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珩心頭一暖，他從來沒跟她提過自己的生日，沒想到她竟然記得。
    中午的食堂，窗戶大開著，陽光斜斜地照進來，空氣裏彌漫著米飯和大鍋菜的香氣。
    幾口巨大的鐵鍋還冒著熱氣，炊事班的戰士正忙著往盆裏舀白菜粉條和炒雞蛋。兵們端著搪瓷缸和飯盆排著隊，笑聲此起彼伏。
    今天卻和往常不一樣，顧明珩和林溪特意招呼大家聚在一起。
    消息傳開，戰士們早早圍攏，連沈團長和肖政委也到場，一時氣氛比平常午餐熱鬧多了。
    林溪比平日穿得厚實，一身深藍色棉服把身形裹得圓潤了些。七個多月的身孕已然顯懷，可她神色安然，眉眼依舊清秀動人，反倒添了幾分溫潤的光彩。
    沈團長笑著先開口：“明珩有福氣啊！林同誌能幹又賢惠。”
    “說得對！”肖政委接話，半開玩笑半認真，“你們看咱明珩，以前吃飯隻盯著碗，現在眼睛總算知道往人身上看了。媳婦兒回來了，他可真是換了個人。”
    食堂裏一陣哄笑，連炊事班的小戰士都忍不住偷笑。
    有人立刻插嘴：“林嫂子可算是回來了！要是再不回來，訓練量我們就快要撐不住了。”
    “就是啊，副團長最近跟打了雞血似的，天天加碼，弄得我們連喘口氣的工夫都沒有！”
    另一個戰士裝模作樣地擦了把汗，引得周圍又是一陣哄笑。
    有人趕緊把話題轉回來，熱情地招呼：“林嫂子第一次來食堂，可得多吃點！這大鍋燉粉條，嫂子嚐嚐味兒正不正。”
    周啟明也跟著起哄：“顧副團長，這可是你欠咱們的一頓飯啊，今天可得管飽！嫂子在這兒作證，別想糊弄過去。”
    林溪感覺氣氛很暖，但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回些什麽。總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自己以後絕不會再離開吧？
    她一時沒找到合適的話回應，神色微微窘迫，隻能低下頭裝作專心吃飯。
    顧明珩看在眼裏，心裏暗暗覺得好笑，生怕媳婦兒再尷尬下去，便抬手輕輕敲了敲桌子，裝作一臉嚴肅：“吃飯好好吃飯。再鬧，我給你們加訓。”
    這話一出口，原本還吵吵嚷嚷的戰士們立刻收了聲，一個個板著臉裝模作樣地埋頭吃飯，筷子戳在碗裏發出“哐啷”聲，硬是裝出幾分訓練時的嚴肅勁兒。
    可沒撐幾秒，便有人“噗嗤”笑出了聲，隨即引得整桌人都忍不住跟著樂起來，笑聲和食堂裏的熱氣混作一團，把氣氛襯得更加熱鬧。
    這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笑聲和碰碗聲此起彼伏。
    戰士們見嫂子來了，都格外賣力地調侃，顧明珩雖然板著臉，卻也忍不住眼角含笑。
    林溪本來還有些拘謹，但漸漸也被感染，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
    直到最後一筷子菜被掃光，戰士們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
    食堂裏笑聲未散，整個場麵在輕鬆愉快的氛圍中慢慢收了尾。
    傍晚時分，海城的風帶著初冬的涼意。
    葉雅琴早早就做好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香氣氤氳。
    一家三口坐在燈下，飯桌不大，卻暖意十足。
    葉雅琴一邊給顧明珩添湯，一邊笑著調侃：“聽說你們中午在部隊挺熱鬧啊？”
    顧明珩唇角一彎，低聲“嗯”了一句。
    葉雅琴又看向林溪，眼裏帶著幾分揶揄：“林溪這孩子啊，前陣子老問我你生日是哪天… …”
    林溪的臉“騰”地紅了，嗔道：“媽——吃飯啦。”
    飯後，顧明珩去洗碗，林溪借口回臥室“拿點東西”。
    關上門那一刻，空間裏的溫度與現實重疊。
    她從空間中取出今早準備好的芒果千層，奶香與果香交織，帶著一絲現代的甜意。
    桌上還放著一個防塵袋，裏麵，是她托劉廠長寄來的“曙光77”樣機。
    當顧明珩推門進來，林溪將防塵袋放到了顧明珩的手上。
    看到那台熟悉又陌生的機器時，眉眼間立刻染上笑意：“這是…你在姑城那三個月做出來的？”
    “嗯，”林溪點點頭，眼裏閃著光，“提前拿到的樣機，就當你的生日禮物。”
    顧明珩指尖摩挲著那“曙光77”的銘牌，聲音低沉又溫柔。
    林溪神秘兮兮地說：“你等一下。還有第二份生日禮物。”
    林溪微微一笑，從空間拿出那盤芒果千層。
    顧明珩一怔，整個人都愣住了：“這是什麽？好香… …”
    林溪彎了彎眉眼：“生日蛋糕。”
    “空間裏的？”
    她點點頭，輕聲道：“明珩，生日快樂。”
    顧明珩拿起勺子，嚐了一口。
    那一瞬間，奶香與果香在舌尖化開，他整個人都被那股甜味包裹。
    香甜的奶油混合著清新的果香在口中化開，那種從未品嚐過的美妙滋味讓他微微一怔。
    那鮮黃色的果肉軟糯香甜，是他從未吃過的水果。
    林溪托著下巴看他，笑眯眯地問：“甜嗎？我親手做的。”
    顧明珩咽下那口蛋糕，放下叉子，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將她拉近，唇覆上她的唇。
    "嗯… …"林溪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弄得臉頰發燙。
    他輾轉纏綿，帶著蛋糕的甜膩和獨屬於她的香氣，良久才鬆開她，聲音低啞撩人：“還是媳婦兒更甜。”
    林溪輕輕撇過頭，麵容染上緋色，小聲嘀咕：“你就會嘴甜… …”
    顧明珩望著林溪，又低頭看向那一盤金黃的芒果千層，心底軟的一塌糊塗。
    他常年在外，行軍打仗、執行任務，生日是什麽日子早已記不清了。
    沒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人，會記得他的生日，還為他準備了甜得要命的禮物。
    那一瞬間，他覺得所有風霜與疲憊，都被她的溫柔融化。
    ……
    林溪的名字，很快在整個軍區家屬院都傳開了。
    先是“曙光76”的研發設計者，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姑城無線電器材廠副廠長的位置，又在前不久的任務中意外立下三等功。
    原本那些被宋麗娟嚼舌根散出去的風言風語，如今早已不攻自破，取而代之的是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