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那人,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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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方站在旁邊,亦是被突然出現的魏晉禮嚇了一跳,前一刻還在前頭與人談笑,下一刻就摟上了她家姑娘的腰。隻是這人,不是前些日子才惹得她家姑娘生氣來著?連夢裏,都在罵他小人呢!
不過那張臉,屬實是太像了些。
“姑娘,先入座吧。”見沈鶯望著那人離去的背影發呆,忍冬不由歎了口氣,往前小跨了一步,湊近了她耳旁提醒道,“莫要再想他了。”
“我怎會想他?”那挺拔如鬆的背影,如記憶中人緩緩重疊,竟是恍然又勾起了沈鶯的掛念。可分明,是她被拋下了。又何必日日想著他?“不過是看晃了眼。”
在安陽時,若非周瑾,不知有多少潑皮賴子纏上她。
但感情之事,若能輕易就可轉變心意,世間又豈會有癡男怨女呢?
沈鶯收回了視線,想不到魏晉禮竟會幫她解圍,雖說那句“三房的人”,聽得刺耳,但到底是實話。這魏府中,隻怕人人都將她與魏晉言看作一對了。
往後,她若想在京城另尋佳婿,那便萬萬不能將這“娃娃親”的事情,傳到魏府外頭去。
“去那兒坐吧。”沈鶯微微頷首,指了個坐席上最是偏僻的位置,挨著門廊出,僅一張四人小桌擺在旁,坐下後,連主桌上邊角都看不見。
本想著壽宴上興許能打聽打聽周瑾之事,可方才被江淮那麽一鬧,已是引得周圍許多人的注意,隻怕不少人都瞧見了魏晉禮與她站在一處,若是再惹出些閑話來,往後便更難了。
幸而魏晉言不在,他在京中丟了個大臉,走到哪兒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魏太夫人向來偏寵他,見他不願在堂前迎客,也就隨他去了。
沈鶯一想到那日魏晉言的話,心下就泛起了惡寒,此人心胸狹窄,且欺軟怕硬。若他當真在意未來的妻子被旁人占了便宜,也該去尋那人的麻煩!可魏晉言不敢,才會將氣撒在沈鶯頭上。
往後若真嫁於他,怕是會日日受氣。
“咚咚——”
兩聲入座的銅鈴鍾聲響起,魏太夫人左右扶著薛氏與陳氏的胳膊,雲氏跟在後頭,齊齊入了席。
眾人朝著魏太夫人微微點頭示意後,得了魏太夫人一句:“隻當做家中小宴,大家各自進行就成,莫拘束了。”
侍者端著各色菜肴魚貫而入,皆是沈鶯此前從未見過的精巧做法,就連那開胃的醃蘿卜,都是特地雕刻成了一個個的“壽”字,晶瑩剔透,宛若白玉。
手中的木筷高高舉起,卻是不忍下手,隻覺得吃進嘴中,都顯得太可惜了。
“這位妹妹未曾見過,可是剛來京城?”一粉衣女子坐在了沈鶯的右側,另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青衣姊妹,三人剛才瞧見這桌未曾坐滿,也就順勢坐了下來。
瞧著三人的打扮,皆不貴重,隻頭上的珠釵稍稍出彩了些,應當不是什麽大官之女了。
沈鶯不識京中貴女,亦怕不小心得罪了人,她微微一笑,與三人一一打過招呼,互通了姓名。隻提自己是來魏家投親的,卻是半字未曾提及魏家三房。
“投親?那你與魏二公子可相熟?”粉衣女子往她身側靠了靠,貼近後才問了一句。
沈鶯沉吟了片刻,才搖頭道:“隻入府時,見過一次。並不相熟。”
聽了這話,三人對視一眼,俱是不信。京中誰人不知魏晉禮待女子極為苛刻,又何曾出手幫過一個女子?
但麵上,三人皆是一笑,尤其那對孿生姊妹待沈鶯極為熱情,時不時拉著她說些京城內的風流八卦,捂嘴低笑,又悄悄與沈鶯打探了幾回魏家郎君的事情,卻不失禮數,全然是一副小女子春心萌動的情態,低眉巧笑,含蓄內斂。
沈鶯待字閨中時,亦是這般。
四人年紀相仿,談笑之間,又多了幾分親近。故而,沈鶯並不設疑,隻盡情縱酒閑聊,一來二去,幾人倒像是許久未見的好友,互稱起了姐妹,越聊越開懷了。
沈鶯難得遇見能說上話的人,便隨性多喝了幾杯酒。
忍冬見她一杯接著一杯地入了肚,原是想勸上兩句,可想到自家姑娘拘束了好些日子,一時心軟,竟也隨她去了。
可等到戲台子上的一曲唱罷,沈鶯已將將吃了半壺酒,剛想站起身來去庭外吹吹風,去去酒氣,卻是腳步虛晃,差一點兒跌坐下去。
“姑娘,慢些。”忍冬這才後悔,剛才應當勸著些,若是醉酒了,隻怕明日頭疼起來,又該難受了。
“沈妹妹醉了,快讓人送碗醒酒湯來?”那粉衣女子原是想站起身來,扶沈鶯一把,卻是起身的動作太大,她自己又喝多了酒,竟是不小心抬手打翻了幾個菜碟,灑了沈鶯一身,又是一團糟,“呀!這可怎麽辦?”
侯在一側的丫鬟,連忙走上前來,“姑娘先去客院歇歇吧,且讓丫鬟去取身衣裳來。”
主家辦宴,自是要獨留幾間臨近的客房,為的就是讓貴客有地方暫歇。
沈鶯揉著額頭,暈暈沉沉,但眼下衣裙髒了大半,府中又都是貴客,她總不能這般大大咧咧的走回芙蕖院去,這一路上若是碰見旁人,怕是實在不妥。
“忍冬,你快些去取衣裳來。我在客院等你。”沈鶯想了想,點頭應下。
忍冬得了令,卻是放心不下,又道:“我先送姑娘去客房,再去拿衣裳。總歸,不急於一時。”
如此,倒也妥帖。
“那便這樣吧。”
那丫鬟見她們主仆二人一同去,麵色一怔,隨即又恢複如常,俯身作禮道:“沈姑娘,這邊請。”
戲台上已換了新曲,唱的是女子被情郎所騙,失了清白,後投江自盡,又化身厲鬼索冤的故事,沈鶯聽了個開頭,隻覺得心底煩悶不已。
也不知這寫戲曲的是何人?怎女子失了清白,就定要死不可?
該死的,不是那負心漢嗎?
醉了酒,人倒是更容易胡思亂想些了。沈鶯自嘲地笑了一聲,半倚著忍冬的胳膊,跟著丫鬟離了宴席。
順著長廊走了一會兒,沈鶯卻忽而頓住了腳步,她半眯著眼睛,抬手指向了前頭的矮亭處,隱約有兩道修長的人影重疊在眼前,她扯住了忍冬的衣袖,急急問道:“那人,可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