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與委屈層層疊加，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猛地抬頭，眼裏淚光閃動。
    “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我是不是在你心裏，已經變成那種為了攀權附勢、不擇手段的人了？”
    “你真覺得我離開周家，是為了攀上盛霆舟？為了什麽所謂的權勢和利益？”
    她一直以為，周予策懂她。
    懂她的堅持，懂她的倔強。
    也懂她離開周家時背負的委屈和孤獨。
    她從沒想過，他會用這樣懷疑的眼神看她。
    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周予策看著她泛紅的眼眶，終於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努力放得平穩了些。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這種巧合太多，太不正常，我不可能一點都不懷疑。”
    他往前邁了一步。
    抬起手，想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揉揉她的發，安撫她的情緒。
    宋芷薇卻往後一退，迅速拉開與他的距離。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不想再被當成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對不起，是我太衝動。”
    周予策望著她後退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痛楚。
    他垂下雙手，聲音低沉，幾乎是在耳語。
    “芷薇，是我不該越界，我不該這樣逼你。”
    “我想一個人靜靜，你能先走嗎？”
    她咬了咬下唇，生怕情緒失控。
    可眼底的濕潤已經悄然蔓延。
    周予策收回手，指節微微發白。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壓下心頭翻滾的失落與悔意。
    聲音放軟。
    “芷薇，對不起，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轉身，腳步有些不穩地朝門口走去。
    門一關，冷風撲麵，宋芷薇這才緩過神來。
    她隨手抹了下眼角滑過的淚痕。
    指尖觸到溫熱的濕意，心口一陣悶痛。
    她不願再停留原地，便一步步走向浴室。
    熱水淋下來，水霧迅速彌漫整個空間。
    鏡麵很快蒙上一層白氣。
    她的肩膀微微發抖，任由水流衝刷著身體。
    卻衝不散腦海中的畫麵。
    小時候他牽著她去上學；
    他替她係圍巾；
    他笑著揉她的頭發說“芷薇乖”。
    淚水混著水珠，順著臉頰滑落。
    她終於明白，他們都變了。
    洗完澡，宋芷薇披著浴袍走出浴室。
    她的發梢還在滴水，肩頭微濕，整個人透著疲憊。
    屋內安靜得隻剩時鍾滴答作響。
    突然，門口傳來敲門聲。
    三下輕響，節奏不緊不慢。
    她清了清有點沙啞的嗓子，問。
    “誰啊？”
    “空氣。”
    兩個字，懶懶散散，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尾音。
    一聽就是盛霆舟的調調。
    那語氣熟悉得讓她心頭一鬆。
    宋芷薇不知怎麽的，竟笑了下。
    門剛拉開條縫，一陣涼風夾著飯菜香鑽了進來。
    瞬間勾起了她的食欲。
    她肚子還配合地響了一聲。
    “外賣到了。”
    盛霆舟歪歪斜斜地靠在門口。
    一隻手隨意地插在褲兜裏，另一隻手晃了晃手裏的袋子。
    “在我家吃，還是你家？”
    宋芷薇想了想，怕麻煩他。
    於是回答。
    “要不在我這吧。”
    “成。”
    盛霆舟二話不說，拎著東西直接進門。
    他熟門熟路地走進廚房，拿了幾個盤子。
    又把飯盒一盒一盒打開，擺上桌。
    紅燒排骨、清炒時蔬、酸辣土豆絲，還有糖醋小排。
    全是她愛吃的。
    “跟他聊啥了？他沒衝你發火？”
    他一邊擺碗筷，一邊隨口問道。
    她扯了下嘴角，在桌邊坐下。
    “沒說什麽，也不算大事。”
    盛霆舟輕笑一聲，打趣道。
    “喲，以前總愛往人身後躲的小耗子，現在長膽了？不打算躲在他背後了？”
    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敲了兩下。
    目光斜斜地落在她臉上，眼神裏藏著一絲玩味。
    宋芷薇眉頭微皺，想起每次見麵他冷嘲熱諷的樣子。
    但此刻，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她肩頭。
    暖得有點真實。
    她忽然覺得，眼前的盛霆舟，也沒那麽可怕。
    “盛總，沒人跟你說過嗎？你這張嘴毒得要命，上下一碰，都能把自己毒倒。”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怔了怔。
    沒想到她居然敢在盛霆舟麵前這麽調侃他。
    “嗬。”
    盛霆舟勾了勾嘴角，一臉不在乎。
    “行啊，膽肥了，敢這麽損我了？”
    他眯起眼，視線在她臉上轉了一圈。
    像是在重新打量什麽。
    以前她真挺怕他的。
    可最近多接觸了幾次，發現他也就嘴上不饒人。
    心倒沒那麽壞。
    上次項目會議上，她差點搞砸匯報。
    是盛霆舟在最後關頭幫她圓了場。
    他嘴上說著“別拖累團隊”，眼神卻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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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他嚴厲歸嚴厲，但並不是真的想看她出醜。
    她小聲嘀咕。
    “你能說我，我還不能頂一句？我又不是專門挨揍的沙包。”
    說完她就後悔了。
    下意識咬了咬唇，低著頭假裝專注於麵前的餐盒。
    盛霆舟撕開一雙筷子，遞給她。
    挑眉笑道。
    “那你算什麽？小彈簧？”
    宋芷薇愣了一瞬，沒接話。
    “小彈簧”三個字在腦子裏打了個轉。
    有點想笑，又覺得莫名耳熱。
    她索性避開他的視線。
    夾了口菜，狠狠嚼了幾下。
    好像這樣就能把臉上的熱度壓下去。
    吃了幾口，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隨口問了句。
    “昨天你帶到公司的那位朋友，沒去告我的狀吧？”
    她語氣輕鬆，像是隨口一提。
    筷子停在半空，等著他的回答。
    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些。
    盛京禦皺了皺眉，眉頭微蹙。
    “什麽親近的人？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宋芷薇輕輕放下筷子。
    “昨天中午在公司食堂，你坐在我旁邊的那個女的，戴著黑框眼鏡、穿淺灰色套裝那個。”
    盛霆舟聞言微微一怔。
    隨即閉上眼睛回憶了片刻。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女人主動搭話、不斷往他盤子裏夾菜的畫麵。
    他忽然輕笑了一聲，唇角勾起一抹懶散的弧度。
    “怎麽，你不高興了？”
    宋芷薇一怔，瞳孔微微顫動，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迅速低下頭，掩飾住悄悄泛紅的耳尖。
    手中的筷子無意識地戳了戳碗裏的米飯。
    米粒被攪得亂成一團。
    她的聲音輕而平淡。
    “盛總想象力可真夠豐富的，佩服您這份與生俱來的自信。”
    盛霆舟卻不惱，反而輕挑了下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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