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蛇骨洞鍾,地脈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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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骨洞的鍾聲比玄家祖祠的更渾厚,像一串鐵鏈被拖過青石板。林悅然三人踩著晨霧趕路時,遠處山崖上的蛇形鍾樓已露出輪廓,鍾樓尖頂的銅鈴綴滿蛇骨,每片骨節都刻著模糊的符文——那是玄家鎮妖符的變體,與玄林盟約的紋路如出一轍。
    “當年我母親留下的地脈符,應該藏在鍾樓第三層的蛇形暗格裏。”玄王撥開擋路的藤蔓,槍尖挑起一片懸在空中的蛛網,“她總說,蛇骨洞的地脈是玄林血脈的根,若想徹底斷咒,必須讓地脈重歸本源。”
    蕭景炎的指尖擦過鍾樓底座的裂痕,突然頓住:“這裏的裂痕……是蛇骨洞地脈被擾動的痕跡。”他蹲下身,用匕首刮開附著的青苔,露出底下泛著黑氣的岩層,“血祭第七日,蛇骨洞的地脈被詛咒侵蝕,才會引發蛇妖作祟。”
    林悅然摸向掌心的斷咒刃,刃身上的符文隨著她的動作泛起金光。她抬頭看向鍾樓,銅鈴在風中晃動,發出的卻不是清響,而是像蛇信子舔過岩石的沙沙聲。
    “你們聽。”她突然按住耳朵,“這不是鍾聲,是地脈在嘶鳴。”
    玄王的長槍猛地插入地麵,槍尖穿透三寸厚的石板,露出底下黑氣翻湧的裂縫:“是詛咒殘魂在地脈裏遊走。”他轉身看向林悅然,“你母親留下的地脈符,或許能淨化這裏的黑氣。”
    鍾樓的木梯在腳下吱呀作響,林悅然數到第三層時,左側的蛇形石雕突然張開嘴,露出一個暗格。暗格裏躺著一卷泛黃的帛書,封皮上用朱砂寫著“地脈歸真”。她剛伸手去取,暗格深處傳來一聲嘶吼,整座鍾樓突然劇烈震顫——蛇骨洞的地脈在反抗。
    “小心!”蕭景炎拽住她的手腕,將斷咒刃橫在兩人身前。黑氣從鍾樓的裂縫中湧出,凝聚成半透明的蛇形,蛇頭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玄林血脈的孽種,竟敢妄圖淨化地脈?”
    林悅然的朱砂痣突然灼得發燙,她想起玄王的話——蛇骨洞的地脈是玄林血脈的根。她握緊斷咒刃,刃身上的符文與帛書上的紋路重合:“這不是地脈在反抗,是詛咒殘魂在作祟。”
    蛇形殘魂突然加速,化作一道黑影撲向她。玄王的長槍“嗡”地一聲刺出,槍尖挑開殘魂的瞬間,蕭景炎的匕首已劃破她的袖口——殘魂的利爪擦過她的手臂,留下一道紫黑的爪痕。
    “林悅然!”玄王的聲音裏帶著罕見的急切,“用雙玨的血祭它!”
    林悅然摸向胸口的半枚玉玨,另一枚在玄王手中。她將雙玨按在掌心,朱砂痣的金光與玉玨的血光交織成網,籠罩住殘魂。殘魂在金光中扭曲,發出尖銳的嘶鳴:“玄林血脈相斥……你們用雙玨的血,隻會讓詛咒更盛!”
    “閉嘴。”林悅然咬破舌尖,將血珠滴在雙玨上。血珠順著玉玨的紋路蔓延,與斷咒刃的符文共鳴。她突然想起玄林盟約的最後一頁——雙玨相觸時,用彼此的血祭,詛咒才會消散。
    玄王也割破指尖,將血滴在她的玉玨上。雙玨相觸的刹那,林悅然的朱砂痣金光大盛,斷咒刃“嗡”地一聲插入地麵。黑氣在金光中消散,蛇形殘魂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鍾樓的裂縫裏。
    “地脈……靜了。”蕭景炎鬆了口氣,伸手觸摸鍾樓的石壁,原本滾燙的岩層此刻溫潤如玉,“詛咒殘魂被淨化了。”
    林悅然展開地脈符,帛書上的符文竟與玄林盟約的紋路完全一致。她將符紙按在鍾樓中央的石台上,符紙上的朱砂突然活過來,化作一條金色的蛇,鑽入鍾樓的地基。
    “地脈歸真了。”玄王望著重新恢複生機的鍾樓,聲音低沉,“玄林血脈的根,終於回到本源。”
    林悅然抬頭看向鍾樓頂的銅鈴,銅鈴在風中輕輕搖晃,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極了多年前玄衣少年在蛇淵教她辨認符文時,腰間玉玨碰撞的聲音。她突然想起繈褓中那個玄衣少年說的話:“等你長大,就能斷咒。”
    原來所謂的“斷咒”,不是殺死殘魂,而是讓地脈歸真,讓玄林血脈相斥的詛咒,回歸本源。
    “玄王,蕭景炎。”她轉身看向兩人,“我們該回玄家祖祠了。玄林盟約的真相已明,玄林血脈的詛咒已解。”
    玄王的長槍“當啷”落地,他望著林悅然,目光在她眼中的堅定與鍾樓的銅鈴間遊移。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在蛇淵救下這個繈褓中的女嬰時,她腕間的玉玨還裹著繈褓的紅綢,朱砂痣小得像顆紅豆。那時他便知道,這孩子是林氏血脈的延續,是玄林盟約的最後鑰匙。
    “好。”他撿起長槍,槍尖挑起地脈符的殘片,“回祖祠,讓玄家所有人知道——玄林血脈的詛咒,已徹底結束。”
    林悅然握緊斷咒刃,朱砂痣的金光在晨霧中亮起。她想起母親殘卷上的最後一句話:“林氏血脈者,需以雙玨為引,以血為契,解玄林之咒,斷世間之厄。”
    玄家祖祠的方向,正傳來鍾聲——是蛇骨洞的地脈符生效的信號。林悅然與蕭景炎、玄王對視一眼,三人轉身往山下走去。山風卷著他們的衣袂,將蛇骨洞鍾樓的銅鈴撞得叮咚作響,像在為即將結束的詛咒,敲響最後的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