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立刻動作麻利，把那堆得快要成小山的補品往空間裏裝。
    動作快得幾乎像變戲法，等她回過頭，臉上還掛著一點做賊心虛的神情，眼睛亮亮的，帶著小小的得意。
    顧明珩望著她，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記得留一些。剛才上車的時候，不少人都看到了。要是一樣不帶下車，會顯得太奇怪。”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提醒，又滿是寵溺。
    林溪愣了下，臉微紅，連忙點頭，把空間裏又掏出兩大袋放在一角，裝作隨身行李。
    她嘟囔著：“好了好了，門可以打開了，不然別人該起疑心了。”
    顧明珩盯著她微鼓的腮幫子，心裏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柔軟。他推開車門，動作自然，神色鎮定，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列車進站的汽笛聲響起，車廂外喧囂的人流逐漸散開。軟臥裏除了顧明珩和林溪，另外兩位乘客也陸續進入。
    上鋪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藍布工裝，帶著一隻舊公文包，顯然是去外地出差的技術員。
    他見顧明珩上來，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隨即拿出一份報紙，低頭看了起來，不多言語。
    下鋪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紮著兩條粗粗的麻花辮，穿著幹淨的長袖碎花布裙，懷裏揣著一本《大眾電影》。
    她明顯是頭一次坐軟臥，眼神裏滿是新奇，好奇地打量著車廂裏的每個角落。
    見林溪上來，她露出一個靦腆的笑：“你好呀，我是去投奔在海城工作的哥哥的。”
    林溪點點頭，見對方眼神真誠，也笑著寒暄了幾句。姑娘性子活潑，很快就嘰嘰喳喳講起自己第一次獨自出遠門的緊張與期待，語氣單純而直率。
    顧明珩則把帶上車的兩大袋補品小心放到行李架上，動作幹脆利落。等一切安頓好，他自然地擋在林溪身側，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車廂，確認無虞後才坐下。
    四個人各自有了安置，車廂裏安靜下來。窗外，火車緩緩啟動，鐵軌“哐當哐當”的節奏聲逐漸響起。
    火車開動後，年輕姑娘忍不住探頭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眼睛閃閃發亮：“真快啊，比我想的還要快。林姐姐，你也是去海城嗎？”
    林溪笑著點頭：“嗯，跟我愛人一起回去。”
    姑娘眼神一亮，壓低了聲音悄悄說：“你愛人這麽體貼，你可真有福氣。”
    林溪見她語氣真誠，並非虛情假意，便微微一笑，輕聲應道：“是，還不錯。”
    中年男子看了一會兒報紙，抬起頭，目光隨意掃過顧明珩。隻見他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灰色中山裝，可偏偏坐姿筆挺，舉手投足間帶著股幹練的勁兒。
    中年男子忍不住輕聲道：“小夥子，你是部隊裏出來的吧？氣質很不一樣。”
    顧明珩聞言，禮貌的應聲道：“是在部隊服役。”
    男人點點頭，眼神裏多了幾分敬重：“果然，我是機械研究所的，常跑各地，接觸過不少軍人。咱們國家正需要年輕人去扛槍，軍人的責任最重。”
    他頓了頓，又笑了笑，“見到你們這樣的小兩口，心裏覺得踏實。”
    林溪也跟著輕笑了一聲，心頭卻暗暗鬆快。她忍不住想起上次火車上那對母女的無理取鬧，簡直一路都沒消停，如今再對比眼前的同車乘客，個個言語得體、待人有度，不由覺得這才是正常的旅途。
    沒遇到極品搗亂，車廂裏一派和樂，整個旅途都順暢得讓人舒心。
    與此同時，京城的大案子傳遍了整個大院，風聲漸漸擴散到各個單位。
    趙雲萍這段日子形同枯槁。自從離婚，她被迫搬離原先寬敞明亮的臥室，隻能擠在雜物間，打著地鋪。
    夜深人靜時，常常翻來覆去睡不著，想到曾經住在軍區小樓、呼風喚雨的好日子，如今卻連個正經房間都沒有，眼淚便忍不住簌簌落下。
    白天去上班，她更是如坐針氈。以前還有幾個同事為了巴結顧家，多少會對她笑臉相迎，如今卻像是看笑話似的，眼神裏帶著她最受不了的東西，譏諷、冷笑，還有幸災樂禍。
    這天早晨，她剛踏進辦公室，還沒坐下，就聽到一陣意味深長的嗓音。
    “喲，雲萍。”說話的是她一向不對付的同事陳倩，此時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得意，“聽說你大兒子綁架了顧家兒媳婦，還勒索堂弟？結果被抓進局子了？”
    趙雲萍心頭“咯噔”，可立刻反駁：“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家明輝在單位裏好好的，還在爭取晉升。哪兒來的進局子？你這是故意造謠吧？是不是聽說我離婚了，就編排我？我告訴你，就算我離了婚，我的兩個兒子也是顧家的人，誰敢笑話我！”
    陳倩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哎喲，還端著呢？編排？我還真沒那個閑工夫。大院裏都傳遍了，你自己去打聽打聽吧。你啊，不值得我浪費時間。”
    說完，她甩著手裏的文件，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雲萍愣在原地，臉色青白交錯，心裏七上八下。她不願相信陳倩的話，可是很快就注意到周圍的異常。
    平時總有人竊竊私語議論她，如今倒是沒人議論了，可那沉默，比竊笑更刺耳。
    整個辦公室，所有人都在埋頭工作，像是刻意躲避和她對視。就算有人抬眼，神色裏也透出不加掩飾的躲閃和冷淡。
    趙雲萍第一次感覺，自己竟像個瘟神，走到哪兒，別人就避到哪兒。
    心裏隱隱生出一種恐懼：陳倩說的，難道是真的？
    此時，心情和趙雲萍一樣糟糕的，還有江芷蘭。
    顧明輝的事情一傳到大院，她整個人就不好了。
    她原本還在暗中打算，等風聲一過，就派人去石河村打探林溪的底細，再找個時機把消息透露給顧家長輩。
    隻要坐實林溪是鄉下出身，顧家那群講究門第的長輩們，遲早會嫌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