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9章 喚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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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睡夢中覺得有些不適,懷中的女子輕輕翻了個身,手臂毫無章法地一揮,不偏不倚,重重地壓在了魏晉禮那本就受傷的後肩處。
冷不丁地一碰,那原凍得無知覺的後肩處,被拉扯得生疼,讓人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墨書聽見了這一聲,抬腳就要上前查看情況,卻被魏晉禮一個眼神止住了。
明明自己都傷成這副模樣了,他家主子竟還要這般護著沈姑娘?
墨書心中暗自思忖,瞧向沈鶯的目光,不知不覺間多了幾分敬重。
畢竟誰知道她會不會未來的女主子呢?
再者,比起時常來慎獨堂的薛家表姑娘,這位沈姑娘似乎更得魏晉禮的在意。可依照沈姑娘的家世,若想嫁於他家主子為妻,怕是難了些。
昨夜沈鶯躺在他懷中,為怕驚醒她,魏晉禮保持著一個姿勢未動,不僅胳膊都發麻了,就連腿腳都有些不聽使喚,冷了太久,似是要凍僵了。
若想站起身來,自然是要先將懷中的人喊醒才行。
可不知為何,魏晉禮見她睡得酣甜,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動,鼻息間發出了微微的呼嚕聲,倒是頗為乖巧可愛。
尤其那往日裏藏在麵上的小算計,此刻都掩於了夢中,夢囈喃喃時的一聲聲“晉郎”,讓他更軟了心。
幼時,薛氏也曾這般喊過他。
隻是年歲大了以後,便無人再喚了。
若她真如此念著自己,倒也能原諒她這個小騙子一二。至於魏太夫人說的那句,為她尋個好郎君的事情,隻當作沒聽過就成。
似是一瞬之間,魏晉禮就認下了他的心意。
一個微小的念頭,在心底種下,卻是在頃刻間就能長出藤蔓枝椏來,肆意生長。
“走吧。”魏晉禮輕輕動了動腿腳,試圖消散那股令人難受的麻意。
他靠著石洞,借著那股力道,緩緩抱著懷中之人起身。奈何,他左臂本就受傷,使不上多少力氣,剛一起身,身體便不受控製地晃了一下,差一點就將沈鶯摔了下來。
被這突然的晃動驚醒,沈鶯睡眼惺忪,急急抓緊了男子的衣襟,慌亂之中抬眸,眼中滿是擔憂,急急問道:“可是傷口疼?”
那聲音,帶著幾分剛睡醒的慵懶,卻又滿是關切。
算她有良心,還記得關心自己。
魏晉禮心中一暖,低下了眉角,朝她看了一眼,輕聲說道:“無事。”
“沈姑娘。”墨書見她醒了,餘光又瞥見了魏晉禮的左臂已微微滲出了血色,連忙道,“前頭已備好了馬車,我送姑娘過去吧。”
沈鶯四周看了一圈,那些個搜山的侍衛們將此處圍成了一個圈,卻都背對著他們,垂眸低眉,無一人敢看過來。
睡了一覺,沈鶯精神好了許多,隻是身上有些細微的擦傷,偶爾有些疼意,但並不影響什麽。比起魏晉禮,她幾乎是一點兒傷都沒有。
“好。”沈鶯點了點頭,她自然明白墨書的意思,自己總不能讓一個傷患抱著走吧。她拍了拍魏晉禮的胳膊,本欲想讓他將自己放下來,可那人紋絲不動。
沈鶯扭了兩下腰身,還是動彈不得。她不解抬頭,卻見魏晉禮挑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沒法子,沈鶯作勢舉起了拳頭,嬌滴滴的一拳錘在了他的胸口處,悄聲道了一句:“二公子,快放我下來。”
此時,山間的晨霧已漸漸消散,頭頂那散發著暖意的日光,如同金色的絲線,透過樹梢的縫隙,輕柔地籠在了身上,驅散了昨夜殘留的寒意。
可沈鶯臉上泛起的紅暈,卻不是因為這溫暖的日光,而是男子捏在她腰間的手,正細細揉捏著,讓她羞得滿臉通紅。
也不知為何,僅僅一夜,他竟有些戀上了她的溫度,不舍得鬆開手來。
“喚我什麽?”按在腰間的力道加重了些,魏晉禮沉了臉色,直盯著沈鶯的雙眼。
他不喜沈鶯的多變,似乎隻要在人前,她便有意與他拉開距離。可一想到昨日她與徐家那庶子聊得歡喜,心底就不舒坦。
魏晉禮知道自己動了心,可沈鶯呢?她口口聲聲說著愛慕,卻能一轉眼就與旁人聊得熱絡,三心二意,似乎隻要她想,便能隨意換個人喜歡。
她的心,怕是隻有七分是真。
這處人多眼雜,沈鶯如何能厚著臉皮喚他一聲“二哥哥”?
可魏晉禮分明是故意逼她,無論沈鶯如何輕聲求他,他就是不為所動。
“二哥哥,放我下來好不好?”
聲音如細蚊,沈鶯終究還是敗下陣來,她輕咬著唇邊,昂首湊到了魏晉禮的耳側,低聲求了一句。
隻是那聲音再輕,在這唯有幾聲鳥鳴的空林中,亦能被人聽見。
沈鶯羞得臉紅,若此處隻有他們兩人,她才不怕。可四周……
“好。”一抹得逞的笑意浮現在嘴邊,魏晉禮順勢低頭蹭了蹭女子的發間。
墨書站在一側,連忙低下頭去,他竟看到他家主子再與沈姑娘調笑?
那樣冰冷冷的毒舌之人,居然還會故意逗弄姑娘家?且還是在一身傷的情況下!
這……當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
可轉念一想,哎,依沈姑娘的容色,哪個男子能不動心?
不過,這時辰可不能再耽誤了。
“大人,你的傷,還在流血呢。”墨書心下擔憂,他小心翼翼的指了指魏晉禮的左肩,提醒了一聲。
“先送她回去。”魏晉禮將人放下,可等到沈鶯離了他的懷中,他竟像是突然沒了力氣,腿腳一軟,差點兒跪了下去。
好在,墨書眼疾手快,將人扶住了。
指尖攤在了脈案上,墨書大驚失色,朝著身後之人大喊道:“快去尋太醫來!”
失血過多,脈搏微弱,隻怕是要下猛藥,才行了!
然而,就在魏晉禮直直倒下去之際,卻還是又叮囑了墨書一聲:“送她回去。”
“魏晉禮!”沈鶯被嚇了一跳,她這才驚覺魏晉禮臉色蒼白如雪,手心更是冷如寒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