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五名先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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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礦洞入口的藤蔓被重新修剪過,露出塊新鑿的石碑,上麵刻著程明用炭筆寫的三個字:“格物院”。石碑邊緣還沾著新鮮的鑿痕,陽光透過藤蔓縫隙照在字上,給這簡陋的門牌鍍上了層金邊。程明站在洞口,看著石板上用朱砂畫的招募啟事 ——“凡無靈根、廢靈根者,不問出身,皆可入內研學”,字跡被昨夜的露水打濕,卻依舊清晰。
    “程師兄,真的會有人來嗎?” 洛清羽抱著摞竹簡從洞內走出,竹簡寫滿了程明整理的格物學基礎,最上麵的《算術入門》邊角已經被翻得起卷。她的目光掠過山下雜役房的方向,那裏傳來隱約的喧鬧,顯然招募啟事已經引起了轟動,卻未必是好名聲。
    程明點點頭,指尖劃過石碑上的 “格” 字:“總會有人願意相信的。” 他知道這一步有多難 —— 在修真界,靈根是衡量價值的唯一標準,無靈根者連給修士端茶倒水都不配,更別說成為 “研學弟子”。但他在雜役房待過三年,比誰都清楚那些被斷定 “無靈根” 的少年,藏著怎樣的潛力。
    辰時三刻,第一個身影出現在山道上。少年背著個巨大的鐵匠爐風箱,步伐卻異常穩健,每一步都踩在石板的縫隙處,顯然對山路極其熟悉。他走到石碑前,粗糙的手掌反複摩挲著 “無靈根可入” 幾個字,指縫裏還嵌著沒洗幹淨的鐵屑。
    “你是…… 王鐵?” 程明認出了他。這少年是鐵匠鋪老王的兒子,三年前靈根檢測時被斷定為 “凡根”,連引氣都做不到,隻能繼承父業打鐵,卻總在收工時偷偷跑到藏經閣窗外聽學。
    王鐵猛地抬頭,黝黑的臉上泛起紅暈,手忙腳亂地放下風箱,對著程明深深一揖:“程、程師兄!我聽說您招弟子…… 我、我會打鐵,會修農具,還會看火候!” 他怕程明嫌棄,急忙補充,“我爹說我手穩,打出來的馬蹄鐵誤差不超過半分!”
    程明看著他磨出厚繭的手掌,那是常年握錘留下的印記,掌心的紋路裏還沾著鐵水燙出的疤痕。這雙手或許無法凝聚靈力,卻能精準控製力道,正是格物學需要的實驗手。“進來吧。” 程明側身讓開洞口,“格物院正好缺個打造儀器的幫手。”
    王鐵的眼睛瞬間亮了,像看到淬火時的火星,扛起風箱就往裏衝,卻在洞口停住腳步,回頭小聲問:“真、真的不要靈根?” 得到程明肯定的點頭後,他才紅著眼眶走進礦洞,風箱的鐵環碰撞著發出叮當作響的喜悅。
    半個時辰後,第二個身影出現在山道上。少女提著個裝滿草藥的竹籃,籃沿纏著圈細細的銅絲,裏麵分門別類地放著清瘴蕨、寒冰花等藥材,每種都整理得幹幹淨淨。她走到石碑前沒有說話,隻是從籃裏拿出片曬幹的七星草,輕輕放在 “格物院” 三個字前 —— 那是程明提純丹藥時常用的藥材。
    “林小婉?” 洛清羽先認了出來。這少女是藥圃的雜役,天生對草藥敏感,卻因為是偽靈根被丹堂拒收,隻能每天幫著曬藥、搗藥。
    林小婉抬起頭,眼睛像浸在藥水裏的黑曜石,清澈卻帶著怯懦:“我、我看了啟事…… 我不懂修煉,但我知道每種草藥的習性,知道什麽時候采摘藥效最好,還能分清楚三十種毒草和藥草的區別。” 她怕程明不信,從籃裏拿出片葉子,“這是變異的赤陽草,別人都當廢品扔了,其實它的汁液提純後能做催化劑,比普通赤陽草效果好三成。”
    程明心中一動。格物學的丹藥研究正缺這樣的人才,林小婉對草藥的直覺,比任何儀器都精準。他指著洞內的石桌:“我們正好在研究可控釋丹藥,需要人辨識草藥成分,你願意試試嗎?”
    林小婉的嘴唇顫抖著,用力點頭,竹籃的銅絲發出細碎的響聲。她走進礦洞時,腳步輕得像片葉子,卻異常堅定,路過王鐵正在擺弄的風箱時,還小聲提醒:“鐵屑掉進草藥裏會影響純度,最好墊塊麻布。”
    日頭升到正午時,第三個身影出現了。少年穿著打滿補丁的礦工服,背著把鏽跡斑斑的礦鎬,臉上沾著煤灰,隻有眼睛格外明亮。他不像前兩人那樣猶豫,走到石碑前看了一眼,就扛起礦鎬走向洞口,步伐沉穩得像在礦道裏行走。
    “趙石?” 程明有些驚訝。這少年是礦工老趙的孫子,據說生在礦洞裏,對礦石的敏感度遠超常人,卻因為靈根檢測時儀器突然失靈,被誤判為 “廢靈根”,隻能跟著爺爺挖礦。
    趙石放下礦鎬,對著程明拱了拱手,聲音低沉得像礦洞深處的回聲:“程師兄,我能認出後山所有礦石,知道哪裏的磁擾礦純度最高,還能聽聲音判斷礦脈走向。” 他撿起塊腳邊的碎石,“這是伴生礦,裏麵含靈能苔蘚的孢子,您上次說有用。”
    程明接過碎石,量子神識掃過果然發現細微的孢子痕跡。格物院的礦石研究正需要這樣的 “活地圖”,他指著洞內堆放的礦石堆:“我們需要給每種礦石分類編號,記錄它們的特性,你願意來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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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石沒有說話,隻是拿起礦鎬走到礦石堆前,輕輕敲下一塊磁擾礦,動作熟練得像在開采珍寶。他的沉默裏藏著比語言更堅定的決心,煤灰覆蓋的臉上,嘴角悄悄勾起一絲弧度。
    未時剛過,第四個身影來了。少女提著個木盒,裏麵裝著各種細小的零件 —— 齒輪、彈簧、細針,全是她用廢棄木料和銅絲做的。她走到石碑前,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裏麵躺著個精巧的木鳥,上弦後能撲騰著翅膀飛三尺高。
    “蘇巧?” 洛清羽笑著迎上去。這少女是雜役房的縫補工,手巧得能在米粒上繡花,卻因為靈根微弱被斷定 “終生無法煉氣”,隻能靠做些小玩意兒換點靈米。
    蘇巧的臉頰像熟透的蘋果,把木鳥遞給程明:“程師兄,我、我不會打架,也不懂草藥,但我會做東西。這是我做的計時鳥,誤差不超過一刻鍾。” 她指著木鳥內部的齒輪,“我還能做更小的,您上次說的‘測量尺’,我能用骨頭刻出來。”
    程明拿起木鳥,發現齒輪的咬合精準無比,比他用礦石打磨的尺子還要精細。格物學的儀器製作正需要這樣的巧匠,他指著石桌上的繪圖:“我們需要製作能測量靈氣流速的儀器,零件要精細到半寸的十分之一,你敢試試嗎?”
    蘇巧的眼睛瞬間亮了,像看到最華美的綢緞,她用力點頭,手指輕輕撫摸著木鳥的翅膀:“我能!我能做到!” 她走進礦洞時,木盒裏的零件發出叮當的輕響,像串快樂的音符。
    夕陽西下時,最後一個身影出現在山道上。少年穿著洗得發白的書生服,背著個裝滿竹簡的布包,步伐文弱卻穩健。他走到石碑前,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拿出筆墨,在隨身攜帶的竹簡上寫下 “格物院” 三個字,與石碑上的字跡仔細比對。
    “李書?” 程明認出了他。這少年是落魄書生的兒子,父親去世後被送到宗門做雜役,靈根檢測時被斷定為 “無靈根”,卻總在空閑時抄寫經文,字寫得比不少內門弟子還好。
    李書收起筆墨,對著程明作了個揖,聲音清朗:“程師兄,晚生李書。聽聞格物院招收弟子,特來應征。晚生雖無法修煉,卻讀過些算經,懂得九九乘法,還能記錄文字。” 他從布包裏拿出一卷手抄的《九章算術》,“這是晚生抄的算經,或許對格物學有用。”
    程明翻開算經,字跡工整秀麗,批注詳盡,有些解題思路竟與格物學的算術不謀而合。格物院正需要這樣的記錄者和整理者,他指著洞內的石壁:“我們需要把格物學的原理記錄成冊,還要計算各種實驗數據,你願意來嗎?”
    李書的眼睛裏泛起淚光,用力點頭:“晚生願意!家父常說‘天生我材必有用’,今日終於信了!” 他走進礦洞時,布包的竹簡發出沙沙的輕響,像在訴說積壓已久的渴望。
    暮色降臨時,礦洞內已經亮起了五盞油燈。王鐵正在打造一張鐵製實驗台,鐵錘敲打的聲音規律有力;林小婉在整理草藥,將不同的藥材分類標注;趙石蹲在礦石堆前,用炭筆在石板上記錄礦石特性;蘇巧在打磨細小的銅絲,準備製作測量儀器;李書則在石壁上抄寫程明口述的格物學原理,字跡工整如印刷。
    程明看著眼前的五人,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們都是被修真界拋棄的 “廢品”,卻在這裏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沒有靈根又如何?王鐵的手能精準控製力道,林小婉的眼睛能分辨草藥細微差別,趙石的耳朵能聽出礦石純度,蘇巧的手指能製作精密儀器,李書的腦子能計算複雜數據 —— 這些都是格物學需要的 “天賦”。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格物院的第一批弟子。” 程明走到石壁前,用炭筆寫下五個名字:王鐵、林小婉、趙石、蘇巧、李書,每個名字後麵都畫了個小小的星號,“格物學不分高低貴賤,隻看是否用心。你們的任務,就是證明無靈根者,也能走出自己的路。”
    五人同時停下手中的活,對著程明深深一揖,動作整齊得像排練過千百次。油燈的光芒在他們臉上跳躍,映出眼中閃爍的星光,那是希望的光芒,是被點燃的夢想。
    洞外傳來雜役房的熄燈號,遠處內門弟子的住處傳來陣陣靈力波動,與礦洞內的錘聲、沙沙聲形成鮮明對比。但沒有人在意,王鐵的鐵錘敲得更響了,林小婉的草藥分類更細了,趙石的記錄更認真了,蘇巧的銅絲打磨得更亮了,李書的字跡更堅定了。
    程明看著石壁上的五個名字,突然想起地球實驗室裏的同事們。那時他們也是這樣,一群來自不同領域的人,為了共同的目標努力,相信科學能改變世界。現在,他在這個修真世界,找到了同樣的一群人。
    洛清羽端來煮好的靈米粥,分給每個人一碗。米粥冒著熱氣,在油燈下泛著淡淡的光澤。五人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那是被尊重、被需要的幸福。
    “明天開始正式授課。” 程明喝了口米粥,感覺暖意流遍全身,“王鐵學力學儀器製作,林小婉學草藥提純,趙石學礦石特性分析,蘇巧學精密儀器設計,李書學格物算術和記錄。” 他看著五人專注的眼神,補充道,“我們的目標,是讓格物院的燈,比內門的靈光更亮。”
    夜色漸深,礦洞內的油燈卻一直亮著。王鐵在完善實驗台,林小婉在記錄草藥夜間的變化,趙石在觀察礦石在不同溫度下的反應,蘇巧在繪製儀器圖紙,李書在整理今天的記錄。他們或許不懂複雜的格物原理,卻用最樸素的方式,守護著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程明站在洞口,望著滿天繁星。他知道,這五名先驅隻是開始,格物學的種子已經種下,隻要有陽光和雨露,終會生根發芽。那些嘲笑和質疑,那些傳統的阻力,都將在這些無靈根者的努力下,被一點點打破。
    礦洞內傳來李書朗讀算術公式的聲音,清朗的聲音在夜風中飄散,像一首獨特的歌謠。程明笑了,轉身走進洞內,油燈的光芒將他的影子與五名弟子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在布滿公式的石壁上,構成了一幅名為 “希望” 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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