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的深夜本該隻有流水線的齒輪聲與靈氣流動的輕響。三更梆子剛過，格物院外圍的警戒符突然發出急促的蜂鳴，隨即毫無征兆地黯淡下去，像是被無形的手掐滅的燭火。正在值夜的林石剛要起身查看，一股刺骨的寒意突然從腳底竄起，順著經脈逆流而上，讓他瞬間僵在原地。
    “怎麽回事？” 石根的聲音從培育室傳來，帶著明顯的顫抖。他麵前的螢石燈明明還有大半能量，卻像被抽走了魂魄般驟然熄滅，培育架上的靈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去。更詭異的是，空氣中的靈氣仿佛被凍結，他習慣性運轉的吐納法竟吸不到一絲天地靈氣，胸口憋得像塞了塊巨石。
    程明在實驗室的警覺比誰都早。量子神識中，原本流動如河的靈氣粒子突然停滯，像是被按下暫停鍵的溪流。他手邊的靈氣濃度計指針瘋狂下跌，從正常值 520 靈單位斷崖式跌至 80，還在以每秒 3 靈單位的速度銳減。水晶檢測器發出刺耳的尖嘯，屏幕上的靈電網路圖瞬間變成灰色，所有節點的指示燈全滅。
    “是鎖靈陣！” 洛清羽撞開實驗室的門，臉色蒼白如紙。她剛從外圍巡查回來，腰間的傳訊符早已失去光澤，連本命飛劍都變得滯澀沉重，“九個節點同時啟動了，整個礦洞區域被完全封鎖！” 她運轉靈力想要激活防禦陣，卻發現丹田內的靈氣像凝固的油脂，連指尖都難以調動。
    工坊區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和碰撞聲。正在趕製電池的弟子們突然失去靈力支撐，手中的靈紋玉墜落在地；水力起重機的傳動齒輪戛然而止，懸在半空的轉子重重砸在石台上；最可怕的是靈電網路的崩潰 —— 那些剛鋪設完成的導線失去靈光，像一條條死蛇癱在岩壁上，連備用電池都變成了毫無生氣的普通玉石。
    “靈氣…… 靈氣沒了！” 鐵牛的怒吼從鍛造區傳來，他試圖舉起玄鐵 haer 加固防禦，卻發現往日輕若無物的工具此刻重逾千斤。熔爐裏的靈火縮成一團藍火苗，無論怎麽催動靈力都無法複燃，爐壁的溫度以驚人的速度下降，很快就摸得到冰涼的金屬質感。
    程明強忍著經脈中的滯澀感，跌跌撞撞撲到破陣裝置前。三台金屬巨獸靜靜矗立在結界中，幽藍的靈光已黯淡大半。他顫抖著按向啟動符文，卻發現連注入啟動靈氣都異常艱難，指尖的靈能像是陷入泥沼，連最基礎的符文激活都斷斷續續。
    “頻率…… 頻率檢測不到！” 李硯趴在控製麵板前，額頭抵著冰冷的水晶屏。他負責的靈電監測係統徹底癱瘓，原本穩定跳動的波形圖變成一條平直的死線，“陰寒力場幹擾太強，我們的設備連自檢都做不了！” 他試圖調整旋鈕，卻發現連機械結構都像被凍住，轉動時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培育室的情況最為危急。那裏聚集著二十多名低階弟子，他們本就修為薄弱，在鎖靈陣的壓製下很快出現窒息症狀。一個剛入門的少年蜷縮在角落，雙手死死按著胸口，臉色憋得青紫：“程先生…… 我喘不上氣…… 靈氣…… 我要靈氣……” 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眼中的光芒迅速渙散。
    程明的心像被攥緊的拳頭。他看著濃度計跌破 50 靈單位，實驗室的空氣稀薄得像高原荒漠。自己的量子神識雖能運轉，卻無法直接轉化為靈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弟子們受苦。洛清羽咬破舌尖逼出一絲精血，暫時穩住防禦陣的薄弱處，嘴角溢出的鮮血在慘白的臉上格外刺眼：“撐不了多久，外圍傳來動靜，他們要動手了！”
    礦洞入口方向隱約傳來沉悶的爆炸聲，那是傳統派在摧毀外圍的臨時防禦。程明扶著石桌站起身，丹田內的靈氣雖滯澀，眼神卻異常銳利。他看向三台沉寂的破陣裝置，突然想起設計時預留的應急方案 —— 手動啟動機械傳動結構，用物理動能替代靈氣驅動。
    “鐵牛！用人力轉動驅動軸！” 程明嘶吼著指向裝置底部的曲柄，“李硯，調整齒輪比，把轉速提上去！阿芷，給線圈塗靈脂潤滑，減少摩擦損耗！” 他抓起牆角的備用靈脂罐，率先衝向最外側的破陣裝置，“我們沒有靈氣，但有雙手！給我把轉子轉起來！”
    鐵牛應聲撲到曲柄前，雙臂青筋暴起，三百斤的身軀壓在橫杆上，讓鏽蝕般的齒輪發出痛苦的呻吟。石根和幾名身強力壯的弟子立即加入，八雙手緊握橫杆，隨著程明的號子奮力轉動。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徹實驗室，轉子在軸承中緩緩蘇醒，帶著令人牙酸的 “咯吱” 聲開始加速。
    程明跪在線圈旁，親手將靈脂均勻塗抹在導線接口。指尖的靈力幾乎枯竭，他就用牙齒咬開靈脂罐，用手指蘸著油脂塗抹，掌心被金屬邊緣劃破也渾然不覺。當轉子轉速達到臨界值時，線圈終於發出微弱的嗡鳴，一道黯淡的幽藍光點在聚靈鏡前閃爍，像是黑暗中掙紮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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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把勁！頻率快到了！” 李硯趴在齒輪箱旁，用木棍撬動卡住的齒輪，額頭上的汗水滴落在滾燙的金屬上，瞬間蒸發成白霧。他看著轉速計緩慢爬向 80 轉  分鍾，聲音因激動而嘶啞，“還差 10 轉！就能達到破陣閾值！”
    礦洞入口的爆炸聲越來越近，隱約能聽到世家弟子的叫囂：“鎖死靈脈，一個活口都別留！” 窒息的壓迫感越來越重，已有弟子開始昏迷。程明望著聚靈鏡前那道逐漸明亮的藍光，突然將自身最後一絲靈力全部灌入校準符文 —— 哪怕經脈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也要讓這道光精準命中目標。
    當鐵牛等人拚盡全力將轉速推到 90 轉  分鍾時，破陣裝置終於爆發出耀眼的幽藍光束！十二道光束衝破實驗室的結界，如同利劍般射向礦洞外圍的黑暗。程明癱倒在石地上，看著光束消失在通道盡頭，量子神識中捕捉到鎖靈陣節點傳來的微弱震蕩，嘴角終於露出一絲血跡斑斑的笑容。
    但這道光芒很快又黯淡下去。僅靠人力驅動的裝置輸出極不穩定，光束像風中殘燭般閃爍不定。程明掙紮著指向另外兩台裝置：“啟動第二台…… 第三台…… 我們必須撐到…… 撐到力場紊亂……”
    礦洞深處，鎖靈陣的陰寒力場仍在肆虐。但在那三道頑強閃爍的幽藍光束照耀下，凝固的靈氣粒子開始出現微弱的顫動。傳統派的突襲已到眼前，而格物院的反擊，才剛剛拉開序幕。當第一台破陣裝置的光束再次穩定亮起時，程明知道，這場關於靈氣控製權的生死較量，終於進入了最關鍵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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