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丟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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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大茂哼著小曲兒,騎著他那輛除了鈴不響哪兒都響的二八大杠,晃晃悠悠地進了四合院。
    今天在廠裏放電影,他可是出盡了風頭,女工們那崇拜的小眼神,讓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文化人的光輝。
    回到後院,他習慣性地往牆角的雞籠子瞥了一眼。
    他特地養了兩隻老母雞,就等著改善夥食,給媳婦婁曉娥補補身子。
    可這一瞥,他臉上的得意勁兒瞬間就凝固了。
    雞籠裏,隻剩下一隻雞在孤獨地刨著地上的土。
    另一隻呢?
    那隻他特意挑的,最肥最壯,準備過兩天就下鍋的老母雞呢?
    “婁曉娥!婁曉娥!”許大茂把車子“哐當”一扔,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屋裏,嗓門嚷得整個後院都能聽見,“我雞呢?咱家那隻大老母雞呢!”
    婁曉娥正頭疼得厲害,在床上躺了一天,被他這一嗓子吼得腦仁生疼。
    她有氣無力地從床上坐起來,揉著太陽穴:“你嚷嚷什麽?雞不就在籠子裏嗎?”
    “就剩一隻了!”許大茂急得直跳腳,“我告訴你,那隻雞可是我好不容易從鄉下淘換來的,就等著給你下奶……不是,給你補身子的!你今天一天在家,就沒聽見點動靜?”
    婁曉娥被他氣得頭更疼了:“我頭疼得要死,睡了一天,我上哪兒聽動靜去?再說了,院裏丟隻雞,十有八九還能有誰?”
    這話算是點醒了許大茂。
    他眼珠子一轉,腦子裏立刻浮現出一個高大的、穿著藍色工裝的身影。
    滿院子裏,有膽子偷他許大茂東西,又有那份嘴饞的,除了傻柱還能有誰?
    許大茂的鼻子使勁抽了抽。
    嘿,你別說,空氣裏還真飄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肉香味兒。
    他循著這味兒,跟個獵犬似的,一路從後院聞到了中院。
    味兒越來越濃,直勾勾地往傻柱家那黑洞洞的屋門口鑽。
    “好你個傻柱!”許大茂心裏罵了一句,臉上卻掛起了那種招牌式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背著手,踱到了傻柱家門口,探頭往裏一看。
    好家夥!
    隻見傻柱正蹲在小煤爐子前,手裏拿著把大蒲扇,賣力地扇著風。
    爐子上坐著個黑漆漆的瓦罐,蓋子“咕嘟咕嘟”地被頂起,濃鬱的雞湯香味兒,就是從這裏麵飄出來的。
    那味道,霸道又純粹,饞得人直咽口水。
    “我說傻柱,”許大茂陰陽怪氣地開了口,“今兒是發什麽財了?躲在屋裏吃獨食呢?這雞湯燉的,滿院子都聞見了,您這日子過得可真夠講究的。”
    傻柱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火候,心裏盤算著這湯得燉多久才能又爛又入味,好讓他那可憐的妹妹一口氣喝兩大碗。
    冷不丁被許大茂這麽一攪和,心裏頓時騰起一股火。
    他頭也沒回,繼續扇著扇子:“我吃我自己的,關你屁事?有那閑工夫,回家看看你家那隻能不能下蛋的雞去,別一天到晚跟個特務似的,到處瞎打聽。”
    這話正好戳在許大茂的肺管子上。
    他跟婁曉娥結婚這麽久,肚子一直沒動靜,這是他最大的心病。
    “傻柱!你嘴巴放幹淨點!”許大茂的臉瞬間就漲紅了,他一步跨進屋裏,指著那瓦罐,“我問你,你這雞,哪兒來的?”
    這時候,被吵鬧聲引來的婁曉娥也扶著門框走了進來。
    她一聞這味兒,再看這架勢,心裏也明白了七八分,對著傻柱就開了口,語氣裏滿是責備:“我說傻柱,你這事做得可不地道。你嘴饞想吃雞,跟我們說一聲不就得了?我們還能不給你?怎麽能上手拿呢?”
    傻柱一聽這話,嘿,火氣更大了。
    他“噌”地一下站起來,一米八幾的大個子,跟座山似的擋在許大茂麵前。
    “我拿你家雞了?你哪隻眼睛看見了?”傻柱梗著脖子,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許大茂臉上了,“我這是給我妹燉的!我妹住院了,營養不良,我這個當哥的給她補補身子,天經地義!倒是你許大茂,你安的什麽心?咒我妹是不是?”
    他不說妹妹還好,一說妹妹,許大茂更來勁了。
    “喲,還給你妹補身子?”許大茂怪笑起來,“你傻柱什麽時候這麽惦記你妹妹了?我怎麽聽說,你妹妹在學校餓得暈倒了,你這個當哥的都不知道?你的錢,你的好東西,不都填秦淮茹家那無底洞去了嗎?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想起自己還有個妹妹了?”
    “我……我那是……”傻柱被噎得夠嗆,臉憋得通紅。
    這事兒是他心裏最虧的地方,現在被許大茂當麵揭開,又羞又惱,舉起拳頭就要動手。
    “柱子!別衝動!”
    一個溫柔又帶著焦急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秦淮茹像一陣風似的擠了進來,恰到好處地攔在了傻柱和許大茂中間。
    她一手推著傻柱的胸口,把他往後推,一邊急切地勸道:“柱子,有話好好說,怎麽能動手呢?許大茂,你也少說兩句,都是一個院裏住著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為隻雞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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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大茂一看秦淮茹來了,心裏更得意了。
    他知道傻柱最聽秦淮茹的,隻要她一出麵,這架八成打不起來。
    他也就坡下驢,假裝還要往前衝,被婁曉娥死死拉住。
    “你放開我!我今天非得跟這孫子理論理論不可!”許大茂嘴裏嚷著,腳下卻紋絲不動。
    傻柱被秦淮茹那軟綿綿的手一推,渾身的火氣頓時就泄了一半。
    尤其是秦淮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正關切地看著他,他那點剛硬,立刻就化成了繞指柔。
    “秦姐,你別管!這孫子誣陷我!”傻柱嘴上強硬,但拳頭已經放下了。
    秦淮茹歎了口氣,轉頭對許大茂說:“大茂,我知道你丟了雞心裏著急。可柱子也說了,這雞是他給他妹妹買的。雨水那孩子住院了,多可憐啊。你看這樣行不行,這事兒就算了,回頭我讓你姐夫……回頭我攢點錢,賠你一隻雞,行嗎?”
    她這話一說,既是和稀泥,又是在提醒許大茂,賈東旭已經沒了,她是個寡婦,家裏困難,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逼我嗎?
    許大茂才不吃她這套。
    他今天丟了雞是小,丟了麵子是大。
    他要是不把這事兒鬧大,以後傻柱還不得騎在他脖子上拉屎?
    “秦淮茹,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讓開!”許大茂推開婁曉娥,指著傻柱,“今天這事兒,咱不能私了!偷東西,這是道德品質問題!得讓院裏的大爺們給評評理!”
    說著,他轉身就往中院跑,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喊:“二大爺!二大爺!劉海中!您快來啊!出大事了!傻柱偷東西被人贓並獲了!”
    聲音在四合院的上空回蕩,中院前院的燈,一盞接一盞地亮了起來。
    秦淮茹一看這架勢,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她最怕的就是開全院大會,人多嘴雜,萬一把棒梗烤雞的事兒給捅出來,那可就全完了。
    她急得直給傻柱使眼色,讓他趕緊認個慫,把事兒壓下去。
    可傻柱那榆木腦袋哪兒看得懂這個?
    他一看許大茂去搬救兵了,反而來勁了,雙手往腰上一叉:“去!你去叫!把三大爺、一大爺全叫來!我何雨柱要是真偷了,我把這腦袋擰下來給你當夜壺!要是我沒偷,你許大茂今天就得跪下給我磕一個!”
    屋子裏,瓦罐裏的雞湯依舊“咕嘟咕嘟”地冒著香氣,屋外,一場暴風雨,已然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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