位真正的、最強的挑戰者對決,寧願守著自己的腰帶退役。
    一個真正的王者,永遠是去尋找最強的對手,並戰勝他們。
    而瓊斯,在後期,更像一個守著自己王座,精明地清除著所有潛在威脅的政客。
    他很強,但他並不偉大。
    至少,在孫聖的心裏,是這樣評價的。
    而DC,恰恰是他的反麵。
    DC或許沒有瓊斯那般肉眼可見的、百年一遇的身體天賦。
    但他擁有一顆真正偉大的、金子般的冠軍之心。
    他永遠在挑戰比自己更強、更大的對手,從不退縮,從不計算。
    為了兄弟,不升重去重量級。
    一直等到兄弟退役後,才去了重量級,去硬撼當時如日中天的斯蒂普·米歐奇。
    他是一個真正的鬥士,一個值得所有人尊敬的、純粹的男人。
    所以,這一戰,孫聖無比希望DC能贏,哪怕這會攪亂他所熟知的曆史。
    接下來的六周,AKA訓練館,變成了孫聖的個人秀場,也變成了DC的地獄。
    孫聖徹底將自己,代入到了“影子瓊斯”的角色中。
    他開始改變自己的站架,站得更開,身體更放鬆,充滿了瓊斯那種獨特的、貓科動物般的鬆弛感。
    他不再執著於自己擅長的、如同閃電般的直線突進。
    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難以捉摸的側向移動,以及用刺拳和不斷伸出的手指,肆無忌憚地騷擾、測距。
    他的腿法,也變得前所未有的“髒”了起來。
    一記記刁鑽的、角度詭異的斜向踢,如同毒蛇的獠牙,不停地攻擊著DC的小腿和膝蓋,讓他無法舒服地發力衝鋒。
    每當DC試圖抱摔時,孫聖就會用一個極為靈活的後撤步,拉開距離,然後送上一記精準到毫米的迎擊拳。
    “嘿!孫!你這該死的踢法是從哪裏學來的!”DC在一次膝蓋被狠狠踢中後,齜牙咧嘴地抱怨道,臉上滿是痛苦和憤怒。
    “從你的噩夢裏。”孫聖用一種模仿瓊斯的、懶洋洋的腔調回答道,眼神裏卻滿是冰冷。
    這讓DC更加火大,如同被激怒的公牛,衝得也更猛。
    而孫聖,就在這日複一日的、近乎精神分裂的模仿中,瘋狂地成長著。
    他不僅僅是在模仿,更是在拆解、分析、然後將其徹底吸收、變為己用。
    他發現,瓊斯那看似隨意的打擊,背後都蘊含著極高的戰術意圖和邏輯鏈條。
    每一次斜向踢,都是在為後續的重擊或抱摔做鋪墊。
    每一次前手佯攻和插眼威脅,都是在測試對手的反應,尋找那轉瞬即逝的防守漏洞。
    他的格鬥智商,在扮演另一個天才的過程中,得到了爆炸性的提升。
    他對於“距離控製”和“節奏變化”的理解,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匪夷所思的層次。
    這段經曆,對他未來挑戰那些身高臂長的頂級選手,將是任何金錢都買不來的、無價的財富。
    時間飛逝。
    2015年1月3日,賭城拉斯維加斯。
    米高梅大花園體育館,座無虛席,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於此,空氣中充滿了電流。
    後台的更衣室裏,氣氛緊張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DC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嘴裏念念有詞,身邊是按摩師在為他做最後的肌肉放鬆。
    哈維爾教練,正在他耳邊,像複讀機一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些早已爛熟於心的戰術要點。
    凱恩和盧克,則像兩尊沉默的門神,守在門口,謝絕了一切試圖闖入的媒體和閑人。
    孫聖默默地幫DC檢查著拳套,將那白色的魔術貼,纏了一圈又一圈,纏得一絲不苟,確保萬無一失。
    他能感受到DC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巨大的、山一般的壓力,以及那股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決絕。
    “DC。”孫聖在一切準備就緒後,開口道。
    DC睜開眼睛,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他。
    “別被他激怒。”孫聖無比認真地說道,“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都保持冷靜。記住,你是獵人,不是一頭隻知道衝鋒的公牛。”
    DC重重地點了點頭,喉結滾動了一下。
    “我知道了。”
    上場的時間到了。
    當DC的身影出現在選手通道時,全場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人們為這位挑戰者獻上了最熱烈的祝福。
    而當喬恩·瓊斯,那個集天賦與爭議於一身的頭號反派登場時,噓聲和歡呼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更加狂熱、更加複雜的聲浪。
    孫聖和哈維爾團隊,站在籠邊,每個人的心髒,都隨著現場DJ播放的戰歌,砰砰直跳。
    戰鬥開始了。
    前兩個回合,DC打得非常出色,甚至超出了預期。
    他成功地執行了孫聖和哈維爾製定的戰術,用高頻率的出拳和聰明的角度切換進行壓迫,將瓊斯頂在籠邊。
    他甚至幾次成功地將瓊斯淩空抱起,雖然沒能完成有效的摔倒,但在氣勢上完全不落下風。
    孫聖在場下,緊張得手心冒汗,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
    他看到了,他真的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但從第三回合開始,局勢,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悄然發生了變化。
    瓊斯的體能,好得令人發指,仿佛他的身體裏住著一個魔鬼。
    他開始在籠邊纏鬥中,展現出他那超凡的力量和如同教科書般肮髒的技巧。
    他用手肘和肩膀,不斷地消磨著DC的體力,如同水蛭吸血。
    他的摔跤,也在此刻顯露崢嶸,竟然在第四回合,利用DC體能下降的瞬間,成功地將其摔倒了兩次!
    這對於一位奧運級別的摔跤手來說,是尊嚴上和戰術上的巨大打擊。
    第五回合,DC的體能出現了明顯的斷崖式下降,而瓊斯,卻仿佛一台冷血的、精密的殺戮機器,依舊在冷靜地、高效地輸出著傷害。
    當比賽結束的鈴聲響起時,瓊斯高高地舉起了雙臂,向全世界宣告著他的勝利。
    而DC,則疲憊地倚靠在籠網邊,汗水和淚水混雜在一起,臉上寫滿了無盡的失望。
    結果,已經沒有懸念。
    裁判宣布,喬恩·瓊斯,一致判定獲勝,成功衛冕。
    曆史,沒有改變。
    孫聖看著籠內那個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身影,心中那股深深的厭惡,在這一刻,卻詭異地發酵、升華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瘋狂的、卻又無比冷靜的欲望,如同火山般,從他的心底噴薄而出。
    他想打敗他。
    他想親手,將這個高高在上的不敗之神,拉下神壇。
    這個想法如果說出去,絕對會被全世界當成一個笑話。
    一個羽量級選手,妄言要挑戰輕重量級的、不敗的史上最佳?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他不一樣。
    孫聖的瞳孔深處,沒有閃爍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之光,隻有冷靜到近乎殘酷的分析。
    他知道,瓊斯的強大,在於他用怪物般的臂展,構建了一個屬於他自己的距離和時區。
    在這個時區裏,他總是能比對手更快地做出反應和打擊。
    但,這隻是相對的。
    孫聖閉上眼睛,感受著自己那超越人類極限的超神反應。
    如果,有一個人的神經反應速度,快到可以無視那零點幾秒的距離優勢呢?
    如果,有一個人的動態視覺,能在他做出動作的瞬間,就預判出他所有的後續變化呢?
    瓊斯的天賦是物理上的,而自己的天賦,是時間上的。
    用時間,去對抗空間。
    這就是他唯一的機會。
    當然,光有反應速度還遠遠不夠。
    他需要更強的力量,更大的體重,更無懈可擊的技術,以及數年如一日、地獄般的艱苦訓練。
    但這顆種子,就在此刻,在DC失敗的這個悲傷夜晚,被他親手種下。
    這是一個遙遠的、近乎瘋狂的目標。
    但,未必沒有實現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