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院的婦女們背地裏都說：“顧副團長真是有福氣，娶了個又能幹又有本事的媳婦兒。”
    年輕戰士們遇見她，也會格外恭敬地喊一聲“林嫂子”，眼裏滿是欽佩。
    林溪自己也能明顯感覺到，走在院子裏，不論是誰，都會笑著跟她打招呼，再也沒有人敢小瞧。
    就在林溪在家屬院的這段時間，外麵的市場卻已經暗流洶湧。
    方懷瑾所在的華東電子廠，率先攻克了便攜式收音機的關鍵技術。
    由於華東電子廠供銷渠道成熟以及產能充足的優勢，這款便攜式收音機除了在海城和京城銷售外，還迅速鋪向了全國各地。
    姑城無線電器材廠雖然技術領先，但產能依然無法覆蓋全國市場，再加上廠子名氣遠不如華東電子廠這樣的老牌大廠，因此華東電子廠的這款新產品很快成了爆款，銷量一路攀升。
    緊接著，其他幾家大型收音機廠也紛紛跟上了方懷瑾的步伐，相繼推出了各自品牌的便攜式收音機。
    隨著幾家知名收音機廠的便攜式產品接連上市，曙光76在市場上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除了海城、京城和姑城這些曙光品牌的基本盤外，其餘新拓展城市的供銷渠道都受到了重創銷量直線下滑。
    畢竟對於外地消費者來說，“曙光”這個牌子太過陌生，遠不如那些耳熟能詳的老品牌來得可靠。價格相近的情況下，人們自然更願意選擇有口碑、有保障的大廠產品。
    百貨大樓的周副主任，由於當初林溪給了他更多的曙光76代理權，這些日子百貨大樓的收音機銷售業績在全市一直遙遙領先。憑借這份漂亮的成績單，他也順利從采購部副主任晉升主任。
    最近各大廠商陸續推出便攜式收音機，雖然曙光76憑借技術優勢和口碑，在海城依然賣得不錯，但還是受到了這些老牌大廠的衝擊，顧客進店後，往往會拿著曙光和其他品牌反複比較，猶豫不決。
    劉廠長知道林溪再過一個月就要生產，正是需要好好休養的時候，而且工廠的事情也不能什麽都找林溪，她已經為廠裏付出太多了。
    於是他咬咬牙，決定自己扛下這份壓力，因此並沒有打電話將這些壓力給到林溪。
    轉眼間，便到了新年。
    大年三十這天，部隊的氣氛格外熱鬧。炊事班一早就開始張羅，殺豬剁肉、蒸饅頭煮餃子，飯香順著北風直飄到操場。
    下午全團停訓，家屬們也受邀進了營區。
    食堂的大禮堂被臨時布置成了“聯歡會會場”，牆上拉起一條紅布橫幅，上麵寫著“團結奮進迎新年”的大字，角落裏還掛上了幾盞紅燈籠。
    節目一個接一個，有合唱《保衛黃河》，有戰士敲快板講段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顧明珩被臨時點名，站到台上唱了一首《打靶歸來》，聲音低沉有力，惹得全場掌聲雷動。
    林溪和葉雅琴並肩坐在前排。她看到不遠處桌子上的花生瓜子，剛想起身去抓一把。
    “林嫂子，吃瓜子！”幾個戰士眼尖，立馬湊了過來，把瓜子、花生推到她麵前，手腳還特小心，生怕她動彈。
    “林嫂子，您歇著就行，別站起來動了，想吃啥就招呼我們。”其中一個小夥子憨憨笑著，語氣裏滿是關切。
    林溪被逗笑了，輕輕點頭：“謝謝你們。”
    葉雅琴在一旁看著，心裏別提多舒坦。
    她來部隊這段時間，除了宋麗娟和周慧慧那次事件外，其餘人見到她時幾乎都會羨慕地誇一句：“葉大姐，您兒媳婦真有本事，年紀輕輕就能搞出這麽大的名堂，真是讓人佩服啊！”
    還有人笑嗬嗬地打趣：“葉大姐，真羨慕你，有這麽個好兒媳婦兒，不光長得好，還這麽能幹！”
    每每聽到這些話，葉雅琴心裏都美得開了花。
    此刻看著兒媳婦被一群戰士小心護著，她忍不住在心裏暗暗感歎：自家兒子眼光就是好。
    最後一個節目剛結束，熱鬧的掌聲還在大禮堂裏回蕩，炊事班的人便抬著幾口大鐵鍋進了食堂。
    熱氣騰騰的餃子香撲鼻而來，頓時讓大家的興致又高了幾分。
    一碗碗白生生、冒著熱氣的餃子端上來。
    餃子裏有白菜豬肉的，有韭菜雞蛋的，還有一小鍋特意包了幾隻“驚喜餃子”。
    大家一邊吃一邊笑著打趣：“看誰有口福！”
    果然，不多時就有人咬到硬物，趕緊吐出來一看，是一枚分幣。
    食堂裏立刻炸開了鍋，大家起哄著笑道：“新的一年要走好運咯！”
    那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卻還是忍不住咧開嘴笑，氣氛更加熱鬧。
    林溪也夾起一個小心翼翼咬開，幸好是實打實的白菜肉餡，不是硬幣。
    她笑得眼睛彎彎，心裏暗暗感慨：這種熱鬧的氛圍，比她記憶中未來的過年更有年味。未來更多隻是放假休息，而此刻的年，卻是真正讓人覺得團圓、熱鬧、心裏暖融融的。
    等到聯歡會和餃子宴都散去，天色已晚，大家夥還意猶未盡地互道新年好。
    第二天一大早，林溪和顧明珩、葉雅琴便在家屬院裏收拾停當，特意找了一個安靜的時辰去了通訊室給遠在京城的家人拜年。
    冰冷的鐵皮話筒一接通，遠在京城的林德遠和唐清妍聲音裏滿是掩不住的激動，仿佛一下子拉近了千裏的距離。
    隔著電流沙沙的雜音，依舊能聽出他們難掩的欣喜與牽掛。
    顧家那邊同樣傳來笑聲與問候，顧老爺子難得爽朗；顧正衡也忍不住插話，聲音裏透著濃濃的喜意。即便隻是短短幾分鍾的通話，卻讓電話兩端的人心頭都像被火爐烘著般暖洋洋的。
    掛斷電話時，林溪鼻尖微微一酸，卻很快揚起笑容。
    葉雅琴心中湧起幾分感慨，這是她第一次沒在京城過年，但和兒子、兒媳一道守歲，也別有一番踏實和溫暖。
    顧明珩安靜地站在母親與林溪身旁，臉上帶著少見的輕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