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鎮定，正是他年輕時在戰場上最看重的品質。一個真正的將領，不是不會怕，而是在怕的同時，還能冷靜權衡，找出最合理的應對辦法。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繼續道：“你父母那邊，等他們下班回來，我會單獨告知，讓他們不要聲張。明輝盯上的隻有你，隻要你不露出破綻，他就絕不會察覺到。剩下的交給我和你父親，我們自有辦法布網收人。”
    顧明輝在去地下賭場的路上，正好遇上了陸爺的手下。對方悄聲告訴他，已經得手了。顧明輝心頭一喜，匆匆趕回大院。
    他現在最想確認的，就是顧明珩會不會把這件事捅到家裏去。顧明珩的根基還在海城，若是沒有爺爺和大伯的幫助，他憑一己之力根本撼動不了陸爺和手下那股盤踞京城的勢力。
    但倘若堂弟真的為了媳婦兒安危不顧一切，將她的鄉下身份稟明家中，那自己也能第一時間透風給陸爺，讓他們提前轉移林溪。
    隻要顧家人找不到人，單憑一張潦草的左手字條，又能如何？根本無法坐實自己的嫌疑。
    更何況，若是錢拿不到，自己在賭場也難逃一劫，憑什麽要放過那個女人？讓她生不如死，才算解了心頭恨。
    既能替芷蘭出了這口惡氣，又能狠狠給顧明珩一記重擊，一舉兩得。
    顧明輝心裏一動，見爺爺不在客廳，便猜測多半在書房裏。他得先確認堂弟會不會也在那裏。
    想到這點，他快步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爺爺，您在嗎？”
    屋內，顧仲元與顧明珩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下一秒，顧明珩身形一晃，利落地從窗戶翻了出去。
    “是明輝啊，進來吧。”顧仲元緩聲開口。
    顧明輝推門而入，目光在四下快速掃過，見書房果真隻有爺爺一人，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明輝，”顧老爺子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他一眼，“你這幾天不上班，老是請假，單位那邊沒意見？”
    顧明輝勉強笑了笑：“爸媽剛剛離婚，我怕爸一個人在家太冷清，所以想多陪陪他。”說到這裏，他語氣一轉，似笑非笑地補了一句，“對了，堂弟和堂弟妹這麽早就回來了？我剛看見堂弟的吉普車已經停在樓下了。”
    顧仲元微微一愣，隨即笑著擺手：“是嗎？回來了嗎？大概是回來拿點東西吧，一會兒肯定還得去他嶽父嶽母那邊。他們假期快結束了，我想著林溪也該在娘家多她陪陪父母。”
    顧明輝眼底閃過一抹冷意，唇角卻勾起譏諷的弧度。娘家？嗬…爺爺啊，你還真是被蒙在鼓裏。
    那一對所謂的父母，不過是臨時拚湊出來的假象罷了。江芷蘭果然沒騙我，顧明珩竟然為了一個鄉下女人，硬生生騙過了顧家上下。
    堂弟啊堂弟，真是沒想到，你也有被我踩在腳下的這一天。
    他心念轉動間，麵上卻掛起一副笑容：“爺爺，您要多保重身體啊，最近可別太勞累了。”
    顧仲元看著他，微微點頭：“嗯，我會注意的。”
    空氣短暫沉默。顧明輝不再多言，轉身大步離開書房，背影在門口漸漸拉長，嘴角那抹冷笑始終沒收回。
    與此同時，陸爺這邊已是焦頭爛額。剛才還活生生站在眾人麵前的林溪，竟像憑空蒸發了一般，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從未存在過。
    手下的人急得滿頭大汗，圍著屋裏屋外來回搜了好幾圈，卻連根頭發絲都沒找到。
    “陸爺！全都翻遍了，那小妞真是憑空沒影兒了！”
    “陸爺，這下麻煩大了！她要是逃出去，第一個肯定去找顧明珩，到時候咱們就完了！”
    陸爺眯起眼，深吸一口煙，臉色陰沉得像罩著一層烏雲：“慌什麽？她手裏又沒證據，翻不起什麽浪。再說，咱們公安有人，怕什麽。”
    說著，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牌九，“把這些東西全收起來，換成編織作坊的貨。等風頭過去，再做打算。”
    然而，心底的不安仍在蔓延。他死死盯著那張空蕩蕩的地板，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活生生的人，竟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無蹤，連半點痕跡都不留。
    魔術？真是魔術？還是…傳說中的法術？要不是這個時代反對封建迷信，他真要燒柱高香，找個神婆來驅邪了。
    邪門，實在太邪門！從見到那女人第一眼，他就覺得她不像普通人，如今更印證了心裏的猜測。
    可轉念一想，這也未嚐不是好事。若她真是潛伏在顧明珩身邊的敵特，自己等於掌握了她的把柄。
    隻要在她男人麵前揭穿，她在顧明珩身邊就再無立足之地。
    隻是，就算是敵特，接受過再專業的訓練，也不可能憑空消失。難道說，海外已經掌握了某種超乎想象的科技？
    然而陸爺和手下全然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此刻都被林溪隔著空間看得一清二楚。
    那幾個人以為掩飾得天衣無縫，把牌九和賭具迅速轉移，打開密室機關時還故作謹慎，唯恐外人窺見半分。
    殊不知，那暗門開啟、牆壁旋轉的細節，早已落入林溪眼底。
    她靜靜地立在空間中，目光冷淡，唇角卻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所謂的天衣無縫，不過是掩耳盜鈴。
    陸爺的人馬幾乎翻遍了方圓五百裏，連大院周圍和林溪父母的四合院附近也搜了個底朝天，仍舊沒有半點蹤跡。
    手下心虛地垂下頭，聲音發抖：“陸爺…全都找過了，什麽都沒有。”
    陸爺陰沉著臉，手裏煙一根接一根地點燃，煙霧繚繞中眼神越來越冷：“她沒去公安局？也沒回家？”
    手下低聲道：“都沒有。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陸爺眯起眼：“林家人什麽反應？顧明珩呢？”
    “林家、陸家都沒什麽動靜。”手下剛說完，另一個人急匆匆跑進來，臉色煞白：“陸…陸爺，那個顧明珩，已經找人掛出四合院的賣房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