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院裏開大會,雨水獨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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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走廊裏,最後一絲天光也消失了。
慘白的燈光下,何雨水的影子被拉得又細又長。
她手背上的針已經拔了,輸液瓶空空如也。
那點葡萄糖輸進去,就像一滴水掉進了沙漠,除了讓針眼有點疼,身體那股子從骨頭縫裏透出來的虛弱感,沒有絲毫緩解。
她等了很久。
從中午等到下午,又從下午等到天黑。
傻柱沒來。
沒有熱騰騰的雞湯,沒有白麵饅頭,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
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聽著護士站傳來的說笑聲,心裏那點剛剛燃起的、對這個“哥哥”的微弱期望,如同被風吹過的蠟燭,閃爍了幾下,最終還是熄滅了。
“項目關鍵人物哥哥)再次失聯,風險評估等級提升至‘高危’。”
“依賴性計劃失敗,啟動b計劃:自救。”
她的大腦裏,屬於項目經理餘水的冷靜分析,壓過了屬於原主何雨水的委屈和失望。
她從口袋裏摸索了一下,摸出了幾張皺巴巴的毛票。這是班主任王老師臨走時偷偷塞給她的,讓她買點吃的。
她本來還想著,等傻柱來了,就把錢還給老師。
現在看來,這成了她的救命錢。
她扶著牆,一步一步挪到護士站。
“護士同誌,請問我的住院費……”
“哦,何雨水是吧?”一個年輕的護士抬頭看了她一眼,“你哥中午來過了,交了五塊錢押金,人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說回去拿錢。怎麽,現在還沒回來?”
何雨水的心沉了下去。
五塊錢。
押金。
也就是說,他甚至沒把住院費交齊。
她攥緊了手裏的毛票,臉上卻沒什麽表情:“謝謝,我知道了。”
她沒有再回病房,而是直接走向了醫院大門。
夜風一吹,她單薄的身體晃了晃。
她用王老師給的錢,在醫院門口買了一個最便宜的菜團子,就著涼水,小口小口地咽了下去。
胃裏那股火燒火燎的感覺總算被壓下去了一點。
芥子如意珠散發的溫潤氣息,正持續不斷地滋養著她的魂體和這具破敗的身體,讓她不至於再次暈倒。
她憑著原主的記憶,朝著四合院的方向走去。
夜色下的京城,胡同裏黑漆漆的,隻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叫。
路過一戶人家,窗戶裏透出昏黃的燈光和飯菜的香味,還有孩子們的笑鬧聲。
何雨水停下腳步看了一眼,然後默然地繼續往前走。
那些,都與她無關。
她現在的項目目標很明確:活下去。在保證存活的前提下,完成“原始資本積累”,然後徹底脫離這個名為“家”的泥潭。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一個熟悉的院門出現在眼前。
“南鑼鼓巷95大院”。
還沒等她走近,就聽到裏麵人聲鼎沸,吵吵嚷嚷的,像是在唱大戲。
她皺了皺眉,加快了腳步。
剛一邁進垂花門,眼前的景象讓她愣住了。
中院裏燈火通明,十幾盞煤油燈、汽燈把院子照得亮如白晝。
院子中央,烏泱泱地圍了一大圈人,街坊四鄰,男女老少,一個不落,全到齊了。
人群的正中央,擺著一張八仙桌。
桌子後麵,並排坐著三位爺。
左邊的是三大爺閻埠貴,戴著副老花鏡,手裏拿著個小本本,正襟危坐,一副隨時準備計算得失的精明相。
右邊的是二大爺劉海中。
他挺著個大肚子,穿著件白襯衫,雙手撐在桌子上,官威十足。
他那張平時就愛板著的臉,此刻更是嚴肅得像要上法場。
坐在正中間的,是一大爺易中海,八級鉗工,院裏的道德模範,此刻正皺著眉頭,一臉的凝重。
而在三位大爺的對麵,院子的焦點中心,站著一個人。
正是她那個跑去“拿錢”,結果消失了半天的親哥哥——何雨柱,傻柱。
他高大的身軀在燈光下顯得有些孤立無援,梗著脖子,臉紅筋漲,正跟對麵的人對峙著。
他對麵,站著許大茂。
許大茂此刻正唾沫橫飛,指著傻柱腳邊那個還在冒著熱氣的瓦罐,慷慨激昂地陳述著什麽。
他旁邊,婁曉娥拉著他的胳膊,秦淮茹則站在傻柱身邊,一臉焦急地“勸解”著。
周圍的鄰居們,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我說什麽來著,傻柱這手腳就是不幹淨!”
“為了口吃的,偷到鄰居家了,這叫什麽事兒啊!”
“秦淮茹也真是的,還幫著他說話,這不明擺著的事兒嗎?”
何雨水站在人群的外圍,像一個誤入片場的局外人。
她那雙清亮的眼睛,冷靜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憤怒的許大茂,焦急的秦淮茹,官迷二大爺,和事佬一大爺,算盤精三大爺,還有那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看客……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傻柱身上。
他還在那兒嚷嚷:“我說了沒偷就沒偷!這是我買的!給我妹補身子的!”
“你買的?你倒是拿出票來啊!”許大茂立刻反擊,“你上哪兒買的?哪個菜市場的?誰賣給你的?叫什麽名字?你說啊!”
一連串的問題,把傻柱問得啞口無言。
他就是從食堂順手拿的,哪兒來的票?
“說不出來了吧!”二大爺劉海中猛地一拍桌子,發出一聲巨響,成功地讓全場安靜了下來。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審判的語氣,沉聲說道:“何雨柱!事實俱在,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
“我……”傻柱百口莫辯。
“二大爺,柱子他不是那樣的人!”秦淮茹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他就是一時糊塗,您看,雨水還在醫院躺著,這事兒……”
“秦淮茹同誌!”二大爺打斷了她,“這件事,已經不是簡單的鄰裏糾紛了!這是盜竊!是道德敗壞!如果不嚴肅處理,我們四合院的先進名聲還要不要了?今天,我們就要開一個全院大會,好好地討論一下,該怎麽處理這種壞分子!”
“對!嚴肅處理!”許大茂立刻在一旁煽風點火。
院子裏,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傻柱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憤怒、憋屈,卻又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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