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總決賽的聚光燈在儲俊文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耳機裏的電流聲混著隊友急促的呼吸。屏幕上的決賽圈已縮成直徑不足五十米的圓形區域，他操控的角色隻剩下12點生命值，血條紅得像將熄的炭火。對麵掩體後，實驗中學隊長的角色正端著滿配249，槍口的火光在煙霧裏明明滅滅。
    “還有15秒縮毒。”王樂老師的聲音帶著電流的沙啞，“文昊已經倒了，立傑在樹後苟著，就剩我們倆了。”
    儲俊文的指尖在鍵盤上滲出細汗。全息推演係統瘋狂閃爍，三維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紅色箭頭標注著敵人可能的射擊軌跡——對方顯然算準了他會往安全區中心衝，提前在必經之路架好了火力網。這是實驗中學研究了三個月的“天羅地網”戰術，專門針對他的信息洪流開發。
    “他們在等我露頭。”儲俊文壓低聲音，操控角色往右側蠕動。係統突然彈出警告：“檢測到9毫米子彈彈道，距離32米，速度710s。”他猛地按下蹲鍵，子彈擦著角色的頭皮飛過，打在前方的岩石上迸出火星。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炸開：“我靠！這都能躲？”“戰神的反應絕了！”“實驗中學玩陰的啊，居然卡毒邊架槍！”<的槍聲在決賽圈炸響：“文哥快走！我替你擋著！”他剛掃倒一個敵人，就被對方的狙擊手爆了頭，屏幕上跳出“董立傑已被淘汰”的提示時，場館裏響起一片惋惜的驚呼。
    儲俊文的心髒像被攥緊了。最後一個隊友倒下的瞬間，係統界麵突然泛起刺目的紅光：“檢測到宿主進入‘孤狼模式’，生命值低於10，觸發緊急預案。”他看見自己的角色突然泛起淡藍色光暈，原本模糊的視野變得異常清晰——連敵人換彈時彈匣的反光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是現在！”王樂老師在旁邊吼道。
    儲俊文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如舞。他操控角色向左翻滾的同時，精準地往敵人掩體後扔出顆震爆彈。強光炸開的瞬間，他切換到側麵視角，416的槍口以45度角斜指地麵——這是他給王文娟講平拋運動時算出來的最佳彈道角度。
    “砰！砰！砰！”
    三發子彈呈完美的拋物線落在掩體後，係統提示“爆頭淘汰”的瞬間，儲俊文的角色已經連滾帶爬衝進了安全區。但實驗中學最後那個殘血的角色突然從煙霧裏衝出，手裏的砍刀閃著寒光劈了過來。
    “完了！”觀眾席響起整齊的抽氣聲。
    儲俊文的瞳孔驟然收縮。就在砍刀即將落在角色頭頂的刹那，他下意識按下了從未用過的組合鍵——這是係統全息推演昨晚突然標出的隱藏操作。角色突然做出個詭異的後空翻，在半空中完成180度轉體，落地時槍口正好頂住敵人的後腦勺。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係統提示音響起的瞬間，整個體育館像被投入了炸彈。觀眾們站起來歡呼，王樂老師激動地把戰術板扔到地上，董立傑抱著李文昊在原地轉圈。儲俊文摘下耳機時，聽見解說員在嘶吼：“教科書級別的絕境反殺！儲俊文用一記違背物理規律的操作，創造了全國總決賽的曆史！”
    他的目光越過沸騰的人群，落在第三排的座位上。王文娟舉著手機錄像的手還停在半空，淺藍色連衣裙的領口沾著片銀杏葉——大概是剛才歡呼時從書簽上掉下來的。她發現他在看自己，突然紅了臉，把葉子小心翼翼地夾回《飛鳥集》裏，對著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係統的提示音在腦海裏響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檢測到宿主在虛擬戰場完成極限反殺，解鎖‘時空回溯’主動技能——可回溯自身角色3秒內的操作軌跡，冷卻時間180秒。”
    “獎勵人民幣300萬元，解鎖‘戰術共享’被動技能——隊友可共享50全息推演信息。”
    儲俊文的手指微微顫抖。他點開銀行app，300萬到賬的短信躺在通知欄裏，數字後麵跟著的六個零像串閃爍的星星。這足夠給家具廠建個全新的生產線，還能剩下不少給王文娟報物理競賽的特訓班。
    後台休息室裏，劉怡萱舉著冰鎮可樂走過來，瓶身上凝著的水珠滴在她的白色運動鞋上：“可以啊儲俊文，剛才那後空翻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什麽時候練的隱藏操作？”
    “昨晚係統突然標出來的。”儲俊文擰開瓶蓋，可樂的氣泡在喉嚨裏炸開，“就像……遊戲自己在教我怎麽贏。”
    “玄學。”劉怡萱嗤笑一聲，突然壓低聲音，“虎牙的人在外麵等著呢，說要跟你談千萬級的合同。不過看你這狀態，估計又要拒絕？”
    儲俊文望著窗外。夕陽把體育館的玻璃幕牆染成橘紅色，像極了王文娟書簽上那片銀杏葉的顏色。“我想考琅琊大學的物理係，”他輕聲說，“直播可以做，但不能影響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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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怡萱突然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然是你會說的話。不過你爸剛才來找我，說想把‘俊文工藝’的銀杏葉書簽量產，讓我幫著設計包裝——你家老爺子現在比你還懂流量。”
    提到爸爸，儲俊文的嘴角忍不住上揚。自從家具廠開始直播做家具，爸爸的粉絲已經漲到了二十萬，上周還被本地電視台請去做訪談，對著鏡頭說“我兒子用打遊戲的腦子教我做網紅”，逗得主持人直笑。
    這時董立傑衝了進來，電競椅的滾輪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文哥！實驗中學的人在外麵放話，說明天的團隊賽要讓我們嚐嚐‘地獄模式’！”他手裏攥著張戰術分析圖，上麵用紅筆圈著個複雜的陣型，“他們教練帶了個新家夥，據說是從職業戰隊挖來的戰術分析師。”
    儲俊文接過分析圖，全息推演自動在圖上生成三維模型。紅色箭頭組成的矩陣在虛擬空間裏緩緩旋轉，每個節點都標注著敵人的技能冷卻時間和武器偏好。“這是‘蜂巢戰術’，”他指尖點在中心位置，“每個點都能互相支援，咱們得用‘斬首’打法。”
    係統突然彈出提示：“觸發主線任務‘團隊榮耀’，帶領隊伍獲得全國總決賽冠軍，獎勵‘全圖透視’權限72小時，人民幣500萬元。”
    “斬首？”李文昊撓撓頭，“可是他們隊長躲在陣型最裏麵，根本打不到啊。”
    “可以打得到。”儲俊文調出地圖，在右上角的山坡位置畫了個圈，“明天比賽開始，立傑你帶煙霧彈封路，文昊用狙擊槍吸引火力，我用時空回溯繞後——3秒足夠衝到隊長麵前了。”
    王樂老師推門進來時，正好聽見他的戰術安排。“這招太險了，”他皺著眉，t恤上的省賽徽章別歪了，“時空回溯剛解鎖，你還沒練熟吧？”
    “練過了。”儲俊文打開訓練模式，操控角色連續三次用後空翻躲過模擬攻擊，“係統給的操作指南裏說，這個技能在決賽圈的勝率是78.3。”
    窗外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大概是哪個激動的粉絲暈倒了。儲俊文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躲在學校天台打遊戲被老師抓包的場景——那時他絕不會想到，有一天打遊戲能成為被全校驕傲的事，還能靠這個給家裏換機床、給妹妹買新書包。
    “對了文哥，”李文昊突然想起什麽，“剛才頒獎的時候，王校長說要把你的比賽錄像放進校史館，跟奧數冠軍的獎狀掛在一起。”
    儲俊文的耳尖有點發燙。他想起上周回高一教學樓辦事，看到公告欄裏貼著自己的照片，下麵寫著“電競與學業雙豐收的榜樣”，旁邊還貼著張物理98分的成績單。那時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紙上，把“物理”兩個字曬得暖暖的，像王文娟給她講題時的聲音。
    晚上的慶功宴設在家具廠新蓋的展廳裏。爸爸特意讓人把三座獎杯擺在紅木展示架上，旁邊放著套剛做好的銀杏葉書簽——這是要送給冠軍隊伍的伴手禮。媽媽係著新買的圍裙穿梭在人群裏，給每個人端上剛出鍋的三鮮餃子，嘴裏念叨著“俊文從小就愛吃這個，文娟也多吃點”。
    王文娟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裏捧著碗酸梅湯，看著儲俊文被粉絲圍著簽名。她的物理錯題本攤在膝蓋上，最後一頁畫著兩個小人在海邊撿貝殼，旁邊寫著“寒假青島”四個字。儲俊文好不容易擺脫人群走過去時，正看見她在旁邊畫了個舉著獎杯的小人。
    “物理競賽的結果出來了？”儲俊文在她身邊坐下，椅子的紅木扶手被爸爸打磨得光滑如玉。
    “嗯，省一等獎。”王文娟把錯題本合上，耳尖紅得像熟透的櫻桃，“李老師說可以去參加全國賽，就在青島舉辦，剛好跟你們的省賽時間重合。”
    儲俊文的心跳漏了一拍。係統的戰術共享技能突然自動激活，他清晰地“看到”她的全息推演裏，青島的比賽場館和海濱浴場被標成了亮綠色——那是代表“優先級最高”的顏色。
    “那正好，”他假裝看手機，指尖卻在屏幕上查起青島的天氣，“比完賽咱們可以去看海，我妹說那裏的海底隧道特別漂亮。”
    王文娟剛要說話，劉怡萱突然舉著手機跑過來：“快看！你們倆的cp超話都上熱搜了！有人把你給她講題的視頻和比賽錄像剪在一起，標題叫《物理大神與電競戰神的雙向奔赴》。”
    儲俊文湊過去看，視頻裏他給王文娟講題時偷偷看她的側臉，和比賽時她舉著銀杏葉加油的畫麵交替出現，背景音樂是他彈的那首《小星星》。評論區裏刷滿了“磕到了”“銀杏葉是定情信物吧”，還有人問“什麽時候去青島看海記得直播”。
    “別瞎傳。”儲俊文的耳朵更燙了，卻看見王文娟偷偷把視頻保存到了手機裏。
    這時爸爸舉著酒杯走過來，紅木酒杯托上刻著片精致的銀杏葉：“文娟啊，謝謝你幫俊文改物理筆記，這孩子從小就粗心。”他把個禮盒塞到她手裏，“這是我們廠新做的書簽，上麵刻著泰戈爾的詩，算是……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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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文娟打開禮盒，裏麵的銀杏葉書簽上刻著“生如夏花之絢爛”，字跡是爸爸特意練的瘦金體。她抬頭看向儲俊文時，眼睛亮得像落滿了星星，係統突然提示：“檢測到目標好感度提升至85，解鎖‘默契配合’隱藏成就，獎勵人民幣50萬元。”
    宴會快結束時，儲俊文接到了李老師的電話。“那三個貧困生想跟你視頻，”老師的聲音帶著笑意，“說要謝謝你的匿名捐贈，還說以後也要像你一樣，用自己擅長的事幫助別人。”
    他走到展廳外的梧桐樹下接視頻。屏幕裏三個穿著校服的男生舉著他的教學視頻打印稿，說已經靠裏麵的學習方法衝進了班級前十。儲俊文看著他們眼裏的光，突然想起係統剛獎勵的500萬——或許可以用這筆錢成立個“銀杏助學基金”，專門幫助那些像他一樣，在遊戲和學業間迷茫的少年。
    掛了電話，王文娟抱著件外套走過來：“你爸說晚上涼。”她把外套遞給他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有微弱的電流竄過，“明天比賽……別太緊張，你講物理題的時候說過，越危急越要算準軌跡。”
    儲俊文想起白天那記逆轉乾坤的後空翻，突然明白過來——無論是遊戲裏的彈道，還是人生的軌跡，重要的從來不是會不會遇到絕境，而是有沒有勇氣在絕境裏算出那道通往勝利的拋物線。
    “我知道。”他接過外套，聞到上麵淡淡的銀杏葉香，“明天你來的時候，記得把《飛鳥集》帶來。”
    王文娟愣了愣：“帶那個幹嘛？”
    “比賽間隙想看看。”儲俊文望著遠處家具廠的燈光，那裏新栽的銀杏樹影在風中搖晃，“泰戈爾不是說過嗎，‘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就像遊戲裏，血條越紅，越要打得漂亮。”
    第二天的團隊賽決賽，實驗中學果然用了“蜂巢戰術”。當他們的角色像群黃蜂般圍上來時，儲俊文深吸一口氣，在耳機裏喊出那句練習了無數次的指令：“執行斬首計劃！”
    煙霧彈在屏幕上炸開的瞬間，他按下了時空回溯的快捷鍵。角色像道藍色閃電穿過槍林彈雨，在係統提示“3秒倒計時結束”的刹那，ak的槍口頂住了實驗中學隊長的後腦勺。
    “砰！”
    槍聲在決賽圈回蕩時，儲俊文仿佛聽見了兩個聲音——耳機裏隊友瘋狂的歡呼，和圖書館裏王文娟翻書的輕響。這兩個聲音在他腦海裏交織成歌，像極了那個蟬鳴的夏天，她第一次對他說“明天見”時，空氣裏飄著的那股清甜。
    係統的終極提示在勝利音效中響起：
    “恭喜宿主達成‘三冠王’成就，‘時空回溯’升級為‘全局時空掌控’，可凍結敵方角色1秒。”
    “獎勵人民幣500萬元，解鎖‘理想人生’藍圖——係統將輔助實現宿主所有合理規劃。”
    頒獎台上，儲俊文接過全國總決賽的金色獎杯時，突然在觀眾席看到片晃動的銀杏葉。王文娟舉著樹葉對他笑，陽光透過葉片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把不會融化的金粉。他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軍訓的午後，她站在隊列裏抿著嘴喊口號的樣子，那時的蟬鳴和現在的歡呼聲，居然奇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後台通道裏，王樂老師拍著他的肩膀，t恤上的三個冠軍徽章閃閃發亮：“下學期的電競社招新，估計要擠爆了。”
    儲俊文望著窗外掠過的銀杏樹梢，突然明白係統獎勵的從來不是金錢和技能，而是讓他有勇氣在遊戲與現實的賽場上，都能算出屬於自己的那道完美軌跡。就像此刻他口袋裏那張去青島的機票，旁邊壓著的是王文娟剛塞給他的物理競賽複習筆記，扉頁上寫著“等你一起解完最後一道題”。
    係統的數據流在眼前緩緩消散，隻留下一行淡藍色提示：“時空回溯冷卻完畢，下一場戰鬥即將開始。”儲俊文握緊獎杯，轉身走向休息室——那裏，隊友們正舉著礦泉水歡呼，劉怡萱在鏡頭前比著勝利手勢，而遠處的觀眾席上，王文娟的《飛鳥集》正被風吹得輕輕翻動，露出夾著的銀杏葉書簽，在燈光下亮得像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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