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
    開鎖師傅看著手機上到賬的提醒，眼睛都直了，他咬了咬牙，二話不說就拿出了工具。
    “哢噠”一聲，門鎖應聲而開。
    鎖開的那一刻，開鎖師傅當即捂著鼻子向後退了老遠。
    他對著王明大喊：“兄弟，別怪我沒提醒你，屍臭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勸你別進去，先等警察來！”
    王明已經聽不進去了，他隻是對著師傅喊了一句：“師傅麻煩您幫我報一下警！”
    而他自己，則舉著仍在直播連線的手機，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那扇門。
    門開的瞬間，一股濃烈到極致的屍臭裹挾著一陣陰冷的風，迎麵撲來。
    饒是王明早就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也被這突如其來、令人渾身不適的惡臭熏得連連幹嘔。
    就連已經退到樓下，準備報警的開鎖師傅，聞到那飄散出來的氣味，也撐不住了，扶著牆壁就吐了出來。
    那股味道仿佛有了顏色，帶著一種詭異的黏膩感，就跟生化危機裏的毒氣似的，從房門內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瞬間席卷了整個樓道。
    直播間的眾人雖然聞不到氣味，但光是聽著王明和開鎖師傅那撕心裂肺的嘔吐聲，就已經能想象到現場是何等的恐怖。
    【不是吧，還真被主播說中了？】
    【準確來說，是被那隻小白狐算中了。】
    【這也太牛逼了吧！】
    但這份驚奇隻持續了一瞬，所有人的注意力還是被那個漆黑的屋子給牢牢吸住了。
    直播間裏一些膽子大的，還有抱著獵奇心態的觀眾，開始在彈幕裏慫恿王明進去看看。
    王明吐了好一陣，稍微緩過來一些，看到彈幕上的內容，也下定了決心。
    宋清禾卻在這時開口勸道：“那個開鎖師傅已經報警了，我建議你還是等警察來了再進去。”
    “不行啊大師，我現在就想進去看看！我不相信阿月已經死了，裏麵……裏麵說不定是其他人呢？我一定要進去親自確認一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說完，王明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直接衝進了屋裏。
    這個屋子因為沒開燈，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所有的窗戶都被緊緊封閉，然後用厚重的窗簾死死遮住，整個空間陰嗖嗖的，透著一股死氣。
    王明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一束刺眼的光柱劃破黑暗，他踉蹌著大步衝向廁所的方向。
    越是靠近廁所，那股腐爛的味道就越是濃重。
    他一腳踹開廁所的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馬桶。
    馬桶上，蓋著一床厚厚的棉被。
    在手電筒的光柱照射下，那棉被上大塊大塊已經幹涸發黑的血漬，顯得觸目驚心。
    直播間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家心裏都清楚，那具屍體，一定就在這床棉被下麵。
    所有人都等著王明掀開它。
    王明捂著口鼻，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他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這才咬著牙，伸出了顫抖的手，一把將棉被掀開。
    然後，他就看到了此生永生難忘的一幕。
    整個直播間的觀眾，也隨著王明的鏡頭，看到了那極具視覺衝擊力的一幕。
    這就不得不說，在這個時間點恰好刷到這個直播間的人，實在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上一秒，手機裏可能還是青春靚麗的美女在跳舞。
    下一秒，小手隻是那麽輕輕一劃，屏幕上就赫然出現了一堆泡在馬桶裏、早已分不清形狀的人類碎片。
    彈幕在死寂了一秒後，徹底瘋了。
    【不是？這他媽給我幹哪兒來了？這還是國內嗎？我尋思著我打開的是短視頻軟件，不是什麽暗網啊？】
    【我去！我去！殺人分屍直播現場！全程高清無碼，這是我這種良民能看的嗎？！】
    【審核呢？審核睡著了？這都不封！主播你是審核親媽吧！】
    【我的賬號算是徹底養成了，人家的短視頻是詩和遠方，我的是屍和警方。】
    【無意刷到，逝者安息。】
    ……
    宋清禾也瞬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她當機立斷，直接關閉了王明的視頻畫麵，改成了語音連麥。
    而鏡頭那頭，王明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從馬桶裏伸出來的一截東西上。
    那半隻已經腐爛到看不出形狀的手上，赫然掛著一枚戒指。
    王明徹底繃不住了。
    腿一軟，整個人重重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那是他和阿月的婚戒。
    是他在婚禮上，親手為阿月戴上的。
    阿月是一個非常注重儀式感的女孩，為了給她一場完美而難忘的婚禮，他特地花重金定製了這款婚戒，一生隻送一人。
    王明低頭看著自己無名指上同款的戒指，腦海裏瞬間浮現出女孩當時那幸福燦爛的笑容。
    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緊握成拳的手死死地捶著冰冷的地麵，像是在宣泄著自己的無能為力，又像是在控訴著老天的殘忍無情。
    聽著王明那歇斯底裏的痛苦哀嚎，直播間的所有人都跟著共情了。
    純愛戰士在這一刻更是應聲倒地。
    畢竟，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孩變成一堆無法辨認的人體碎片，是個男人都承受不住這種打擊。
    “嗚爾~嗚爾~嗚~”
    警笛聲由遠及近，從樓下傳來。
    隨之而來的，是刑偵大隊，還有法醫。
    現場很快被拉起了警戒線。
    就在這時，宋清禾的手機屏幕一黑，彈出了一個冰冷的係統通知。
    【該直播間涉嫌違規，已被封禁整改。】
    有人舉報她的直播間血腥暴力。
    不僅如此，她的賬號也沒了。
    封禁原因寫得明明白白：宣揚封建迷信。
    宋清禾急了，連忙嚐試申訴，但係統提示申訴需要一個星期的審核時間。
    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直播，就這麽翻車了。
    事務所的老道長還跟她拍著胸脯保證，在短視頻平台直播算命不違規。
    不違規？
    那平台幹嘛拿“封建迷信”的理由封她的號？！
    她的錢還沒提出來呢！
    那可是好幾萬塊錢啊！
    宋清禾一把抱過小白，氣憤地將白皙的小臉埋進小白毛茸茸的身體裏，蹭啊蹭啊，聲音裏帶上了哭腔。
    “嗚嗚嗚，小白，我的號被封了，裏麵的錢提不出來了，今天不能帶你去吃烤肉了。”
    小白被她勒得難受，四隻小短腿並用地掙紮著，粉嫩的小爪爪用力抵著宋清禾靠過來的臉，一副嫌棄至極的樣子，還發出不滿的哼唧聲。
    宋清禾失落地將它放在身後的床上，轉過頭收拾起了桌麵上的東西，一邊收拾一邊忍不住地歎氣。
    “那個叫王明的，真是我見過最慘的人了，五年網戀，三年異地，整整八年啊……”
    “好不容易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結果人卻死了，還偏偏死得這麽淒慘……”
    說到這裏，宋清禾收拾東西的手忽然一頓，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她這才想起，眼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