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
    “這個分數。”
    “夠上場了嗎？”
    何雨水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像三根最尖銳的冰錐，一字一頓地，紮進了王建軍的耳膜，刺穿了他最後的，也是最不堪一擊的自尊。
    夠了嗎？
    何止是夠了！
    這他媽的，是直接把莫斯科大學數學係的所有教授，都按在地上摩擦的水平！
    王建軍癱在講台邊，嘴巴一張一合，像一條離了水的魚，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大腦已經徹底宕機，眼前那張寫滿了鬼神莫測解題過程的卷子，和何雨水那張清冷得不似凡人的臉，在他視野裏反複交疊，最後匯成了一個巨大的，血紅色的詞——“怪物”！
    【王建軍os：完了……我……我到底惹了一個什麽樣的存在？！這……這不是人！這絕對不是人能達到的水平！菲爾茲獎……不！就算是高斯再世，牛頓複生，看到這份卷子也得當場拜師吧？！我……我剛才……都對她做了什麽？！】
    恐懼。
    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對絕對碾壓自己認知層級的高等生物的，原始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全身！
    他的雙腿開始不受控製地打顫，後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襯衫，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又冷又癢。
    而教室裏的另外四個人，則像是被集體施了定身術，表情各異地僵在原地。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錢嘉誠。
    他臉上的幸災樂禍，早已被一種混雜著震驚、嫉妒、和深深挫敗感的扭曲表情所取代。
    他死死地盯著那張試卷，眼珠子都快從金絲眼鏡後麵瞪出來了。
    【錢嘉誠os：伐可能……絕對伐可能的呀！這道“黎曼斯蒂爾傑斯積分”的變體題，我光是看懂題目就花了十分鍾！她……她怎麽可能用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函數構造法”就直接秒了？！她……她到底是誰？！】
    他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那點建立在小聰明和優越感之上的自信，在何雨水這份答卷麵前，被砸得稀碎，連渣都不剩！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在關公麵前耍大刀的跳梁小醜，滑稽，且可悲。
    而林婉兒和趙鐵柱，則是在短暫的呆滯後，爆發出了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
    【林婉兒os：我的媽呀！‘山雷頤’變‘山火賁’！原來是這個意思！根基深厚，需要一個華麗的舞台來展示！這張卷子就是那個舞台啊！我算到了！我算到了！雨水姐姐牛逼——！破音）】
    小姑娘激動得滿臉通紅，看何雨水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下凡普渡眾生的活菩薩！
    她的小拳頭在胸前握緊，恨不得當場給何雨水磕一個！
    【趙鐵柱os：仙兒！俺的親仙兒！您老誠不欺我！您說她跟玩兒一樣，她還真就跟玩兒一樣啊！十二分鍾！王胖子憋了好幾年的怨氣，被大妹子十二分鍾就給幹稀碎了！這哪是紫微星下凡啊，這分明是鬥戰勝佛下凡，專治各種不服！太他媽解氣了！】
    東北小夥咧著大嘴，笑得見牙不見眼，看王建軍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幸災樂禍。
    就連一直像根木頭樁子一樣的巴圖，他那雙總是顯得有些發散的眸子，此刻也前所未有地聚焦在了何雨水的身上。
    他大腦裏的數據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刷新著。
    【巴圖os：目標‘何雨水’數據模型重構完成。參數‘學術能力’修正為ex級超出可測量範圍）。參數‘潛在領導力’修正為s+級。綜合評估：該個體為團隊絕對核心，擁有改變戰局的決定性力量。）】
    他默默地看著何雨水，眼神裏，第一次，出現了一種名為“信服”的東西。
    何雨水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
    她隻是平靜地看著麵如死灰的王建軍。
    她在等一個答案。
    終於，王建軍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他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拿起那張卷子，卻又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縮了回來。
    他不敢再看那張卷子，更不敢再看何雨水的眼睛。
    “夠了……”
    他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
    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
    “……你……上場。”
    說完這三個字，他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精氣神，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眼神渙散，嘴裏還在不停地念叨著什麽“怪物”、“不可能”之類的胡話，看起來，精神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
    一場由他親自挑起的，旨在立威和羞辱的“學術挑戰”，最終，以他自己的完敗和崩潰，而滑稽收場。
    這臉打的，比莫斯科十二月的寒風，還要冷，還要疼。
    何雨水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多看他一眼。
    她轉過身，對上了林婉兒和趙鐵柱那兩雙寫滿了崇拜和激動的眼睛。
    “走吧。”
    她淡淡地說道。
    “不是要去吃飯嗎？”
    “啊？哦！對對對！吃飯！”趙鐵柱如夢初醒，一拍大腿，“走走走！大妹子……不！前輩！您想吃啥？俺知道有家館子，紅菜湯燉得賊拉地道！”
    “雨水姐姐，我曉得哪裏的黑麵包最好吃！軟和得很！”林婉兒也趕緊跟了上來，像個小跟班一樣，嘰嘰喳喳地介紹著。
    何雨水點了點頭，邁步向門口走去。
    趙鐵柱和林婉兒一左一右，緊緊跟上。
    巴圖沉默了半秒，也邁開步子，跟在了三人身後，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完美的護衛距離。
    四個人，形成了一個新的，以何雨水為絕對核心的團體。
    隻剩下錢嘉誠，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看著那四個人的背影，又看了看講台上那個失魂落魄的王建軍，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和孤立感，將他緊緊包圍。
    【錢嘉誠os：憑……憑什麽呀……我才是隊裏分數最高的……我才是……我才是……】
    他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
    他不服！
    他不相信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鄉下丫頭，能比他這個從小被當作天才培養的上海人更厲害！
    卷子做得好又怎麽樣？
    這隻是模擬卷！
    明天的正式比賽，才是真正的戰場！
    他要在全世界麵前，證明自己！
    他看著何雨水的背影，眼神裏，燃燒起一股混雜著嫉妒和怨毒的火焰。
    “何雨水……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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