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低沉，悅耳，像大提琴的g弦，在空氣中劃開一道沉穩的波紋。
    但對於此刻正處於“高速下載”狀態的何雨水來說，這無異於在她飛速運轉的cpu裏，強行插入了一段亂碼！
    媽的！
    誰啊？！
    這麽沒眼力見兒！
    沒看到老娘正忙著拯救世界……不對，是忙著為國爭光嗎？！
    一股被打斷工作的煩躁，瞬間湧上心頭。
    何雨水皺著眉頭，帶著一臉“你最好有天大的事”的不耐煩表情，轉過頭去。
    然後。
    她就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很高。
    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綠色軍裝，勾勒出寬闊的肩膀和勁瘦的腰身。領口的兩顆風紀扣，扣得一絲不苟，透著一股禁欲係的嚴謹。
    再往上看。
    是一張，足以讓任何“顏控”當場失語的臉。
    劍眉入鬢，鼻梁高挺。
    嘴唇很薄，此刻正微微抿著，形成一道淩厲而性感的弧線。
    最要命的，是那雙眼睛。
    深邃得像寒潭，銳利得像鷹隼。
    仿佛能一眼，就看穿你所有的偽裝和秘密。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身上那股子從屍山血海裏磨礪出來的冷冽煞氣，和圖書館裏安靜的書卷氣，形成了一種奇異又致命的融合。
    何雨水的大腦，宕機了。
    前一秒，還在瘋狂處理著“伽羅瓦理論”和“龐加萊猜想”。
    這一秒，隻剩下五個字，在瘋狂刷屏。
    好！
    他！
    的！
    媽！
    帥！
    【警告！警告！】
    【檢測到極高顏值目標！目標顏值評定：sss+級！】
    【大腦多巴胺分泌模塊，出現過載警報！】
    【‘莫斯科奪金計劃’優先級，臨時下調……】
    何雨水，作為一個靈魂裏刻著“項目經理”dna的女人，一向信奉邏輯至上，利益為王。
    但她忘了。
    她這輩子，還有個隱藏屬性。
    那就是——三觀，跟著五官走！
    在絕對的顏值麵前，什麽計劃，什麽邏輯，什麽利益……統統都得往後稍稍！
    男人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在看到自己的瞬間，臉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煩躁，瞬間就變成了……一種混雜著震驚、花癡和呆滯的古怪表情。
    那雙原本清冷如水的眼睛，此刻，亮晶晶的，像發現了寶藏。
    他準備好的一肚子審問的話，忽然就有點說不出口了。
    這反應……跟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咳。”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再次問道：“同誌，我剛才問你，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何雨水回過神來，臉頰微微一熱。
    丟人了！
    竟然看一個男人，看呆了！
    這要是傳出去，她項目經理餘水的臉，往哪兒擱？
    她強行壓下心裏那頭快要撞出柵欄的小鹿，大腦飛速運轉，試圖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說自己是過目不忘的天才？
    太囂張了，容易被當成妖怪抓去切片。
    說自己在練習盲讀？
    太扯了，三歲小孩都不信。
    電光火石之間，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借口。
    “我在……感受‘知識的重量’。”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知識的……重量？”男人英挺的眉頭，微微蹙起，顯然沒能理解這個充滿哲學意味的詞匯。
    “對！”何雨水臉不紅心不跳地解釋道，“每一本書，都有它獨特的‘氣場’和‘重量’。我在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比賽，需要快速吸收大量的知識。用傳統的方法看，太慢了。”
    “所以，我就用這種方式，先從宏觀上，感知每一門學科的整體框架和邏輯脈絡。等我把‘地圖’摸清楚了，再去看細節，就能事半功倍。”
    這套說辭，九分玄學，一分歪理。
    但從她那雙清澈又認真的眼睛裏說出來，竟然……竟然有那麽一絲絲的道理？
    男人看著她，眼神裏的審視，漸漸被一絲哭笑不得的玩味所取代。
    他見過太多能言善辯的對手，也審過太多嘴硬的犯人。
    但像眼前這樣，把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用一套歪理，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理直氣壯的……還真是第一個。
    這丫頭，有點意思。
    “你要參加比賽？”他順著她的話，問道。
    “嗯。”何雨水點點頭，“下個月，去莫斯科，參加國際中學生數學競賽。”
    她特意把“國際”和“莫斯科”兩個詞，咬得很重。
    果然。
    男人的眼神，變了。
    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在聽到“國際”和“莫斯科”之後，裏麵的審視和戒備，瞬間褪得幹幹淨淨。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驚訝、鄭重，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
    何雨水心裏“咯噔”一下。
    【評估：‘天才’身份牌，對目標人物威懾力+50，好感度+30。】
    【結論：此人極度看重家國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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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
    找到了第一個共同語言。
    男人臉上的線條，明顯柔和了下來。
    他主動伸出手，那隻手骨節分明，掌心帶著薄繭，充滿了力量感。
    “誤會了，同誌。我叫陸鋒，北京軍區，三營營長。”
    陸鋒！
    好一個鋒利的名字。
    何雨水伸出自己的小手，和他輕輕一握。
    觸感溫熱，幹燥。
    一觸即分。
    但那股子電流般的酥麻感，卻順著指尖，一路竄到了心髒。
    何雨水的臉，又不爭氣地紅了。
    媽的！太沒出息了！
    不就是一個sss+級的帥哥嗎？
    至於嗎？！
    至於！
    “我叫何雨水。”她強裝鎮定地報上自己的名字。
    “何雨水……”陸鋒低聲重複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好名字。”
    他的聲音，太犯規了！
    何雨水感覺自己的cpu又開始冒煙了。
    “那個……‘感受知識的重量’，是你獨創的學習方法？”陸鋒顯然還記著她剛才那套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眼神裏帶著一絲揶揄。
    “咳咳！”何雨水老臉一紅，隻能硬著頭皮往下編，“算是吧……個人習慣，個人習慣。”
    “很有趣的習慣。”陸鋒點點頭，沒再追問，反而換了個話題，“你剛才看的那些書，都是外文的，你看得懂？”
    他雖然不怎麽讀書，但基本的德文、俄文、英文還是認識的。
    這小丫頭片子，會的還挺多。
    “略懂。”何雨水謙虛道，心裏卻樂開了花。
    來了！
    展示才華的時刻到了！
    她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俄文版的《理論力學》，信手翻到一頁，指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文字，用一種雲淡風輕的語氣說道：“比如這部分，講的是拉格朗日方程在非保守係統中的應用，其實這個推導過程有點繞了，如果用哈密爾頓原理來解釋，會更簡潔。”
    陸鋒：“……”
    他看著那滿頁的天書，隻覺得眼暈。
    什麽日，什麽頓，他一個字都聽不懂。
    他隻認識那幾個阿拉伯數字。
    何雨水看著他一臉懵逼又強裝鎮定的樣子，心裏暗笑。
    讓你剛才審問我！
    現在知道老娘的厲害了吧！
    “這個……很有用？”陸鋒硬著頭皮問。
    他這輩子，頭一次在一個小姑娘麵前，感覺自己像個文盲。
    “嗯，非常有用。”何雨水開始一本正經地忽悠，“比如，你們部隊發射炮彈，想要打得更準，就需要精確計算彈道軌跡。這其中，就要考慮到空氣阻力、地球自轉偏向力，也就是科裏奧利力。這些，都屬於理論力學的範疇。”
    她頓了頓，看著陸鋒越來越凝重的眼神，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再比如，未來的戰爭，肯定不隻是靠人多槍多。情報戰、信息戰會越來越重要。你們現在用的電報機，密碼容易被破譯。如果用上基於大素數分解難題的加密算法，那保密性就會提高成千上萬倍。”
    “大……什麽玩意兒？”陸鋒徹底被她說蒙了。
    他隻知道打仗要靠腦子，可從來沒想過，打仗還能跟這些鬼畫符一樣的書扯上關係。
    而且，這小丫頭片子，怎麽連部隊裏的事都懂？
    “就是一種數學方法。”何雨水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很難，但很管用。”
    陸鋒沉默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瘦瘦小小，貌似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女孩。
    她的大腦裏，仿佛裝著一個他完全無法理解的，龐大而精密的世界。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他一向隻相信拳頭和槍杆子，但今天，他第一次，對“知識”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產生了敬畏。
    “你……懂得真多。”良久，他由衷地讚歎道。
    這句誇獎，比任何花言巧語都讓何雨水受用。
    【係統提示：目標人物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40欣賞）。】
    “還行吧，隨便看看。”何雨水擺擺手，一副“基操勿六”的表情。
    兩人就這麽站在書架旁，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從炮彈的彈道，聊到國際局勢。
    從蘇聯的五年計劃，聊到美國的經濟危機。
    何雨水憑借著前世的知識儲備，如同一個開了上帝視角的神棍，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陸鋒則像一個好奇的學生，認真地聽著。
    他雖然文化水平不高，聽不懂那些複雜的術語，但他擁有野獸般的直覺和豐富的實戰經驗。
    何雨水說發射炮彈要考慮地球自轉，他立刻就能聯想到，在高原地區和在平原地區，炮彈落點的確會有細微的偏差，以前隻當是風的影響，現在才明白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何雨水說加密算法，他立刻就能想到，之前好幾次重要的情報，都是因為密碼被敵人破譯，導致了重大損失。
    這個小姑娘說的東西，聽著玄乎，但仔細一想，他媽的全都能跟現實對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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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何雨水的眼神，徹底變了。
    從一開始的戒備，到玩味，到欣賞，再到現在的……驚為天人！
    原來，好看的皮囊下麵，還藏著一個這麽有趣的靈魂！
    加起來，起碼得有三百多斤吧！
    眼看時間不早，圖書館都要關門了。
    “我該回去了。”何雨水意猶未盡地說道。
    “我送你。”陸鋒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不用了，我家不遠。”
    “天黑了，一個女孩子不安全。”陸鋒的語氣不容置疑。
    何雨水心裏甜滋滋的，也就沒再拒絕。
    兩人並肩走出圖書館，夕陽的餘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對了，”陸鋒忽然開口，“明天……你還來嗎？”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期待。
    何雨水心頭一跳，臉上卻故作平靜：“來啊，比賽之前，我都要來這裏‘感受重量’的。”
    她又把那個蹩腳的借口拿了出來。
    陸鋒被她逗笑了，那張冷峻的臉上，綻放出笑容，像冰山融化，春暖花開。
    何雨水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媽的！
    犯規！
    太犯規了！
    “那……明天見？”
    “嗯，明天見。”
    兩人在胡同口分別。
    何雨水看著陸鋒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轉身往家走。
    她臉上的笑容，怎麽也藏不住。
    【提示：‘莫斯科奪金計劃’已嚴重偏離航道，請項目經理立刻修正！】
    修正個屁！
    何雨水在心裏罵了一句。
    老娘現在要啟動一個更重要的項目！
    【項目名稱：sss+級優質資產陸鋒）捕獲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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